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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169章 佛說:你下入地獄,誰入地獄!(第三更)

169.第169章 佛說:你下入地獄,誰入地獄!(第三更)

第169章 佛說:你下入地獄,誰入地獄!(第三更)

姚廣孝揹着手,直勾勾的盯着丘福。

他淡漠道:“丘福,你知道過去有人給你算過命,說你跟着殿下能夠飛黃騰達,我對此也是深以爲然,因爲殿下是心有龍虎之人,早晚有一日,能騰空而起,遨遊九霄。”

“伱作爲殿下最信任的人,同樣也能一飛沖天。”

“只是.”

“這其實當不了真。”

“如今的殿下,已跟過去有了不同。”

“殿下的確有容人之量,也願給你留條活路,但你活着,對殿下會造成不好的影響,只不過殿下不好出手,也不想借此沾了自己的手,更不想讓殿下留下刻薄寡恩的名聲,而我作爲殿下的謀士,卻不得不多爲殿下考慮。”

“殿下爲人中龍鳳。”

“是不能受到太多人影響的。”

“你活着,對整個北平的政治生態,影響很惡劣,也會讓很多人都心存僥倖。”

“殿下既然要做出改變,就不能還停留在以前。”

“你死的不冤。”

“好了,丘千戶,我不會爲難你,也會讓你留個好名聲,你是愧對殿下而死,是羞愧於辜負了殿下的信任,無顏面對殿下,這才選擇了自殺,你的名聲會得到保全的。”

“你也會是殿下手下永遠的忠臣。”

丘福呆怔的看着姚廣孝,只感覺在看一個魔鬼。

姚廣孝瘋了。

他真的想殺了自己。

當姚廣孝這些話說出口時,一股難以抑制的恐懼,就從心裡爬了出來,他的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雙腿發軟,更是久久都站立不穩,最終轟的一下跌在了地上。

他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道:“姚廣孝,你少在這胡說八道。”

“我丘福做了什麼,我比你們誰都清楚,我是對家人管教不嚴,但我什麼時候背叛過殿下?”

“我罪不至死,我的老丈人我可以不救,我兒子也可以放棄,因爲他們的確犯下了滔天血罪,也的確罪不可赦,但我丘福是冤枉的,也是無辜的,我憑什麼要死?”

“我要見殿下。”

姚廣孝冷哼一聲,嗤笑道:“你見不到了。”

“我勸你還是看看這些賬簿。”

“等你看完,應該就不會再掙扎了。”

姚廣孝臉帶微笑。

他並不急着送丘福上路。

作爲一個出家人,他還是能保持耐性。

丘福臉色微變,望着身前的一堆賬簿,還是忍不住伸手看了起來,只是看的越多,臉色就越難看,等看完,更是面如死灰,喃喃道:“這都是我那老丈人,我兒子做的,跟我無關,跟我無關!”

姚廣孝搖頭:“跟你有什麼關係,現在你不該對我說。”

“該對陛下說。”

“當今陛下封賞功臣時,便苦口婆心的說過,爾等從我起身,艱難成此功勳,非朝夕所致,今陛下得大寶,將功勳分於爾等,爾等宜知此功勳責任,他日若違法亂紀,朝廷絕不念舊情”

“陛下連開國功臣都不容情,又何況會念及你這般小功勳。”

“你們犯下的罪行已是罄竹難書。”

“不到十年時間,北平兩百多戶人家,上千口人,被你的家人摧殘的支離破碎。”

“你說你的老丈人兒子該死,那你呢?”

“你作爲殿下的親近之人,更身爲殿下的護衛千戶,權柄在北平也算滔天了,有了權,你難道操控權利玩弄百姓少了?你私下爲惡針對普通軍戶少了?你那時候可想過爲他們做主?”

“事到如今。”

“北平的這些事已經上秤了。”

“不把你們這些罪首繩之以法,不僅不能給北平百姓一個交代,殿下同樣難給陛下交代啊。”

“我也不妨告訴你。”

“這些賬簿是夏之白送來的。”

“若這些賬簿是我姚廣孝查到的,我可以看在殿下的份上,看在你昔日立下的功勞下,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可惜這些賬簿不是我查到的,而是夏之白,夏之白來自京師,他短短几日,就把你們的事,查了個乾乾淨淨,你覺得我能不狠心一點嗎?”

“我若不狠,牽連的可就不止你了。”

“還有殿下。”

“北平前面纔剛出事。”

“經不起再多的折騰跟事端了。”

“誰又敢賭,夏之白不會把北平的事,稟告到朝堂呢?”

“與其讓殿下擔驚受怕,等待着朝廷最終的處理,還不如你們這些人,替殿下多考慮考慮,主動受死,將這次的風波給平息點,給殿下一個體面收場的機會。”

“丘福,你是個聰明人。”

“也是個忠臣。”

“就不要讓我替你爲難了。”

“你眼下死了,還可以留個名聲,若是等到朝廷怪罪下來,那可就什麼都留不下了,甚至三族九族都會受牽連。”

“我也是爲你好。”

丘福一臉震怒。

這是什麼狗屁道理,要殺了自己,還說爲自己好?

這是哪門子在爲自己好?

他還不想死。

他好不容易從一個農夫爬到如今的地步,福還沒有享幾年,怎麼甘心就這麼死了?

丘福咬牙道:“姚大師,我不想聽你廢話,我丘福可以死,但我要殿下親口宣佈,不然我不甘就這麼死,而且你們爲什麼會這麼怕一個夏之白?他究竟有什麼不得了的?”

“不就是一個士人,一個文官,竟能讓你們怕成這樣?”

“你們不是怕他嗎?”

“那我就去把他殺了,這不就一了百了?”

“朝廷歸罪下來,我丘福一人擔了,絕不會牽連殿下。”

丘福白着臉,握緊了手中的刀。

姚廣孝搖頭。

丘福哀求的道:“姚大師,我爲殿下出生入死,立下過汗馬功勞,我的兒子都要死了,你就不能網開一面,讓我去見一下殿下,你就當真給我留一條活路,你就當真不念一點舊情?”

“你真就這麼狠心?!”

丘福的聲音有些淒涼,還帶着幾分不甘跟憤怒。

他必須要見到殿下。

見到殿下,他還有活命機會,殿下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被殺的,而姚廣孝這個瘋子,卻是會真的出手,丘福低垂着頭,眼睛卻看向了四周,似乎在尋求着殺出去的機會。

姚廣孝冷聲道:“丘千戶不要掙扎了。”

“一切都是徒勞的。”

“不僅是你,還有李彬,同樣要死。”

“殿下有容你之心,但我作爲謀士,必須爲殿下排憂解難。”

姚廣孝緩緩朝後退了幾步,退到了一衆將士的身後,隨後他的聲音緩緩傳來:“丘福,我親自爲你超度。”

聽到姚廣孝油鹽不進,丘福徹底怒了。

他從地上爬起,將手中的雁翅刀緊握,怒吼道:“姚廣孝,你這個死禿子,你當真以爲我怕你,你別以爲殿下親近你,你就可以胡作非爲了,我丘福的確犯了不少錯,但罪不至死。”

“殿下不會對我痛下毒殺的。”

“是你。”

“你在這妖言惑衆。”

“也是你想取我性命,想殺我,你這死禿子還不夠。”

“你既然不讓,那我就自己殺出去,我要親自去見殿下,去問殿下,我丘福該不該死?!”

丘福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像個受傷憤怒的獅子,目眥欲裂。

姚廣孝面色如常,沉聲道:“阿彌陀佛,佛主說,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貧僧不才,只能超度你去見佛主。”

鏗鏘!

姚廣孝身後的幾名將士動了。

不多時。

大堂的打鬥結束了。

丘福痛苦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並沒有立即死去,身子在劇烈的掙扎着,眼睛瞪的很大,嘴巴不時發出痛苦的怒罵。

姚廣孝蹙眉,揮手,而後一名士卒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根白綾,從丘福的脖頸纏繞而過,丘福全身都在顫抖,怒罵聲越來越大,眼球都要凸出來了,只不過他的叫罵並沒有持續多久。

隨着兩名士卒的用力,丘福當場被勒斷了氣。

姚廣孝唸誦經文並未結束。

等到丘福的臉色徹底變成烏青,他才停了下來,姚廣孝上前,將丘福死不瞑目的雙眼合上。

“上天有好生之德。”

“你是爲守節而死,死後當登臨極樂。”

隨後。

姚廣孝將手中的佛珠放在丘福胸前,又低聲唸了幾句,道:“走吧,剩下的該讓其他人動手了。”

“不留一個活口!”

“是!”

偌大院落中,響起一道道慘叫。

隨着一道道刀光閃現,整個丘府徹底安靜下來。

雨,還在下。

沖刷着丘府腥濃的血腥味。

十幾條人命,永遠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傍晚時分。

朱棣策馬從丘府經過。

他並沒有進入,只看了眼緊閉的屋門,就已明白髮生了什麼。

裡面彌散着血腥味。

朱棣回首,看向一臉平靜的姚廣孝,冷聲道:“道衍,你沒聽我前面怎麼說的嗎?”

姚廣孝微微一笑,道:“貧僧自然聽到了。”

“但貧僧不覺有做錯。”

“貧僧的確沒有按殿下的想法去做,而是按照當今陛下的想法做的,當今陛下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就是這麼絕情,殿下既然改變了思路,想順着陛下的心思,那自然就該按照陛下的做法去做。”

“子要類父!”

朱棣臉色微變,一顆心在劇烈跳着。

神色很是複雜。

良久。

朱棣策馬離開,只留下了一句話。

“下不爲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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