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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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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筆趣閣

楔子

南國故園,非節非假時分,墓園內空空蕩蕩,落葉紛紛.

一步一步踏着臺階,走上去,一排排英靈的墓碑齊刷刷的排列在這裡,路邊有野草,地上的落葉,或許是昨夜有風雨,今日看上去這冷清清的墓園格外的肅目而莊嚴。

終於來到熟悉的墓碑前,楊路打開自己帶來的紙箱,拿出煙和酒,扯開,一枝一枝的在面前這幾座墓前點上,倒好。

“衆位兄弟們,我來看你們了。”

山林靜靜,風聲呼呼,他側耳靜聽,樹葉嘩啦.

“雖說的青山處處有忠骨,可是,我最想的,卻是你們能活着回來。一晃多少年,我又來看你們了,各位兄弟,在下面還好麼,可要記得替兄弟我搶個位子,等將來我去了,兄弟們在一起,我就不會寂寞了……”

山無聲,林無語,記憶中的人們,在虛空裡,彷彿看着他在笑,擡頭,遠方,天空萬里無雲。

“我想你們。”

第一章

綠色的越野咆哮着從大門裡衝了出來,強打了一個轉彎就衝上了泥路,由於連續下了幾天的雨,機步團團部門前的這條路上,泥濘難行,如果不是開着越野車的話,相信這車就會陷在路上動不了了。

“大隊,下回再來機步團的話,您還是找輛裝甲車吧!”

司機坐位上的穆兵笑嘻嘻的從楊路手中抽走尚未點燃的煙,放在了自己的嘴裡,又順手摸走了楊路口袋裡的打火機給自己點上了煙。

楊路瞥了一眼自己這個沒規矩的中隊長,手一伸從他嘴裡把煙奪了回來,自己吸了起來。

“楊大,太小氣了,就一支菸啊!”

穆兵嘿嘿笑着,一探身從楊路口袋裡把整盒煙給摸了出來。

楊路快速的一掌打在穆兵的手臂上,穆兵側身一躲但手中的煙盒已彈了起來,楊路手掌一翻,接住了煙,一枝煙掉了出來,穆兵手指夾住,衝着楊路嘻嘻一笑。

這一次,楊路沒理會他,他重新坐好,自顧的抽起煙來。

煙塵升起,鐵路深遂的目光注視着車子的前方,透過陰雲,他好似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一樣,脣角泛起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注意到楊路的神色,穆兵眼一眯,眼珠子轉了轉,脣角一挑。

“大隊,您惹王團生氣了?”

楊路彈了彈菸灰,似笑非笑的轉過頭看了一眼穆兵。

“噢?你又知道了?”

“王團的怒吼都能傳出二里外了,我當然是聽到了啊!”

鐵路笑笑,把菸頭順手壓滅在掌心,一握。

他眯起眼,抱臂,倚靠在椅背,眼神穿越過此時的天空,飛回到了遠方。

和王團的見面,逗逗老夥記,是他們之間一直以來的習慣,不過,今天王團說話中,提到的事情,讓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他並不需要老夥記來提醒他對舊事的回憶,而王團正是知道他不喜歡別人提起這事,才故意提出來,誰叫他今天把老夥記給氣得火冒三丈,最後氣得口不擇言了。

想到這裡,楊路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一把年紀了,怎麼還象個小孩子一樣的置氣,真是可笑。

把心情放鬆,收起身上的銳利氣息,楊路笑了。

機敏的發現了楊路心情轉變了,穆兵叫了一聲。

“大隊?”

楊路看他一眼,“開你的車!”

“大隊,回去給小子們加餐吧!”

穆兵笑起來。

深深的看他一眼,楊路笑了。

“你那些手下回頭要造反我可不會救你。”

“切,那羣小崽子們還沒那個膽子。”

“是麼!”

楊路深沉的笑笑,眼裡浮起捉狹的微笑。

“大人,前提是你可不許插手。”

穆兵搶先預警。

楊路伸手在袁朗頭上狠狠拍了一下,“開你的車吧!”

在那個遙遠的歲月裡,我們還都年輕的時候,那時,在那個炮火的日子裡,我們的青春,一去不復返...

------------我是回到過去的時間分割線--------------

1979年,南方,邊境叢林

一身泥土的從灌木叢裡爬了出來,楊路小心的四顧注視着周圍的情況,他快速的尋找着能掩護自己的地形,同時留意到在不遠的地方,有幾個人影在晃動。

楊路咬咬牙,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他沒有受傷,身上的血跡是剛纔炮轟的時候被濺上的戰友或是敵人的血,他也分不清楚了。

由於剛纔的炮襲,在迷霧中他與戰友們失散了,現在他落單了。

前面晃動的人影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戰友,亦或是敵人?

小心的以低姿貼地的姿勢爬行到一塊大石的背後,楊路將槍口對準了前方的影子。

遠遠的聲音傳了過來,楊路無聲的嘆了口氣,是敵人。

但他此刻不能開槍,看樣子這裡到處都是敵軍,如果此時開槍,有可能將大批敵人引過來,那麼他就脫不了身了。

輕手輕腳在地面上撥拉着,楊路試圖在這裡快速的做一個小掩體出來,但他的手卻摸到了一個軟體的東西,楊路一驚,眼睛看去,原來是一支斷手,不知是什麼人落在此處的,上面的血跡沾染在他的手上和衣服上,與原有的血跡混在了一起。

楊路厭棄的盯了一眼斷肢,想把它移開,隨即他的動作又停了下來,他冷凜的目光慢慢柔和下來,他輕輕的把斷手放進了一邊的灌木叢裡,拍拍。

“不論你的主人是誰,請安息吧!”

楊路低語。

不遠處,敵人的聲音越發的近了,楊路猶豫了一下,舉起了槍。

現在,不是他要不要打的問題,而是他會不會被敵人發現了的問題,如果被發現了,那麼他就必須還擊,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閉住一隻眼,瞄準,楊路冷靜的觀察着前方晃動的人影,脣角挑起一抹的微笑。

在這硝煙迷漫的戰場,隨時都有槍炮聲響的地方,他靜靜的看着,等着,或戰或走的下一刻。

一隻小昆蟲嗡聲的飛在他眼前的枝葉上,透明的小翅翼上下微動着,楊路不由的看着這隻小小的生靈,他笑了。

此時的他,不再是堅強冷硬的戰士,而是一個孩子,帶着天真笑容的孩子。

楊路,剛滿十八歲,入伍十個月,解放軍某部下屬一支偵察小分隊的戰士。

悄悄的伸出一支手指,在小生靈的身上點了點,受到驚嚇的小傢伙卟啦的飛走了。

他嘻嘻一笑,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前面。

敵人沒有發現他,從他面前走了過去,楊路緊閉脣,等到敵人全部走過後,他依然守在原地,沒有動彈。

果然,過了幾分鐘,敵人又繞了回來,在這附近不斷打着枝條灌木,試圖找到什麼。

掌心微微冒汗,楊路慢慢用牙磨咬着下脣,他決定了,這幾個敵人,他要幹掉他們。

數一數,共有五個敵人。

楊路摸了摸身上,他只有一隻手榴彈了,手中的槍子彈還算充足,身上還有兩隻匕首。

算了一下距離,他一隻手扣放在扳機上,把手榴彈的導火索連同把柄咬在嘴裡,又將匕首撥出來插在身邊的地面上,他在等動手的時機。

又有炮聲響起,遠方煙霧升起,幾個敵人不由的轉過頭望身炮擊的方向,嘴裡還說着什麼。

就是這一刻,楊路扣動了扳機,在吐出手榴彈的同時咬掉了導火索後把它拋了過去。

炸聲一響,兩個挨在一起的敵人立即倒地,子彈也打掉一人。另外兩人飛快的翻滾的躲了起來,不過楊路已掃視到他們倒地的方向,他起身,用槍對那個方向進行着橫掃,果然,兩個人被逼了出來,楊路蹲下,手從地上撥起匕首,一甩命中一人,而另一個敵人此時向後翻滾,楊路快步的衝了過去,兩槍擊中了他。

五個敵人全部倒地,楊路喘着氣,機警的看着周圍,由於炮聲蓋過了此地的槍聲和喊聲,敵人似乎沒有發現在這裡進行的一次小小的伏擊戰。

回到剛纔的藏身地,撥起沒用的另一隻匕首,楊路飛快的在幾個敵人身上搜索了一遍,把自己的匕首找了回來,又把能用的子彈和手榴彈拿了過來,然後看了看方向,掉身就奔向了已方的陣地。

穿過叢林,楊路迅速的閃過雜亂的灌木叢,躲避開飄過來的硝煙,他稍稍的喘了口氣,機警的四下裡張望。

南方的雨林密麻難行,堅硬的枝條劃破了他的臉頰,他以指抹去頰上的血痕,有些奇怪爲何看不到自己的戰友。

剛纔的突襲在炮襲中使他們分散開了,但也不應該分走的這麼遠,連一個戰友的影子都見不到。

楊路暗自揣磨着。

突然他心頭浮起一陣寒意,他猛的趴到,連續幾個翻滾的戰術動作竄到了一塊大石的背後。

原所在地的灌木叢被一顆子彈掃過,晃了一下。

有狙擊手!

楊路感到脖頸處的寒毛堅立,把手上的槍握的緊了些,耳朵立起,傾聽着林中的聲音。

有蟲鳴聲,風拂過枝葉的聲音,還有、不,什麼都沒有。

剛纔還有的炮聲停了,遠遠的槍聲也聽不到了,他現在只能聽到枝葉的空中飛舞的聲音。

壓下呼吸,楊路猶豫了。

剛纔的感覺是在背後,那麼,那個狙擊手就是在他現在方向的正北方,他能不能躲開對方的狙擊,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楊路舔了舔下脣,脣有些幹,他已經近半天沒有飲過水了,也沒有吃過東西,他身上除了應急的壓縮餅乾外什麼都沒有,水壺在剛纔的突襲中被打破了,而在那幾個敵人的身上他也沒能找到水壺。

如果說楊路不怕死,那絕對是騙人的。

他怕死,非常怕,他來當兵,上了戰場,可不是爲了死而來的。

我要活着,我必須活着!

楊路默默唸着。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這個狙擊手,幹掉他!

摸出身上藏好的小塊鏡片,楊路以手指夾着,慢慢從石頭的縫隙裡伸出去,他調整着角度,將周圍的情況仔細的打量着。

北方向,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那個狙擊手應該還在原地。

楊路咬緊牙關,把身上的裝備脫了下來,解掉破爛的外衣貼放在石頭上,然後他把匕首咬在嘴裡,把槍拖在地上拉着一點一點的退後,滑入一側的灌木裡,硬硬的尖刺紮在他的身上,很疼,楊路忍着疼痛,微擡頭,看向北面。

然後,他拿小石子扔在了剛纔的位置上,‘噗嗤’的一聲,狙擊手開了槍。

楊路起身,匕首已到手中,他猛的將匕首甩了過去。

匕首擊在了樹杆上,狙擊手躲開了,但楊路已經看到了他的身影,他飛快的以腳將槍挑起,扣動扳機。

對方再次躲開了他的射擊,楊路心頭一緊,身體向下一側,打滾,離開了原地。

連續兩發的子彈又擊在了他剛纔所在的位置。

楊路的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

真可怕,這個人居然能連續躲開了他的兩次攻擊,太厲害了。

現在他該怎麼辦?

林中靜悄悄的,沒有人知道在這裡,有兩個人,正在進行着生與死的較量。

從新兵連三個月到進入部隊的偵察連,楊路一直都是最優秀的戰士,所以才能從千把號人中脫穎而出,成爲偵察連中的尖刀班的成員,上戰場五個月,他一直都保持着各項指標(殲敵、伏擊、反偵察等)前幾位名次,然而,這一次,他真的碰到了強敵。

又一槍,楊路勉強躲過,但子彈劃過了他的手臂,一道血跡立現。

那個冷靜到冷酷的狙擊手,大概正冷冷的盯着他,隨便準備奪取他的生命。

楊路想到這裡,突然有點想笑,他就真的笑了。

“昨嫌棉衫短,今嫌紫蟒長!我預登天、卻已墮獄了麼!”

楊路微笑的皺皺眉,手指在臂上的血痕上抹了一下,微微的刺痛讓他清醒,舔舔脣,楊路呲牙。

不,我可不要死在這裡,絕不!

把身上的手榴彈拿出來,取掉後蓋,將導火索拉出來,把身旁的樹枝壓下,將其綁在上面,以揹包帶拉下,他輕輕後退,躍起,彈出,槍直射,再橫掃。

激烈的爆炸聲和槍聲響起,楊路飛奔過樹木,直撲那邊被手榴彈逼出來的對手。

距離近了,他躍起,猛撲向對方,匕首划向了敵人的脖頸。

狙擊手以手中的槍頂住了楊路的匕首,側身,倒地,一腿踢過來。

楊路飛快的撥出另一把匕首,直刺。

對手側過,一拳擊中了楊路的胸口。

好重的一拳,楊路猛咳,手中卻沒有停下動作,彎腿,絞住對方雙腿,向上,折。

他能聽到骨節吱啪的響聲。

“楊路?”

然後,對手的聲音卻讓楊路的最後一擊停住了。

這個聲音,楊路一驚,擡頭。

那雙黑黑的、明亮的眼睛,露出不可致信的目光。

楊路腿勁一鬆,全身倒地。

“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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