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笑你們不懂政治!
兩天後。
雨花別苑,解敏如約而至。
他這兩日還去勸了一番,只是夏之白不爲所動,態度很堅決,多次勸說無果,他也是放棄了。
雨花別苑,坐落在秦淮河畔,環境清幽典雅,四周不時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
解敏趕到別苑時,已到了不少人。
見到解敏,丁志文走了過來,回頭望了望,並沒有發現那道身影,不由好奇道:“解兄,夏之白呢?”
解敏苦笑着搖頭。
“什麼意思?夏之白莫不是不來了?”丁志文有些心驚,臉上掛着不敢置信。
解敏點點頭。
他伸手拉了丁志文一把,讓他不要太過聲張,今日赴宴的人不少,未嘗會有人注意到此事。
丁志文苦笑道:“解兄,我來的早,可是親眼看到黃子澄、練子寧等人在院門等。”
“這事只怕糊弄不過去啊。”
解敏笑着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不能夏老弟不來,我們也全都怯場不來吧?”
“再說了。”
“會試結果未出,南方學子未必真就能笑到最後,乾坤未定,你我都是黑馬。”
解敏剛到場,立即有人發現了,丁顯大聲道:“喲,這不是給夏之白傳話的解舉人嗎。”
“怎麼?”
“連今天這場合,都要你來代爲傳話?這夏之白不會是怕了,不敢來了吧。”丁顯邁着螃蟹步,意氣風發的來到解敏身前。
最近幾天。
他也是意氣風發。
跟朝中不少官員都有走動,連帶着人有些飄飄然,還未真的高中,就已經以朝官自居。
出則排場,入則氣場。
一身官場習性,鼻孔看人,對於才能在自己之上的,就表現的謙遜,對低於自己的,則是滿眼不屑。
丁顯的開口,聲音很洪亮,吸引了四周大部分人注意,全場目光都落到了解敏身上。
解敏眉頭一蹙。
他深吸口氣,心中想着夏之白提醒的話,沉聲道:“夏之白的確不會來參加,也沒有參加的意義。”
“這是他的原話。”
“小宴乃是無太多信心之士,旁敲側擊,打聽科舉選拔細節的,對夏之白而言,他無需打聽。”
“因爲他的名次早就定下了。”
“狀元!”
一語落下,四周皆寂。
一道厲聲冷笑從院中傳來:“夏之白還是這麼大言不慚,一而再的說自己是狀元,莫不以爲多說了幾遍,就真能成狀元?”
“笑話。”
黃子澄從院中走出。
他一直在等夏之白,只是還是沒有等到,而聽到解敏代爲傳話,也是怒極反笑。
他見過不少狂妄的人。
但像夏之白這麼張狂的,還是第一次見,這都不算是張狂了,而是狂妄自大,目空一切。
他也有些後悔視夏之白爲自己狀元之位的競爭對手了。
他不配。
也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我看事實並非如此吧。”花綸身穿一襲花衣,出現在了衆人面前,陰冷的笑道:“更像是知道科舉已失利,就特意不來,以免太丟人。”
“人之常情!”
練子寧也出現在了院門口,施施然道:“花兄所言極是,這夏之白如今看來只是個誇誇其談之徒。”
“並無實才。”
“枉我之前還真以爲北方出了個大才,結果只是個欺世盜名之徒,也對,北方那般窮酸落魄之地,又哪裡能培養出什麼大才之人?”
“沽名釣譽罷了。”
黃練花三人,你一言我一句,便將夏之白北方貶低的一無是處,言語中充斥着傲慢跟奚落。
解敏臉色微白,心中叫苦不迭,夏之白太會得罪人了,被這一番針對下來,他已經有些架招不住了。
他都不敢想。
要是夏之白在場,會遭到怎樣的針對跟打壓,不過以夏之白的桀驁秉性,只怕不會怕上半分。
他可沒夏之白這個膽子。
解敏擦了擦額頭冷汗,繼續咬牙道:“夏之白還讓我提醒一下伱們,記住當日定下的賭約。”
“以免日後要他提醒。”
聞言。
黃子澄等人面色一沉,道:“這賭約我自然記得,只是希望他別考不上,到時真就只能遠遠看着。”
“豈不教人掃興。”
四周響起一陣鬨笑聲。
“哈哈。”
“這個夏之白裝的還挺像,不知道的,還真以爲狀元是他呢。”
“也不知哪來的膽子,敢誇下這種海口,就連黃兄、練兄、花兄三人都不敢打包票,就他也敢?”
“讓人貽笑大方。”
“北方的人也就這點出息了,知道考不過比不贏,就想着在口頭上佔點便宜,殊不知,這更滑稽。”
“志大才疏,坐井觀天。”
“……”
聽着四周人的嬉笑譏諷,丁志文等北方學子也是當即變了臉。
只不過他們並不敢回嘴,只能在心中暗罵夏之白,無端的去招惹黃子澄等人幹嘛?
還連累他們一起被罵。
解敏臉色也很難看,他只是轉達了夏之白的話,結果就直接遭到了各種口誅筆伐,惡語相向。
心中頗爲懊惱。
作爲文人,被這麼羞辱,臉上實在掛不住,不由出聲反駁道:“你們笑夏之白狂妄自大。”
“而夏之白卻只會笑你們一樣。”
“不懂政治!”
解敏此刻也豁出去,與其繼續當縮頭烏龜,還不如大膽一次,他準備把夏之白說給自己的那番話,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
其中也有他自己總結的。
解敏冷笑道:“我朝過去停了科舉十年,這次重開,意義非凡,就我所知,參加科舉的舉人中,對我朝科舉了解最深的莫過於夏之白。”
“這也是他爲何這麼自信,自己一定能成爲狀元。”
“你們笑夏之白是坐井觀天,是那井底之蛙,殊不知我等在夏之白心中,纔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既不懂科舉,也不懂政治。”
“更沒有爲官的覺悟。”
話說出口,解敏的膽子徹底大了起來,直視着黃子澄幾人,冷聲道:“夏之白本就不用參加這場小宴,因爲他早就洞悉了這場科舉的本質。”
“唯有我們,以一副參加了這次科舉爲榮,在這沾沾自喜,殊不知考試只是科舉的一部分。”
“從來不是全部!”
“朝廷舉辦科舉選拔的是官。”
“不是書生!”
“更不是所謂的文人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