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小時後,井上回到了家。
眼見門外停着兩輛警車,而且門敞開着,他直接大步流星走了進去。
看着滿屋警察和一地狼籍,他原本面無表情的臉色頓時陰沉得可怕。
還不等他發作,又驚又怒的井上太太已經撲上去哭着對他又抓又撓。
“你怎麼能對校長動手!現在人家報警了,你怎麼辦?而且工作也沒有了,以後怎麼生活?嗚嗚嗚嗚。”
不是所有家庭主婦都對丈夫百依百順,特別是在丈夫賺錢不夠多時。
“夠了,餓不死你們母子。”井上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腕,冷冷的說道。
對上丈夫冷冽的眼神,井上太太呼吸都滯了一下,不敢再多說什麼。
她頭一次發現丈夫有這麼一面。
讓人感到害怕。
但同時又有點心動……就是賤!
“拷上,帶走。”已經等了半個多小時,因此不耐煩的警部起身下令。
兩名警員立刻向井上走過去。
“等等。”井上開口,看向警部意味深長的說道:“這位警官,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可方便移步一敘嗎?”
“不方便!”警部毫不猶豫拒絕了他的請求,並用嘲諷的語氣拆穿他的想法,“想換個私密點的地方花錢收買我?你當我是什麼人?我是捍衛法律和正義的警務人員!不是那些目無法紀的貪官污吏!立刻把人帶走!”
這可是署長親自指派的話,說明這傢伙肯定是哪裡得罪了署長、或者署長的親戚朋友,自己又哪能徇私?
而且一個化學老師,看這家境也拿不出多少錢來收買自己,所以他選擇堅守身爲警察的底線,嚴格執法!
聽見上司再次下令,原本已經因爲井上的話而停下腳步的兩名警員頓時不再客氣,如狼似虎一樣衝上去粗暴的摁住井上,強行給他戴上手銬。
井上整個人都是懵的,沒想到對方根本完全不給自己收買他的機會。
“等等!我們聊聊!我會給一個讓你們都滿意的辛苦費!這不過是一點小事而已!”井上直接把話說開。
“啪!”警部直接擡手一耳光抽在他臉上,威脅道:“現在開始把你的嘴閉上,否則你將多一條行賄罪。”
“那讓我打個電話,讓我打個電話總行吧?”井上只能是退而求次。
警部嗤笑一聲,伸出手侮辱性極強的拍了拍他的臉說道:“打電話這種小要求本來是行的,但放在你身上就不行了,署長囑咐我們好好招待招待你,在待遇上就得異於常人啊!”
不然他又怎麼向署長交代工作?
“八嘎呀路!”井上實在是壓制不住心裡的怒火了,憋屈的破口大罵。
“啪!”警部擡手又是一個耳光抽了過去,“辱罵執法人員,你可能要多關幾天了,把他嘴封上,帶走。”
話音落下他就先一步往外走去。
兩名警員用膠帶在井上的掙扎中將其嘴巴封住,強行拖出門推上車。
隨後兩輛警車鳴着笛揚長而去。
而井上太太全程手足無措,眼睜睜的看着,然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到警署後井上一介草民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就遭到暴打,沒有任何審訊程序,打完直接丟進羈押室拘留。
宮崎一家的新會長,新型冰毐的製造者,造成無數傷亡,雙手沾滿鮮血的狠人,就這麼被抓進了局子裡。
“這傢伙署長特意關照的,不許人探視他,也不許他打電話。”抓人的警部臨走前還特意囑咐看守人員。
看守人員恭敬答道:“嗨!”
等警部走後,剛剛還點頭哈腰的看守人員頓時挺直腰背,耀武揚威的對跟井上關在同一個羈押室裡的幾人說道:“你們幾個教教他這的規矩。”
在羈押室裡關的一般都是因爲犯小錯送來拘留的,以及還沒走完審訊程序的犯人,魚龍混雜,啥人都有。
“嗨!警官放心,我們肯定讓他儘快適應這的生活!作爲同處一室的室友,這是我們不可推卸的責任!”
“對對對,保證讓他乖乖的待到期滿,絕對不會給您添任何麻煩。”
其他被拘留的人連連笑着應道。
羈押室不像監獄,在這裡是沒有放風這些活動的,每天都被關在房間裡面,娛樂活動極其匱乏,而折磨新來的犯人,是他們爲數不多的樂趣。
所以井上遭老罪了。
遭打得頭昏眼花,宛如死狗一樣被扔在地上的井上此刻無比後悔自己過於謹慎,連被拘留都沒人撈自己。
爲了安全起見,他在從事犯罪活動時一直隱姓埋名,更不會讓手下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所以現在他聯繫不上外面,外面的人也聯繫不上他。
但是幸好,青山秀信白天讓藤本靜安排了人對井上家進行布控監視。
所以當井上被抓走後,負責監視的警員第一時間向藤本靜進行彙報。
而藤本靜又報給了青山秀信。
“井上被警察抓走了?”
青山秀信得到這個消息時,正在藤本貴榮家與其一起看調查組六名核心成員的資料,整個人是一臉懵逼。
“不是,這是哪個部門乾的?”
八嘎!還有人敢搶自己的案子?
另外,自己都還沒找到確切證據抓井上呢,那夥人就已經先找到了?
藤本貴榮聽見這話也放下了手裡的資料,皺着眉頭看向了青山秀信。
關於“老師”的身份,青山秀信從野比倉健那裡確認後就向他彙報過。
目前整個警察本部也就青山秀信和藤本貴榮及藤本靜三人知曉此事。
青山秀信打開免提讓他能聽清。
“是札幌北警署的警車,但具體是哪個部門不知道。”藤本靜說道。
青山秀信剛準備吩咐他去查,就看見藤本貴榮擡手,當即改口,“那先這樣,負責監視的人先不用撤。”
話音落下,便掛斷電話。
藤本貴榮抓起座機給北署署長打過去,接通後道:“我是藤本貴榮。”
“嗨!本部長大人晚上好,那麼晚來電是有什麼吩咐嗎?”北署署長的語氣十分恭敬,估計在城市另一頭都保持着微微彎腰的姿勢接聽電話。
藤本貴榮淡淡問道:“你們署是不是抓了一個叫井上的化學老師。”
“井上?化學老師?”署長一開始還有些懵,好一會兒纔想起來這個人是誰,爲什麼抓他,頓時有些緊張的問道:“他……與本部長您認識嗎?”
該死,居然讓本部長親自打電話過問,怪不得區區一個化學老師敢毆打校長,原來也是有背景的神仙啊。
“現在是我在問你。”藤本貴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爲什麼抓他?”
“誤會,都是誤會,我也是受人之託……”署長不敢隱瞞,連忙一五一十的將校長請求他的事和盤托出。
青山秀信和藤本貴榮聽完後鬆了口氣之餘又都有些無語,堂堂一個黑澀會大哥,居然會因爲打人被拘留。
傳出去敵對幫派都能笑他一年。
“立刻把人放了。”藤本貴榮道。
“等等!”青山秀信突然出聲,沉聲說道:“不能就這麼直接放他走。”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能讓野比倉健藉此獲得井上的深度信任。
當天晚上,北署署長按照青山秀信的建議,命下屬加量不加價的關照了井上,使得其在羈押室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受盡折磨和侮辱。
作爲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教師。
這種遭遇對他來說是何等殘忍?
要不是一直憋着口氣,以及更害怕槍斃,他都恨不得主動自首自己是新型冰毐的製造者以求換個好待遇。
這一夜他不知道是怎麼過去的。
渾渾噩噩睜眼就是第二天早上。
“井上,出來,你可以走了。”
羈押室的門被看守人員打開,一句話宛如天籟之音落在了他的耳畔。
讓原本還有些迷糊的他瞬間清醒過來,微眯的眼睛也睜大了,顧不上骨頭散架似的疼痛,甚至來不及思考爲什麼被放走,連滾帶爬的往外衝。
這鬼地方他一刻鐘也不想多待。
“老師!老師你怎麼樣了!”
一名寸頭青年衝上前扶住井上。
“你……你是……”井上認出此人是野比倉健的下屬,但叫不出名字。
“野比大哥也來了,但因爲身份原因不能進來接您。”寸頭青年低聲說道,隨後看着他身上的傷怒火難以抑制,“怎麼傷成這樣!這些混蛋!”
說着他就要鬆開井上找羈押室裡的其他犯人算賬,但是被井上攔住。
“先走。”井上咬牙切齒的說道。
雖然心頭很多疑惑,但能脫身已經是意外之喜,他不想再節外生枝。
寸頭青年只能是憤憤不平的瞪了那些犯人一眼,扶着井上往外走去。
兩人走出北警署,上了門口一輛車窗膜貼得很深的白色六座SUV,野比倉健帶着另外兩個小弟躲在裡面。
“老師!怎麼傷成這樣!”看着井上鼻青臉腫的模樣,野比倉健瞪大眼睛一副君辱臣死的樣子,又驚又怒。
“不提也罷。”井上搖了搖頭不想說昨晚的屈辱遭遇,而是問出心中的疑惑,“野比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按理說宮崎一家內,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被抓了還關在這兒的消息。
“這件事說來也巧,你來跟老師講講吧。”野比倉健看向寸頭青年。
“嗨!”寸頭青年應了一聲,隨後緩緩道來,“大哥帶我們找了個店吃早餐,沒想到後進來一羣警察在我們旁邊不遠處坐下,他們閒聊時提前昨晚抓了個人,其中一個描繪其模樣大哥覺得有點像您,離開早餐店後立刻給您打電話,但是發現無論如何都打不通,大哥更堅定了心裡的猜測。”
“根據早餐店門口停的警車,我們知道了他們是北署的警察,我進去打探了一下,最終確定了昨晚被抓的真是您,但因爲只是打人並不是什麼重罪,大哥花錢把您保釋了出來。”
聽起來有些巧,但就是那麼巧。
如果不是寸頭青年親耳聽見那些警察討論,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事。
“原來如此,萬幸,萬幸。”井上吐出口氣連連感慨,這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隨後又看向野比倉健嘆了口氣說道:“爲了撈我,沒少花錢吧。”
他很清楚,自己被拘留根本不是單純因爲打人,而是校長託關係打擊報復自己,野比倉健把自己撈出來肯定不止花了保釋金,還得收買警察。
用來收買的還不是筆小錢,畢竟抓自己的警部甚至沒給自己花錢消災的機會,可見要買通更高層的領導。
這次的事讓他吸取個教訓,那就是不能過於謹慎了,必須得有個可信任的心腹,這次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被野比倉健撈出來,後果不堪設想啊。
而關於心腹的人選……
井上目光灼灼的看向眼前的野比倉健,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多虧了你,走,去我家,我親自下廚來補償你們今天沒有吃好的早餐。”
宮崎一家現有的高級幹部裡。
就一個野比倉健作爲在逃的通緝犯戰績彪炳,而且不吸毐,這次還機緣巧合的救了自己,完全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