張巒在送走李孜省後,就在家中焦急地等兒子回來。
可惜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甚至他還出門讓守在門口的錦衣衛幫忙出去找尋,結果卻被告知根本就無從尋覓。
最後張巒只能黑着臉返回家中,繼續坐立難安等候。
一直到日落西山時,才見到兩個兒子一臉自在地回來。
“你們去何處了?”
張巒氣得差點兒快找不到北了,一見面就氣呼呼喝問。
張鶴齡一臉得意地道:“爹,你是沒親眼見到老二多有本事……今天剛簽下契約,徽商秦當家就說先撥給咱兩千兩銀子花,明天下午之前就給送到府中……嘿,從小到大我還沒見過那麼多銀子,咱們家要發大財了!”
張延齡卻瞧出老父親的焦急,大概猜到是什麼事要找他詢問,連忙吩咐:“大哥,爹正在氣頭上,你趕緊先進房去避避……我這邊正好有事跟爹說……”
“哼,咋跟個火藥桶一樣?這還沒點呢,就炸了?真是活見鬼!”
張鶴齡瞥了瞥張巒,一副不滿的神色。
“臭小子你再說一遍!”
張巒當即就想抄起傢伙事打人。
但張鶴齡在躲避老父親胖揍這件事上已經很有經驗了,他仗着自己身手靈活,靈巧地避開拿着掃帚衝過來的張巒,又知道老父親追不上,一溜煙就往內院去了。
“爹,有事嗎?”
張延齡走到扔下掃帚生悶氣的張巒身邊,好奇地問道,“誰來過了?莫非姑父又給你出難題了?”
張巒搖頭道:“這回你倒是說錯了……你絕對想不到,李孜省居然親自到咱府上來了,一個隨從都沒帶。”
張延齡一聽,沉着臉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他或是遇到什麼大麻煩了……估計是跟宮裡發生的事有關。”
“咦?莫非你背後那位前輩高人猜到了什麼,你回來前提前告訴你了?哎呀不對,你今天是跟老大一起出去的,照理說沒時間去找人……罷了,我也不胡亂猜了,兒啊,你有什麼見地就直說了吧,爹能承受得住。”
張巒用央求的口吻道。
張延齡翻個白眼,道:“爹,我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哪兒來的見地?你是不是先把李孜省對你說的話,原原本本跟我說清楚?”
“對對,你快跟我進房去,我跟你說明白,時間還算早,咱抓緊些應該來得及……天黑之前我就要跟李孜省一道出城,還不知該如何應付他呢,唉!”
……
……
張家正堂。
張巒把李孜省的委託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張延齡聽完後直搖頭。
“兒啊,這次是徹底沒辦法了嗎?”張巒見狀,擔憂地問道。
張延齡道:“爹,我不是那層意思,其實我是擔心你之後在李孜省面前露怯。”
“啥!?”
張巒聽得一臉迷糊。
張延齡分析道:“你眼中的李孜省,只是個神棍,甚至有些不學無術,所以你不怎麼將他放在心上。但他到底是道家出身,對於星象曆法方面的內容可是非常精通的……你在他面前動用一些牽強附會的手段,恐怕蒙不住人。”
張巒一聽急了:“我幾時輕視過他?還有,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些?我只要個結果,至於在他面前……管他露不露怯呢!”
張延齡笑道:“李孜省想知道陛下的病況如何,那我只能說,這種擔心完全就是多餘的。”
“咦?你的意思是說,陛下會沒事?”
張巒喜形於色。
顯然這個結果比較符合他的預期,他也能從中獲取巨大的利益。
因爲李孜省拿到這個“結果”去到皇帝跟前一說,皇帝必然會“龍顏大悅”,只要皇帝病好了,那就會重重賞賜李孜省,李孜省肯定也會厚賞自己。
簡直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
……
一夜無話。
次日一大清早,天光乍亮。
張延齡起牀後洗漱完畢,便開始在院中鍛鍊,他練的是八部金剛功,前世這種功法在互聯網上流傳很廣,文字、圖畫和教學視頻一應俱全,他照着練過覺得有一定功效,比之八段錦更偏陽剛,能量也更強,每次練完他都覺得精力充沛,筋骨舒暢。
而這個時候,張鶴齡還在屋裡呼呼睡大覺。
等張延齡鍛鍊完,張玗起來洗臉時,發現弟弟已給她準備好了“禮物”,一塊採用簡單工藝製成的香皂。
雖然這塊香皂只是張延齡從市面上買回來純鹼所製造,沒有那麼濃郁的香氣,最多算是個半成品,但對這時代的人來說,已經算是開了先河。
“延齡,這是什麼?”
張玗拿起來仔細端詳,隨即側頭好奇地問道。
張延齡笑着介紹:“這個叫香皂,我剛做了一塊出來,先給姐姐試試。這東西可以有效去除身上的油漬和死皮,對保護肌膚很有益處。”
張玗微微蹙眉,搖頭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張延齡道:“這又不是什麼胭脂水粉,反正都要洗去污垢,何不試試呢?如此姐姐可以不施粉黛仍舊可以芳華奪目。”
“這個……該怎麼使用?”
張玗臉上還是帶着不解,但出於一個女子對於新鮮事物的好奇,她終歸沒有放下,還特意拿到鼻子前聞了聞,雖然只有淡淡的香氣,卻已讓她愛不釋手。
張延齡道:“有些人喜歡塗脂抹粉的姑娘,覺得那樣很美很舒心,但咱未來的姐夫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郎,哪裡會喜歡那些庸脂俗粉?正好姐姐這種出水芙蓉天然雕飾的美人兒,纔是他傾慕的對象。”
“呸,小孩子家家的,口怎那麼花呢?”
張玗嘴上罵罵咧咧,心裡卻歡喜得緊,最後忍不住橫了弟弟一眼,臉上終於露出會心的笑容。
“趕緊試試。”張延齡道。
“嗯。”
張玗拿着弟弟送自己的香皂洗臉去了。
張玗洗過後,特地回房對着銅鏡照了照,點頭道:“好像……是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樣。”
“姐,你要是喜歡的話,以後我捯飭出好東西來,先給你送到宮裡……讓你來當我的小白鼠如何?”
張延齡笑着說道。
“讓我當老鼠?你怎麼想的?”
張玗眉毛一挑,喝斥一句,隨後才道,“不過你這個想法倒是挺有趣的,我也想看看以你的小腦袋瓜,到底能搞出多少好東西來,我正好可以以開開眼界!”
姐弟二人正說着話,老孃金氏從廚房那邊出來,一盆水直接潑到了院子裡。
姐弟倆是“過來人”,從老孃的舉止反應就知道金氏現在正生氣。
“爹呢?”
張玗小聲問道。
張延齡聳聳肩,回道:“昨晚被李孜省請去了,說是要通過觀測天相演變來堪破天機,測算一下當今陛下的病什麼時候能好。”
張玗釋然:“夜不歸宿,難怪娘會生氣。”
姐弟倆相視一笑。
很快睡得正香的張鶴齡就被金氏氣勢洶洶地闖進房去拎着耳朵出來,還能聽到金氏的叱罵聲:
“不開眼的狗東西,也不看看是什麼時辰了,一家人就你還賴在牀上,學人家躺屍啊?快起來幹活!”
“娘,再讓我睡一會兒……”
“睡睡睡,就知道睡,等你以後一命歸西,有的是時間讓你睡……現在立即出門去把你爹找回來!”
“我哪兒知道爹去了何處?這種事情你肯定要問老二啊,他對爹的行蹤可以說是瞭如指掌……爹有什麼事,只找他商談,從來不找我,叫我也沒用啊。”
張鶴齡說着,開始滿院子亂躥,來到前院見到弟弟便呼喝:“老二,你快去把爹找回來。”
張玗叉腰喝道:“成天沒個正形,難怪娘總罵你……不過以後也見不着了,眼不見爲淨!”
張鶴齡聽得很不爽,反問道:“咋了姐,你要死了啊?”
“滾!”
張玗惡狠狠地瞪了大弟一眼,隨後便端着水盆和張延齡送她的香皂,回自己的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