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一件?”
“沒錯,既然張鎮長嫌我說的你們聽不懂,那我就說說你們能聽懂的。”林木依眼裡的笑意漸漸消失,漆黑的瞳孔就像是一支銳利的箭,穿透人心,“那就是街道——早上我7點半的時候出門,那個時候你們都在拜這座千手觀音像,所以大街上的店門都緊閉着……可是我10點過了以後從墓園歸來的時候,街道上的店門依舊沒有開。”
“因爲邪神的原因,沒有人有心思開店做生意啊,所以才集中在醫院……”
“那灰塵和蜘蛛網呢?”
張峰愣了愣:“灰塵?蜘蛛網?”
“沒錯,我今天早上經過大街的時候,發現店門口布滿了灰塵,有一些甚至還有蜘蛛網……怎麼看都不像是每天開門做生意的跡象吧?”林木依說,“我想,店門內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吧?只需要打開看一看,就什麼都清楚了。”
張峰閉上了嘴,沉默不語。
“我想,集中在醫院也是爲了騙我吧,因爲你的兒子說過一句‘不少人因爲未知的怪病而發狂、住院’——我想,這是你們早就串通好的說辭吧?”林木依笑了笑,”只不過,醫院的小護士也太不專業了一點,明明排隊掛號的人這麼多,她們卻還在有說有笑地聊天,這些小護士是知道眼前的這些人其實並沒有生病,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林大師啊……您別開玩笑了,我們爲什麼要騙林大師您呢?再說了,這些都是您的推測,也許只是巧合罷了吧!”
林木依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的確,這些都是我的推測,也許只是巧合,但卻能夠讓我更加確認對你們的懷疑……其實,你的寶貝兒子在一開始就說錯了一句話,讓我察覺到你們有問題。”
張峰的臉色有些蒼白,嗓子也有些沙啞了:“什麼話?”
“他說,‘那個邪神十分厲害,我們也曾想過讓人來除掉它,可每回來的除靈師傅都神秘地失蹤了——估計是被那邪神給吃掉了。現在一年限期已到,已經到了必須要獻出祭品的時候了’。”林木依死死地盯着張峰,“這是你兒子的原話。”
“這……有什麼問題嗎?”
林木依冷笑了一聲,說道:“問題大了。我在墓園的時候,和你們的‘邪神’戰鬥過,那個時候邪神曾這麼對我說過一句話:‘你就是今年的祭品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擁有這種‘力量’的人類呢’——說到這裡,你應該明白了吧?張鎮長。”林木依伸出手,拿起了那小小的千手觀音像,在手中優雅地玩弄着。
“在說到祭品的時候,你們的邪神說了一個詞:‘今年’。可你的兒子卻說這是第一年……很明顯,這已經不是你們第一次貢獻祭品了,而你的兒子卻掩蓋了這一事實。其實本來也沒什麼,因爲誰都會犯錯,如果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做出這種自保的行爲,之後想要隱藏自己的罪惡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邪神說它是‘第一次’遇到有我這種力量的人類,也就是說,我是它見到的第一個‘引靈人’……那麼問題來了,爲什麼你的兒子要撒謊說已經請了驅魔人,但是都被邪神吃掉了呢?”
林木依擡起頭看向張峰等人,接着說:“謊言是爲了隱藏,而隱藏的背後則是真相——你的兒子不正是在隱藏你們對於目前的狀況無所作爲的事實嗎?可是爲什麼你們要這麼做呢?難道就這樣甘心被邪神所奴役,永遠生活在恐懼與苦難之中?”
林木依驟然加大了音量:“不對吧!你們和你們所謂的‘邪神’做了一個交易!讓我想到這一點的,正是緊閉的店門!你們這個小鎮裡的人幾乎都不開店做生意,卻依然能夠衣食無憂,爲什麼?我想,這就是拜你們的‘邪神’所賜吧!你們每年進貢一個活人進行獻祭,然後它能夠保佑你們可以不用工作,就能滿足奢侈、安逸的生活,不是嗎?”
張峰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幾乎讓他窒息,他的整個身體都緊繃着,彷彿只要他稍一放鬆就會像風中的枯葉一樣被吹走。
“那麼,我們回到第一個疑問:‘爲什麼作爲那個邪神的所有物的千手觀音像,在這裡反而卻感覺不到任何異樣的氣息了呢’?”林木依握着千手觀音像的手上泛起了一陣乳白色的光芒,“讓我聯繫到這一點的,是剛纔——也就是從墓園裡出來的時候,我很清楚地感覺到早上我在鎮子街道上感覺到的那股氣息已經消失不見,唯一能夠很清晰感覺那股氣息的只有吳菲身上發出來的微弱氣息。起初我以爲那是在墓園裡沾上的,但是把所有的情況全部聯繫起來以後,我發現了一個更好的解釋,那就是這座觀音像的存在。恐怕,你們每天早上都會朝着這座觀音像進行祈禱和朝拜,然後它會慢慢地吸收這個鎮子裡和你們身上的那股陰氣,並且能夠保持一整天。這也就是爲什麼我昨天晚上和剛剛上午10點過的時候沒有感覺到那股詭異氣息的原因。”
張峰緊張地盯着林木依手中的千手觀音像,心怦怦地跳個不停,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林木依接着說:“但是這裡卻出現了一個意外,那就是吳菲。吳菲當時帶領我去墓園,恐怕也是你們的主意吧,想要把我引誘到你們邪神的陷阱裡去,一來是將我抹殺滅口,二來還可以把我這個外人當做祭品——事實上我差一點就着了道。不過這裡就有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吳菲並沒有在早上朝着這座千手觀音像進行祈禱,所以她的身上纔會帶有那種怪異的氣息。現在想想,當時吳菲和我一同去墓園的時候,身上其實就已經有那股氣息了,不過當時整個鎮子都籠罩在這樣的氣息下,我纔沒有注意到,後來你們的朝拜使得鎮子裡的氣息消散,我才發現了這件事情。”
林木依神色一凜,在她那洞悉一切的瞳孔下,張峰等人只感覺如芒刺在背,他們所做的一切罪惡都暴露無遺。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此時,林木依說的每一個字都彷彿一柄尖刀戳在了張峰的胸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