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既不長眼,那就別睜了!
見夏之白態度堅決,解敏也沒再勸。
他問了下夏之白的具體住所,便轉身離開了。
他今日還有一場聚會。
解敏走遠後,再無人尋夏之白,他回了落腳的客棧。
與此同時。
夏之白跟乞丐接觸的事,也落到了朱元璋的耳中。
聽着毛驤的稟告,朱元璋眼中閃過一抹冷色,冷笑道:“天下的文人都罵咱,說咱喜怒無常,殺人如麻,說咱殘暴不仁,不惜嚴刑酷罰來對待士大夫。”
“咱不殺行嗎?”
“朝廷上下都一直在給咱說,天下太平了,天下太平嗎?”
“具體太不太平,咱不知道,但咱知道的,就是上至百官,下至百姓,還有咱的那些兒子,凡是見到咱的,沒一人不說太平的。”
“這就是他們說的太平?!”
“京師百姓都這樣,其他地方呢?”
“他媽的,總有一羣尸位素餐的狗東西,咱給了他們權力,他們就是這麼給咱做事的?”
朱元璋怒了。
他的脾氣本就暴躁。
尤其是牽涉到百姓的事情。
還是在京師。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這無異是在當衆打他臉。
他是有私心。
但天下哪個帝王沒有私心?
而在私心之餘,他同樣心繫天下,他也以此要求大明官員,讓他們必須清廉,也一而再的要求,這些官員必須心繫百姓。
凡查到陽奉陰違的。
他給的解決之法,一直都很簡單。
殺!
朱標見狀,連忙勸慰道:“父皇,據兒臣所知,京師很多乞丐流民,都是北地逃難來的,當初北地動盪,很多人舉家南逃,而今北地初顯安定,但想要真正歸攏百姓,還需一定時間。”
“朝廷也一直在收攏人口、安置流民。”
“力有不逮,情有可原。”
朱元璋冷哼一聲,揮手道:“放屁,咱能不知這個理?”
“咱可以理解京師有流民有乞丐,但咱也早就下過令,讓應天府地方官府,每日施粥救濟。”
“他們是怎麼給咱做的?”
“粥越來越稀,救濟的人越來越少,報上來的,倒是京師一片欣欣向榮,是啊,咱大明底層的百姓都被餓死了、凍死了,那可不就只剩下榮了!”
“咱只允許宗室、勳貴和三品以上的大臣擁有奴僕,是禁止民間擁有奴僕的。”
“但你給咱拿去看看。”
“這些狗東西,把京師的這些年輕乞丐、流民,全都賣了。”
“咱要不是讓毛驤盯着夏之白,只怕朝廷這些官員,無一人會把這些事告訴咱。”
“咱還在被矇在鼓裡!”
朱標撿起地上的奏疏,仔細的看了一眼。
神色凝重。
他本以爲只是官員的懶政、不作爲,哪曾想,毛驤的奏疏上,清楚的寫着,京師或是有人在有組織的進行買賣奴婢,而且極有可能有官府的人蔘與。
朱標臉色一沉,眼中閃過殺意。
朱元璋也不多廢話,既然有人來找死。
那就讓他們死好了。
朱元璋厲聲道:
“來人。”
“傳旨給都御史湯友恭。”
“替咱問問他,他們都察院是幹什麼吃的?”
“咱讓他們職專糾劾百司,他給咱糾劾到哪去了?是不是非得等到京師那些流民的屍體堆積如山,屍臭傳到咱鼻子裡,他才能知道,應天府有官員不法?!”
“咱給他三天時間。”
“三天後,咱要看到最終的結果。”
“咱這次倒想看看,咱這官員口中太平的應天府,這個冬天究竟凍死餓死了多少人,咱也想看看,咱的大明朝有多少人不長眼,把咱都已經不放在眼裡。”
“傳旨給戶部侍郎,告訴他,開太倉糧,救濟百姓。”
“誰敢動心思,咱殺他九族!”
“毛驤。”
“你也替咱走一趟。”
“將應天府府尹、府丞、通判及經歷、知事、照磨等應天府主事官員的腦袋,都給咱全摘了。”
“既然不長眼,那就別睜了。”
“咱不樂見。”
朱元璋的聲音很冷,充斥着森然的殺意。
毛驤心神一凜,連忙拱手應下。
等毛驤走遠,朱標拿着這份奏疏,重新送到桌上,目光閃爍的問道:“父皇認爲,這次的事,不只有應天府官員?”
朱元璋冷哼一聲,道:“應天府這些官員,中飽私囊、暗中剋扣撥的銀子糧食,的確有可能,但販賣奴婢,他們沒那麼大膽子。”
“應天府是京師。”
“是在咱的眼皮子底下。”
“一個正三品,敢這麼膽大包天?”
朱元璋滿臉不屑,伸手接過奏疏,用手掌壓着,看着朱標,寒聲道:“咱立國時就頒佈過詔令,唯有宗室、勳貴和三品以上的大臣才能擁有奴僕。”
“咱當時特意做了限制。”
“咱且不說現在賣給的是哪些人、哪些官員,咱就說一點,最初弄開這個口子的,必然是朝廷這些三品以上的大臣勳貴,唯有他們有豢養奴婢的資格。”
“也唯有他們有這能力跟權利撕這個口子。”
“他們不開口,底下的官員,又有多少,有這個膽子,還敢這麼明目張膽?”
朱標若有所思。
朝中的這些勳貴大臣,或許現在明面沒人蔘與買賣奴婢,但背地裡,一定有人蔘與過。
“想明白了吧。”朱元璋冷笑一聲,譏諷道:“咱大明朝的官,一個個都奸着呢,不過跟咱耍心思,他們找錯了對手,咱心裡跟明鏡似得,看的真切着呢。”
“咱最不怕這些。”
“不過這夏之白也沒安什麼好心。”
“他知道咱會盯着,所以特意把這些乞丐流民,擺到咱的桌上,讓咱不得不管,而他好趁機脫身。”
“這小子猾着呢。”
朱標苦笑一聲,道:“或許夏之白是真有愛民濟世之心,父皇這麼妄加揣測,實在有失公允。”
朱元璋眉頭一皺,道:“那咱就跟你接着往下看,看看這夏之白會不會在去開封的路上,消失。”
“咱不會看走眼的。”
“咱說他有問題,他就有問題!”
朱標無奈的搖搖頭。
父皇現在似較上勁了,想證明給自己看,他是對的,而夏之白就只是個滿口仁義道德的僞君子。
不過朱標現在的確有些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