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
琥珀餐廳,這是一家米其林二星法餐廳。
高海濤的前老闆喜歡法餐,加上檔次也夠,於是晚餐就定在這裡。
過去的路上,林楚第一次體會到總統車隊的待遇,前後左右都有護衛車,自己中間坐着一部凱迪拉克防彈,簡直是把安全護衛浸潤到骨子裡。
這些,自然是高海濤安排的。
這兩天外面亂,林楚雖然沒有PTSD,但他卻近似有了。
畢竟,泥頭車之下,人人平等。
瘋子真他媽多!
林楚坐在後排,手中拿着一份資料。
這是今晚要見這位的大概信息,倒不是通過“特殊渠道”查出來的,而是公開渠道。
畢竟,他已經算是很成功的企業家了。
袁方,56歲,京城人,盾安衛士創始人,全牌照民營安保公司,倒是沒有上市。
業務規模已經覆蓋全國。
海外力量則主要集中在中東和非洲。
退伍轉業,下海經商,袁方只有一個兒子。
兒子留學後,就留澳洲了,也沒什麼回來的心思。
到達餐廳的時候,林楚便見到了袁方。
是個身形健美,氣質儒雅的男人,個子不算很高,也就一米七左右的樣子,不過看上去保養的很好,頭髮烏黑,即便可能是染的,也讓他看上去宛若四十來歲的成功人士。
旁邊,則是個看上去比他高一個頭的年輕美女,近乎超模的身材,穿着一條白色長裙,笑靨如花,對視時眼神中彷彿有小星星。
平心而論……
這個形象,倒是讓林楚微微有點吃驚。
很難相信,這是一個56歲的老男人。
當然,對於他旁邊的女孩兒,林楚就沒什麼好吃驚的了,很正常,一朵梨花壓海棠嘛。
“林總,你好啊,我是袁方。我老婆,柳婧。”
袁方臉上帶着斯斯文文的笑意,說話聲音也很溫柔,全然不像是個安保公司的老闆,倒有點像個大學教授,還是研究文化那種的。
至於他口中的“老婆”的稱呼,也讓林楚心頭微微一動,說實話是微感詫異的。
分別和兩人握手,林楚客氣笑道:“袁總好,嫂子好。”
“小高,感謝你牽線啊,今晚一定要多喝幾杯,你是今天最大的功臣。”
袁方這時又笑着對高海濤說道,然後很紳士的,幫老婆拉開座椅,請她坐下。
高海濤靦腆笑道:“袁總您別擡舉我了,兩位是領導,我就是一個兵。請坐請坐。”
各自落座。
“這家餐廳我幾年前來過一次,印象還挺深刻的,哈哈,見笑了,一道金箔魚子醬海膽,直到現在都記憶深刻,想想都是有些流口水……所以今天特意帶了老婆來嚐嚐。”
袁方伸手爲小嬌妻洗了杯子,倒了茶水,儼然一副寵妻狂魔的姿態。
這個姿態,林楚在經過前面兩次詫異過後,此刻倒是也逐漸習慣了,一樣米養百樣人,甚至心中生出幾分隱隱的好奇,好奇這兩口子的八卦故事。
聽到袁方的話,柳婧旁若無人的嗔了他一眼:“你呀……吃貨。木啊……”
林楚:……
尼瑪這畫風有點不對啊?
上來就先給我塞一口狗糧?
雖然說,老夫少妻,的確是很值得炫耀,但這兩口子,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談戀愛談出一種少年的感覺,還是讓林楚頓覺有點難繃。
拖出去砍了吧?
“袁哥和嫂子感情真好,哈哈,太甜了。”
林楚笑着調侃一句。
袁方笑着輕輕點頭:“愛情嘛,肯定要甜,不甜還愛什麼,你說是不是?林總結婚了嗎?”
“哈哈,還沒有,事業未競,先不考慮個人問題。”
好端端的商務飯局,聊起這些,林楚心中便也微覺彆扭。
不過,今晚的交易,客觀上來說,自己還是要更弱勢一些……暫且忍了,逢場作戲。
“哈哈哈,倒是,小高跟我說過你,24歲,還且年輕着呢,不過你可不能算是事業未競,你是年少有爲。但話又說回來,老話說成家立業,成家還是要擺在立業前的……唉?不好意思,多話了多話了,算我失言。”
袁方“斯文”到甚至顯得絮叨,不過他自己倒是也很快回過神來,主動請責。
林楚:……
“不算絮叨,不算絮叨,袁哥大我將近兩輪,隨便說,我愛聽。”
林楚心中吐槽着,嘴上卻是頗爲虛僞的笑道。
袁方微微一笑,卻是沒有再說這些,換了個話題,從高海濤作爲切入點,聊起往事。
酒醒好了。
第一道菜也上了。
相比起同樣作爲米其林二星的ensue,琥珀餐廳的服務生配比,就高出一檔,一個侍酒的,一個傳菜的,加四個服務生。
當然,這些都是包含在服務費裡面的。
美食打斷了袁方的說話節奏,專心享受起眼前的美味。
林楚一邊吃着,一邊若有所思的琢磨着他。
平心而論,還挺……反差的。
一家萬人安保集團的老總,姿態如此溫柔,要是沒有這個身份加持,林楚甚至覺得他娘炮。
老夫少妻,身價斐然,卻對小嬌妻近乎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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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類型,屬於嶄新的“人類樣本”,林楚不動聲色的,在腦海中進行着邏輯推演。
隨着幾杯酒下肚,氣氛逐漸越發隨意且熱切起來。
“袁哥,來,我敬你一杯,我對貴公司的印象,當真是很好,這主要是因爲海濤,之前只是想找個司機,合作一段時間下來,發現方方面面都順心,由小見大,可見你這御下有方。”
林楚開始悄然的把話題往正事上引。
“這不是我的功勞,這是國家的功勞,作爲退伍軍人,他們的正直,紀律性,執行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當然,爲人處事,那看個人修養,小高自己有水平。”
兩個老闆都在誇自己,高海濤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連忙謙虛着,主動各敬了一杯酒。
“我哪有什麼本事,全是領導栽培,三十幾歲,兩個貴人,好事全落我身上了。”
“剛退伍時,碰到袁總,跟了十年,從保安一直做到經理。”
“現在又是下一個十年,林總提拔我,讓我當總經理,我希望盡心竭力,不負期待吧。”
高海濤紅光滿面,多少也有幾分真誠感慨的說道。
命太好了!
袁方和林楚都不由笑着。
“林總家裡是做什麼的?”
袁方這時忽然開口問道。
這個問題,林楚眼神動了動,笑道:“普通家庭,我算是白手起家了吧?哈……”
袁方深深看了他一眼,眉頭微微一凝,指節輕輕敲擊着桌面。
“安保這個行業,嚴格意義上來說,並非資金密集型,而是人脈密集型。”
“負責任的說,如果沒有強有力的關係,很多業務,是不可能拿下的。”
“人走茶涼……這是基本規則。”
“別說對外業務,對內,那一個個擁兵自重的分公司老總,對你來說,都是很麻煩的事情。幹我們這行的,好人,當真不多,哈……”
他終於聊起正事,卻是不太看好的樣子,話都說的很直白了。
——小老弟,你沒有背景,很難搞得定,賠錢是大概率的事情,甚至連內部都掌控不了。
對此,林楚倒是心中反而生出幾分好感,這自然是一種很負責的姿態。
不過,袁方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核心目的。
自己要的是人。
而不是業務。
只是眼下,怎麼說服他,倒是需要斟酌的事情。
“袁總,這些就多慮了,國內業務,其實我不太感興趣,我想要的是海外,至於賺錢,其實也不盡然非得賺錢,羊毛出在狗身上,安全是最大的價值。”
林楚笑着解釋了一遍,這些,高海濤和他交流的時候,肯定說不到位,還是得自己親自溝通。
聽到這話,袁方頓時也明白了。
林楚有別的海外業務負責賺錢。
安保負責保駕護航就好了。
不過,明白是明白了,他眉頭卻再次微微一皺。
本來計劃,整個公司都找到合適買家,自己可以當甩手掌櫃,享受人生了,沒想到,不全買,買一小部分。
可……
海外業務佔公司營收的比例,都不到10%。
而且,公司最值錢的,其實是牌照,以及各地分公司,經營多年的人際網絡。
海外,其實沒什麼特別強的競爭力,只能說普普通通。
而失去國內業務的體系,中臺支持,人員培訓等,海外業務,只是一塊孤棋。
“林總,這樣吧……”
“袁哥,我想……”
兩人都沉默片刻,思索心事,片刻後齊齊擡頭,開口,撞了個正着。
“你先說。”
袁方笑着擺手。
“好。”
“我想是這樣,以合作出資入股的形式,背靠盾安,但成立海外事業部,獨立運作。你在公司內部,把海濤的級別提起來,給個幾年的消化時間,把時間線拉長,直到他漸漸能把國內的基本盤理順。”
“國內各地分公司的老總,原則上,基本不動,我要的是勢,不是利潤。
盾安在國內的人際網絡,林楚當然也心動。
這甚至是一座金礦!
自己之前,還真沒意識到這點。
全國各地的分公司老大,基本都相當於當地的“地頭蛇”。
這意味着,自己無中生有的,把影響力輻射到了全國各地。
雖然,還需要經營,消化,袁方說的也沒錯,這些人未必服自己,不好掌控。
但,人都是爲利的,利益足夠,有什麼不好掌控的?
自己能帶來的是增量,而不是去搶他們已有的蛋糕。
這就是最大的核心優勢。
“嗯?”
此刻,聽到林楚的話,袁方頓時也有些驚豔。
驚豔的是這句——要勢,不要利潤。
“好啊,我基本同意。”
這個方案,比他自己設想的更好,袁方略一思索,便笑着點頭。
林楚:……
這個人,表面上斯文入骨,但做決定時,竟然如此的殺伐果斷。
這又是一種反差。
嘖。
可以可以,有水平的。
“老公,我還想再要一份魚子醬……”
“剛纔那份,分量太小了嘛。”
這時,柳婧見兩人的聊天暫時告一段落,便也嘟嘴撒嬌的說道,風情迷人。
“好啊,那再來一人來一份吧。”
林楚看了她一眼,當即笑道,心中又是微微有點酸,草,這女人,也太懂事了吧?
這道菜,明明是袁方最愛的菜。
只是,商務飯局,吃不飽是常有的事兒,點過的菜再點一份,倒是顯得有些失禮,而她來說,還是趁着雙方達成基本合作意向,正高興的時候,時機把握的太好了。
也當真會疼男人。
日。
林楚狠狠的羨慕了。
老婆,果然還是別人家的好。
不卑不亢,且潤物細無聲。
不多時,人手一份的魚子醬再次端上來,柳婧和袁方兩人,再次秀起了恩愛,她拿着勺,柔情蜜意的喂,袁方滿臉寵溺的吃。
林楚眼神若無其事的看向別處。
此刻想到誰?
想到卻不是哪個女人,而是“劉德華吃魚子醬”的經典電影名場面。
“袁哥,你跟嫂子怎麼認識的啊?傳授一下戀愛經驗唄,回頭我也學習學習,你倆真的是,羨煞旁人。”
還沒聊報價的事情,現在剛達成合作意向,林楚順便緩口氣,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根據高海濤的估算,這家公司的整體價值,應該在60億-65億之間,不過自己還沒找第三方機構做專業評估,這個工作,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聽到林楚的話,柳婧嬌羞一笑,放下勺子,擦了下嘴巴,眼波瀲灩的看向袁方,輕輕摸了一下他的手。
袁方則是哈哈一笑。
“這件事嘛,就說來話長了,我跟阿婧第一次認識,是她三歲的時候,我還抱過她呢。”
柳婧臉色通紅,輕輕拍了他一下,這種話題,倒是讓她有點不好意思了。
林楚:?
我草?
老婆要從娃娃開始培養?
你們玩得這麼變態?
“後來呢?”
心中吐槽一萬遍,林楚若無其事的笑着問道。
袁方正想繼續說,柳婧卻是主動插嘴笑道:“後來在我十六歲那年,忽然間瘋狂的迷戀上了這位大叔,窮追不捨,追了……大概八年吧,終於成功把他拿下了……哈哈,圖他老,圖他不洗澡,圖他有錢。”
她有點自嘲兼調侃的說道,不過眼神很平和,姿態更坦然。
袁方笑着,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唉,也不能這麼說,是我不要臉,覬覦人家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最終沒把持住,那怎麼辦呢?犯了一個男人都逃不過的錯誤,只能將錯就錯,娶了吧,用餘生贖罪。”
他也自嘲。
林楚:……
草!
你們兩口子,真的是……夠了!
雖然兩人嘴上說的還都挺難聽,但從表情上來看,顯然是一種蜜裡調油的感覺,在外人面前的小情趣。
真愛?
你看上他什麼了?
——林楚很想問柳婧一句。
但這種話,儼然是不合適的,好像有貶低袁方的意思。
轉念一想,一個男人,能在社會中取得巨大的成就,脫穎而出,這本身就是意味着一種無與倫比的魅力,無論年齡大小,都有。
吸引小姑娘產生真愛,雖然是小概率事件,但也不是沒有機會。
自己現在泡妞折戟沉沙,無非還是不夠強大。
雖然紙面實力上很強,但那種時間,歲月,經歷,沉澱下來的魅力分子,卻是還不太夠。
就拿說話始終溫和這一點來說,林楚相信,袁方年輕時肯定也不這樣,而是自修了很久,才達到這種溫潤的。
那是一種從容。
就像小狗面對大狗,往往都是主動叫喳喳,因爲害怕。
而大狗,往往脾氣溫和,不太在意。
我在成龍家的宴會上,一開始的發言,的確是有點“譁衆取寵”了,用力過猛,表達浮誇,過於逗比。
此刻,林楚如此反思着,悠悠品了口酒。
讀萬卷書,走萬里路,見百樣人。
都是精進。
“咱們……談談價格?”
將最後一勺魚子醬吃完,袁方便也就笑眯眯的問道,主動提出這個話題。
林楚笑着點頭:“好啊。您請講。”
“公司的公允估價,目前在六十億左右,上下浮動不超過百分之五,就按這個估價來吧。其中固定資產佔比60%以上。”
“去年全公司營收94億,公司員工1.2萬人,淨利潤2億,好險沒虧,這個原因是多方面的,等下我再跟你細說。”
他笑着說的。
林楚無言。
這利潤率……也是低的感人。
不過,他既然能如此坦白的說出來,那肯定是有特殊內情的。
林楚便也暫時沒多問。
還是那句話,對於自己而言,最重要的,是人。
1.2萬員工!
嘖。
想想都爽。
“考慮到你的接收能力,以及時間,我擬先轉讓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轉讓之後,我還是作爲公司大股東,你享受當年持有股份比例的分紅權。”
“至於剩下的,五到十年內,分批次轉讓,直至你掌握控股權,我的股份比例下降至20%以下……你覺得呢?”
袁方姿態很輕鬆的說道。
林楚微愣:“您百分百持股?”
這……還挺神奇的。
袁方笑了笑:“我自有我的辦法,公司存在一些乾股的情況,但不超過20%,這些事情,對於公司而言是必要的,但現在沒必要和你講。”
“當你第三年,成爲大股東時,我會對你平穩交接,這點沒法保證,只能靠人品說話,你要信,那便信。要不信,權當交個朋友,一起吃了頓飯。”
“你有兩年的接收時間,在這兩年內,我也會觀察你,要是覺得不合適,那咱們就好聚好散,退錢退股,當然,利息就沒有了,你覺得如何?”
林楚深吸口氣。
還……挺刺激的。
這多少有點賭的成分。
買高爾夫球會的時候,自己對於“乾股”,是深惡痛絕的,生怕被插手,各種干預。
但現在嘛……
一是今時不同往日,自己有點實力了。
二來,行業不同,安保公司沒有乾股,那幾乎很難發展。
風險在於:可能被坑,哪怕袁方不坑,也有可能被幹股坑。
但要是用的好,便反而是好事了。
畢竟,安保集團,不是自己全部的雞蛋,還有傳媒和零售。
而且還有兩年的互相磨合期。
同時,自己這邊,發展重心放在海外,國內主要是提供牌照,人員,以及方方面面的支持。
一年的絕對成本,不算員工工資,是12億,平均每月一億,這筆錢其實也不算什麼,怎麼刷都刷出來了。
心中迅速的盤算了一遍,林楚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淨利潤低是因爲什麼?”
袁方笑笑:“幾個公益項目,內部養老院,內部幼兒園,內部醫院,內部學校,還有受傷和病退員工福利,以及一些社會捐助,每年要吃掉五到十個億,這幾年額外的多。”
“這,算是我當時的承諾……不拋棄,不放棄,公司是有人情味兒的,是有溫度的,我們,福利對標國企,效率對標私企。”
“這點你可以問小高,他是清楚的。”
高海濤頓時連連點頭,看了林楚一眼,一時微微有些忐忑。
但咬咬牙,還是詳細描述。
“是這樣的。”
“袁總對兄弟們,當真是沒話說,我爸媽每個月都能收到公司發的生活費,雖然不多,大概兩千塊錢,但也夠他們花了。”
“孩子上學,小學每月補五百,初高中每月一千,大學每月一千五,這都是公司內部明面上的待遇,人人都有。”
高海濤雖然見識過林楚的出手大方和闊綽,但這種細節情況,畢竟還是太驚人了,袁總有這樣的情懷,不能強行要求林總也有,那太道德綁架了。
林楚聽完這些,一時有些震撼,也有幾分動容。
“我怎麼早沒聽說你們公司?”
“我要早聽說了,早就去上班了,也不至於有現在。”
林楚不由開了句玩笑。
三人都不禁笑出聲。
笑過之後,袁方正色:“安保行業,肯定算是高利潤行業,但也是高風險行業,員工大都是退伍老兵……我當初成立這家公司的初衷,也是爲了給兄弟們闖條路。”
“財聚人散,財散人聚,你捨不得給兄弟們花錢,兄弟們憑什麼給你賣命?”
林楚點點頭。
“我同意,高度同意。”
“回頭去好好學學,複製到我別的公司。”
這套制度……其實可以好好學一學。
反正自己也不是養不起。
捨得花錢,兄弟就多,兄弟多,刷錢就多。
完美的良性循環。
袁方微微一愣,旋即也笑,端着酒杯,站起身來,卻手虛壓:“林總,我敬你一杯,尊敬的敬。”
“我這不是捧殺,也沒有別的意思,就事論事,這份情,我記在心裡,每年幾個億的支出,對誰都不是一筆小數,這不是空口白牙的一句話,而是重如泰山的情分,是社會責任感,是上對的起國家,下對得起每個員工。”
“我兒子,我的親生兒子,就是因爲受不了這一套,跑出去了,幾年不想理我,平心而論,這讓我對這代年輕人,是有些看法的。”
“現在,你……哈,不說了,都在酒裡了。”
他仰頭,一飲而盡。
林楚:……
呃。
怎麼還上高度了呢?
不過……上就上吧。
滿地都是六便士,但終究還是有月光的,而近乎永恆的熠熠生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