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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懸疑---身邊有鬼【第三章】

都市懸疑---身邊有鬼【第三章】

故事3:金絲鳥

崔楠瘋狂暗戀着鄭曉貝。在他心裡,這輩子如果能和鄭曉貝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都可以拿命來換。可是,鄭曉貝是全公司,哦不,是整個寫字樓裡獨一無二的高傲美人。雖然鄭曉貝堪稱完美,但沒人見過她的男友,不過這種神秘感只能讓這無主之花激起更多人的興趣。諸多人都在鄭曉貝面前敗下陣來,總監,富二代小開,小海龜……而崔楠只是一個小小的技術員,鄭曉貝又怎麼能看得上他呢。

不過,崔楠仍然爲了自己心裡那一點點渺茫的希望而不斷地努力着,只要鄭曉貝說的話,他都牢牢記在心裡,希望能和鄭曉貝靠近點,再靠近點,希望有一天鄭曉貝能用正眼看看他。這恐怕是最微不足道但卻頗難實現的要求了。

而現在,崔楠有了一個機會。一個準備了很久的機會,一個可以讓他親近鄭曉貝的機會。

這個週末,崔楠邀請鄭曉貝到自己家裡玩,因爲,今天是他的生日。

崔楠知道鄭曉貝是不會拒絕的,他已經準備了太多的底牌,他已經徹徹底底把自己變成鄭曉貝喜歡的那盤菜——除了他本人外。

鄭曉貝和同事聊天時說,渴望能在這個城市裡那個毗鄰巨大公園的小區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站在最高那棟樓的頂層,俯瞰風景。

鄭曉貝說,她喜歡金絲鳥,嫩黃色的羽毛,鮮豔得讓人有一種保護欲。

鄭曉貝愛浮力森林的巧克力蛋糕,最好是蛋糕裡浸透紅酒的香味,醉人的味道。

鄭曉貝愛看懸疑電影,越懸念越好。

……

崔楠拿出比原來租金貴一倍的價格,租下那個昂貴的毗鄰着巨大生態公園的小區裡唯一那棟35層高樓的一間,3509號,幽深走廊的盡頭。

房間裡擺設着pioneer的家庭影院,滿滿一書櫃的懸疑小說和影碟,每本小說和影碟的封底都寫着N❤B——楠愛貝。

還有巨大的散發着巧克力的甜美和紅酒醇香的浮力森林蛋糕,這是崔楠守着整整兩個星期,塞了兩個紅包後,才求得蛋糕師私人爲他做出來的。

當然,少不了一隻關在精緻籠子中美豔的金絲鳥。

今天,崔楠邀請鄭曉貝,不,或者是說,乞求鄭曉貝來自己家裡,陪自己過一個生日。崔楠知道鄭曉貝不會拒絕,因爲他還準備了更大的驚喜,更讓鄭曉貝震驚甚至是感動的驚喜。他覺得鄭曉貝應該知道是什麼,所以她沒有冷冰冰地回絕,所以她同意陪他吃一頓午飯,看一張影碟。當然,條件是——擁有那間房子剩下一年的居住權。

她會感動的。當她真正看到那一切,她會感動的。崔楠這樣對自己說。

鄭曉貝掐好時間赴了約。雖然單身男女的這種家庭式約會顯得有些曖昧,但鄭曉貝有足夠的自信——崔楠那種膽小又木訥的人是不會想到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的,聽說崔楠已經打好了辭職信,下星期就要辭職了,那麼只是陪他過一個生日,滿足他一個近似於謙卑的要求罷了,有什麼關係。況且,一年的房租,至少也是4萬塊吧。鄭曉貝嘴角絲絲的笑意。

鄭曉貝買了費列羅巧克力作爲生日禮物,這種周道是必不可少的。雖然崔楠知道那巧克力連同外面的塑料袋都是屬於樓下那家24小時便利店,但仍然滿心感動。

冷冷清清地吃完蛋糕,冷冷清清地看着影碟。房間裡只有金絲鳥在籠子裡偶爾嘰喳蹦跳。鄭曉貝覺得是應該入正題的時候了,她一直都是目的性極強的女人,不願在無聊事情上浪費時間。

鄭曉貝用紙巾仔細擦掉刀子上黏着的蛋糕奶油,鋒利的刀刃不小心觸到她的手指,滲出血,落在閃着寒光的刀子上。崔楠馬上跳起來想找東西包紮,鄭曉貝擺擺手,抽了張紙裹住手指,順手把刀子小心地放在刀鞘,塞到抽屜裡。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最後,祝你生日快樂,今天過得很愉快。”像是被手上的小傷口敗壞了興致,鄭曉貝用例行公事般禮貌得毫無感**彩的語言說。

崔楠有點不知所措的感覺,不停地搓着手,目光躲閃。“就要回去了麼,可是,我還有最後一個驚喜沒給你看的。好不好?”崔楠情急抓住鄭曉貝的手,忽然睇見對面臉上厭惡的神色,又急急彈開:“你知道的,我就要離開這個城市了,我爲你準備了這一切,還有一個最好的禮物,是你一直想要的禮物,好不好,我馬上拿給你,好不好?”

一番語無倫次的表達後,崔楠示意鄭曉貝跟自己去臥室裡,看到她的遲疑,他忙急急地說:“驚喜就在臥室。你進去,我在這裡等你。等你。可以麼。”末了,崔楠還加上一句:“這裡明天就屬於你,所以,這個禮物,一定要你現在親自去打開。”

臥室的牀上,一個包裝異常精美的盒子,鄭曉貝拿起來,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費力地層層打開,一串亮晶晶的鑰匙展現在她眼前——3509的鑰匙,三把。

與此同時,鄭曉貝後腦一陣劇痛,眼前頓時一黑,軟綿綿地倒在牀上,手裡還握着那串鑰匙。

崔楠囚禁鄭曉貝已是第三天,鄭曉貝已經完全沒有曾經高傲的神氣。

在這個剛剛建好的,入住率連30%都沒有的小區,35層的幽深角落房間,被封閉得異常嚴密的門窗,圈住了那個被鎖鏈緊緊鎖在臥室飄窗欄杆上、嘴巴貼上膠帶的美麗女人。

崔楠向鄭曉貝訴說自己的癡戀,一遍遍把自己的日記念給她聽,看着她把日記本一口口吃下去。

崔楠讓鄭曉貝乞求自己纔給她水喝,看着她卑賤地匍匐在自己腳下。

崔楠將鄭曉貝一半的身體推出窗外,懸空在35樓的高度,滿足地欣賞她的驚恐。

崔楠把鄭曉貝隔離在密封的,安靜的,恐懼的空間裡,白天到黑夜,黑夜到白天。

崔楠滿足地看着鄭曉貝從憤怒到驚恐,從驚恐到麻木。

第八天的時候,崔楠在鄭曉貝眼裡看到了想要的東西——依賴,溫柔,和愛。

好吧,這就是崔楠爲鄭曉貝準備的最大的一份禮物。幾個月前,鄭曉貝在辦公室裡和 人討論電影,她說多麼希望能被人綁架,在窒息的空間裡,深深地愛上施暴者,體驗一把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下的絕愛。當時大家都驚訝於鄭曉貝的古怪癖好,打趣說是不是因爲這樣,她才遲遲沒有找男朋友,鄭曉貝很不屑,她說,有勇氣囚禁自己並讓自己愛上的男人還沒出現,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出現。

鄭楠深愛着鄭曉貝,只要是鄭曉貝想要的,他都會努力地給。這次也不例外。他相信鄭曉貝內心深處是喜歡這份禮物的,不是麼?他是如此的努力,他滿足了她最想要的願望,難道她不該喜歡,不該滿意,不該愛上自己嗎?

她會愛上自己的。在第八天的時候,鄭楠知道他終於等到了這個時刻。

崔楠有點享受現在的生活,溫順的鄭曉貝會給他最真心最美麗的笑,會對他撒嬌,會在他佯裝生氣時對他唯唯諾諾言聽計從。鄭曉貝寫了委託書並打電話給公司,讓崔楠幫自己辦離職。雖然大家很疑惑什麼時候開始,崔楠和鄭曉貝的關係會如此的好,但現在的人,這些疑惑也不過是飯後的八卦而已。而崔楠,此刻堅信,鄭曉貝已經完全愛上了自己。他的自信心從未如此膨脹過,鄭曉貝就好像那隻金絲鳥,美麗的,安靜的,掌握在他的掌握中。

漸漸的,崔楠開始解開鄭曉貝腳上的鎖鏈,給她更多自由的空間,讓她可以在陽臺吹吹風,看風景。鄭曉貝還是一樣的安靜,一樣的在看到他時摻雜着驚恐和愛戀的表情。但在崔楠心裡,這已經是幸福。

如此半個月。也僅僅只有半個月而已。幸福總是不長久的,不是麼?

半個月後的一天傍晚,崔楠剛剛走出35樓的電梯就被一羣人按住,混亂中,他只聽到很多人高喊:“警察!”

鄭曉貝用半個多月前爲崔楠切開蛋糕的那把刀,殺死了隔壁的獨居女人。聽到警察說,鄭曉貝行兇的理由是不久前透過窗戶,看到崔楠和隔壁女人一起走進小區,態度親暱。事後,崔楠告訴她那只是女鄰居而已,可鄭曉貝覺得崔楠會被那女人勾引,崔楠會不愛她,而不愛她的崔楠,會殺了自己。所以,這天趁着崔楠不在,她用之前偷偷拿來的鑰匙打開反鎖的門,敲開隔壁的門,狠狠地紮下去。

崔楠釋然了。原本以爲警察抓他的原因是禁錮鄭曉貝,本以爲鄭曉貝長久以來爲了逃脫而演出一部漫長的戲,現在看來,她是真的愛他,不是麼?愛,纔有嫉妒。纔有這樣瘋狂的嫉妒。崔楠覺得自己很幸福。雖然他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和女鄰居一起走進過小區,也記不起來是不是真的給鄭曉貝解釋過女鄰居的事,可能是有的吧,最近的他,腦袋總是幸福得昏昏沉沉。

崔楠承認了一切,包括他怎麼計劃,準備,實施對鄭曉貝的囚禁,又是怎麼恐嚇,虐待,折磨鄭曉貝,到後來鄭曉貝在一系列的變故下的改變,統統告訴了警察。

最後,警察認定,崔楠綁架鄭曉貝罪名成立。而鄭曉貝在綁架中精神狀況發生巨大的挫折,產生典型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心理,隨後以此爲誘因發生謀殺,案發時,鄭曉貝精神狀況異常,沒有責任能力,故而承擔責任。

一個警察在合上案卷後嘀咕了一句:“怎麼那女人拿到鑰匙了都不跑啊?”

崔楠嘴角一咧,在心裡驕傲地回答:這就是愛情。

鄭曉貝坐在寬大的落地窗前,配合面前的心理醫生做着各種測試和檢查。那把水果刀上檢測出她的血液,所以心理醫生相信她確實是受到脅迫和虐待的。但這種感覺愚蠢極了。

真的是一出漫長的戲。

從知道崔楠瘋狂暗戀自己的時候,她的心裡變涌出了這個計劃。只需要不着痕跡得放出各種條件,她相信並且很樂意地看到崔楠收到自己的暗示,開始了準備各種。

她故意在辦公室說什麼喜歡那個小區最高層的房子,可惜卻沒有機會住。怎麼會沒有機會,她早就暗中租下了35層其餘7戶,所以,崔楠只能租到3509,挨着3507的3509。

她故意說喜歡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下的愛情,那種殘酷得變態的愛。如果不這樣,她又怎麼佯裝精神問題而逃脫法律制裁呢?

金絲鳥只是一種加強暗示的手段,她要讓崔楠覺得,自己就像他手裡的金絲鳥,永遠逃不脫。

她暗示想要飛翔,崔楠就把她推出大窗,原本以爲會被對面樓上住的人看見,作爲日後對自己有利的供詞,誰知道大家對於閒事都是那麼安靜。不過無所謂,這無關緊要。

她讓自己楚楚可憐唯唯諾諾,讓崔楠打開鎖鏈,給她自由。

她爬上他的身體像貓一樣小心翼翼地親吻,摸出他口袋那串鑰匙,用逗你鳥時悄悄塞在金絲鳥鳥籠下面的一把相似的鑰匙換走。要知道,她可是租下了其他7戶房子,相似的鑰匙,只是小case。如果崔楠發現打不開門,大概也會覺得是鑰匙本身有問題,反正還有其他的2把。

什麼是愛情,崔楠那種蠢人怎麼會知道。不過,若不是他的蠢,自己也不可能親手殺了那個女人。

鄭曉貝默默計算着自己應該康復的時間,這齣戲演得太久,還好在應該**的時候畫上了完美的句號。明天原本應該是那女人和廖哲的大婚之日,呵呵。

她怎麼可以輸給那種女人。暗戀廖哲兩年,原以爲自己的冷豔矜持是吸引男人的發寶,可偏偏廖哲不買帳。還跟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準備結婚。

結婚?呵呵。多麼可笑。愛情?多麼可笑。

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廖哲因爲未婚妻的死變得一蹶不振,崔楠這個黏人的口香糖也將在監獄裡呆一輩子,而他還傻乎乎的扛下一切,以爲自己真的愛他。而鄭曉貝,經過心理醫生的治療,將在不久之後康復出院,將把這一段恐怖的記憶徹底忘記。

其實,鄭曉貝真的很厭惡金絲鳥。那種空有美麗,卻只能被人主宰的生物,真的是悲哀又可恨。

聽完寵物醫院主人講完這個讓人毛孔發涼的故事,天已經暗了。

“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女人啊!”我不禁要發表議論了。“喜歡就明着搶回來啊,用的着這樣兜圈子麼,萬一哪個環節失敗了,怎麼辦啊?”

對面的女人笑了:“也許,愛情本身就是變態的吧。得不到的,就要毀掉。愛的越深,嫉妒越深。可能總有一天,你也會懂得。”

“我還是不要懂的好。”我自嘲地指了指腦袋,“我這腦袋瓜,想不出這麼複雜的劇情,弄不好,自己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啊!”

“呵呵,是麼?”漂亮的寵物醫院主人笑了,“哦,那要不要,把這隻金絲鳥送給你?”

看着籠子裡那隻漂亮的金絲雀,我緩緩又堅定的搖搖頭。“咱家窮,養不起這麼高檔的玩意,嘻嘻。”

番外2 香水

明收到前女朋友快遞來的香水,漂亮的包裝盒裡還附有一張紙卡:你永遠都是我的。

明看了沒看,冷笑着把紙卡丟進垃圾桶,按下香水的噴頭。

酒吧裡,朋友們看明的眼神有些怪異,他不明就裡。

“你身上怎麼有種怪怪的味道呀,臭臭的。”剛剛認識的女人嬌嗔着,讓明有一絲尷尬,他聞了聞自己身上,除了淡淡的香水味之外,別無其他。

第二天上班,同事們見到他都避之唯恐不及,老闆隱晦地對明說,多注意個人衛生,員工代表公司形象,身上不要有異味。

明訝異了。他只噴了香水而已。

回到家,拿出香水瓶,瓶子內琥珀色的液體,散發着絲絲的香氣。明用力地仔細聞,在植物的香氣背後,還隱藏着其他的味道。

似乎是明前女友的味道,又似乎不是。

撥通電話,一個冰冷機械的女音提示: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明的心裡有些不妙的預感。再次拿出香水,噴出一些,那隱藏的味道更加濃烈,囂張得似乎要壓過原本的香。

後面幾天,即使不噴香水,明身上依然是股股濃稠的、說不出究竟的味道,像是從皮膚裡鑽出來的香味,他很熟悉,又很陌生。

終於,那個不停撥打的電話號碼有人迴應。

前女友在電話那一端哧哧地笑:“那是獨一無二的香水,裡面有用我和寶寶身體做出的油。”

明突然想起,分手時,女友已經有了三個月身孕。

電話裡傳來前女友的聲音:“它會滲入到皮膚,陪着你一輩子。我們一家,終於可以團聚了,在你的身體裡,永遠。”

明聞到自己身體散發出的氣味,香到發臭。

番外3 祛痘

淨淨臉上長了很多痘痘,一顆顆的,霸佔着原本光潔細嫩的臉蛋。

淨淨試過吃中藥,塗藥膏,敷面膜,忌辣忌生忌冷。可是痘痘依然很頑強地生長着,在臉上紅紅的一片,張牙舞爪,逍遙着自己的存在。

淨淨對痘痘已經有些絕望。

一天回家路上,一個衣着樸素的女人攔住了淨淨,問:“你要祛痘麼?永久哦。”

淨淨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女人帶淨淨繞了幾個圈子,來到一處美容院,正好在學校背後,卻從來都沒人注意到過。美容院裡亮着溫暖又曖昧的粉色燈光,布簾隔開的隔間裡,隱約可以聽見有人在竊竊私語着。

淨淨按照女人示意的躺在牀上,吃掉女人拿來的藥片,然後安靜地等待着。女人爲淨淨敷上厚厚的面膜,一絲清涼在臉上蔓延。女人在耳邊呢喃:“你有沒有真心地討厭着什麼人呢?”

半個小時後撕下面膜,鏡子裡是一張光潔粉嫩的臉龐,一顆痘痘的痕跡也沒有。淨淨滿意地看着自己的臉,給女人付了錢,快步離開。身後,女人的聲音追過來:“歡迎下次再來。”

淨淨嘀咕:“不是永久祛痘麼,還有下次?”

教室裡,那個一直都被淨淨討厭着的女生臉上長滿大大小小的痘痘,撫摸着自己細滑的臉頰,淨淨心裡一絲竊喜。

這絲竊喜只保持了20天。一早醒來後,痘痘又爬滿了她的臉,比之前更盛。

憑着記憶找到那家美容院,依然是那個女人接待。對於淨淨的到來,女人完全沒有意外。“你的痘痘轉移到厭惡的人臉上,同樣,也有人可以把痘痘轉移到你的臉上啊。”女人嬉笑着解釋,“不過沒關係,只要你再告訴我,你真心討厭着什麼人,我就可以讓你恢復光滑的皮膚。一定要是真心討厭,而且每次名字不能重複哦”

淨淨啞然。

再次看着鏡子裡完美皮膚的自己,比第一次更加水嫩白皙的皮膚,淨淨在腦子裡不斷過濾,下一個討厭的人該是誰?

每天下午五點半,小區大門斜對面會出現一個年輕男子,開着香檳色的便包車,拉開車門,車內一筐筐水靈靈的蔬菜誘得人腳步邁不開,加上男子生了一副漂亮臉蛋外加一米八身高,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得了個名字:菜王子。和其他晚市不同,菜王子的蔬菜非常新鮮極具賣相,加上時間又恰好是大家下班的時候,常常在剛剛開賣便被一掃而光。

就好像今天,六點還不到,一個個筐子統統見底了。毫無收穫的我有不想大老遠去家樂福和那些婆婆們鬥法搶菜,一頓泡麪看來是必不可少了。

轉身要走的時候,菜王子喊住了我,從車子裡拖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來,是幾個新鮮的洋蔥。

“這是我留着自己吃的洋蔥,今天菜賣得快。喜歡的話,洋蔥就賣給你吧。”

看着那幾顆洋蔥,漂亮是漂亮,新鮮是新鮮,但是,我對洋蔥不來電啊!還不如方便麪呢。假意客氣地謝絕了菜王子的好意,哪知道,菜王子今天特別熱情,硬是要賣給我,很是懷疑這洋蔥到底是不是他留給自己的,還是賣不掉怕陳貨。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來我對洋蔥的感情太淺,菜王子竟然爲了這四塊錢的東東,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4:洋蔥

這個同學會讓張子洋出盡了風頭,十年沒見,論事業論財富論家庭,張子洋無疑是班裡最風光的一個。自己開創的公司業務蒸蒸日上,七位數存款房子車子,身邊不乏年輕漂亮的女人。

爲了鞏固自己的風光,張子洋特意邀請大家去碧峰峽二日遊,費用他出。他還特意強調,碧峰峽的漂流驚險又刺激,最適合那些平時壓力大的都市小白領釋放壓力。這句話弄得老同學們興致缺缺,紛紛表態家裡有事或者不方便,只有幾個人不忍拂了張子洋的好意。

雖然張子洋比較張揚,但待朋友確實很大方,那兩天的旅遊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吃住行遊都很周到,同去遊玩的老同學們玩的是樂不思蜀,紛紛稱讚張子洋確實夠意思。只不過,旅行結束後張子洋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可是,怎麼樣記不起是哪裡不對。這件事索性也就放下了,過去了,開始他平時一樣的工作和生活。

但看似和平時並無兩樣的生活,卻在同學會後透着絲絲的怪異。

酒吧喝酒時,面前好端端的啤酒杯突然爆裂,碎片飛濺,身邊剛剛認識的MM手臂鎖骨被劃了小卻深的傷口,血滲得觸目驚心。而張子洋卻毫髮無損,目瞪口呆。

熱鬧的生日飯局,點好的酒剛剛開啓,桌上一個朋友跟發瘋了似的拿起酒瓶就往身邊人身上砸,衆人好不容易拉住制止,本來融洽的氣氛全無,張子洋只好跟大家說了抱歉,衆人飯也沒吃就離開。可事後,那朋友卻一口咬定對發瘋的事毫無印象。

敲定好的項目,雙方簽字前一刻,對方老闆在自家公司下樓時摔倒,昏迷不醒。項目合作的事情只好暫時擱置。

很久很久,張子洋重複着一個夢境,那天的同學會,精彩刺激的漂流,順流而下的氣墊船,隨着水流越來越急,老同學們興奮的臉逐漸誇張到扭曲,扭曲地在他眼前交替閃過,直到他從夢中驚醒,冷汗淋漓。

……

這一連串古怪詭異的倒黴事情,讓張子洋鬱悶之餘認爲有人背後搞鬼。爲了搞清楚是怎麼回事,他特意請了私家偵探調查半個月,一無所獲。

張子洋聯繫了一起遊玩的同學詢問是否大家的生活也有古怪,但老同學們的生活都頗正常,還有幾個老同學調侃他是不是神經太緊繃太敏感了,讓他不如再召集大家旅遊放鬆一下。可張子洋哪裡有心情旅遊呢。

不過,提到旅遊,張子洋心裡越來越覺得,有一些什麼東西潛伏在記憶深處想破土而出,卻又被層層迷霧掩着,看不清楚。他努力地回憶,但是越努力,似乎越抓不住那種似有似無的感覺。倒是晚上的噩夢越來越清晰。

夢裡,依舊河流湍急,皮筏與岩石劇烈地碰撞,身邊人的臉色扭曲到猙獰。只有張子洋,夢裡,只有張子洋的臉是平靜的,但眼睛卻失去焦點,好像沒有靈魂的軀體,穿梭在峽谷之間的小皮筏上,隨時都有被撕碎的危險。在層層疊疊扭曲的面容背後,張子洋似乎看到一張些許熟悉的,像隱在磨砂玻璃後的面容,他努力地想,眼看着那面孔前的迷霧即將散開,但刺入眼睛的卻是一張腐爛不堪蛆蟲滋生的臉!

這晚,張子洋就是被噩夢驚醒,汗水浸溼身下的牀單。睜大着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明明是熟悉的房間,此刻卻釋放着巨大的壓迫感,在那濃稠的化不開的黑暗中,似乎躲着一張臉孔,伺機等待着撲出來。

張子洋有一種預感,似乎,還有更加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第二天,張子洋和幾個老友約好晚上一起在老地方“迦南小築”吃飯。傍晚出門前,張子洋漫不經心地颳着鬍子,腦子裡還是昨晚那亂七八糟的夢,心不在焉的一瞄,似乎有一個黑影在目光落定那一刻迅速從鏡子邊緣溜走,讓張子洋的捕捉撲了個空。張子洋被黑影驚到,手一抖,剃鬚刀在下巴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刀口。仔細檢查完家裡每個房間,不出所料的沒有任何問題。

“媽的!”張子洋不由自主地罵了一句,急急換了衣服出門赴約。房門落鎖之後,夕陽光線照不到的房間角落,一個影子單薄地站立着。

張子洋覺得這一切似乎都只是在一個該死的夢裡。

剛纔那該死的服務生偏偏要說是他自己點的洋蔥湯洋蔥沙拉,爭執之間,服務生弄翻了洋蔥湯,灑了張子洋一身的洋蔥味湯湯水水。這飯當然是繼續不下去,張子洋不顧朋友的挽留一頓罵罵咧咧後悶悶地離開。就在他的車子剛剛開出街拐角,迦南小築在一聲巨響後,火光沖天。

張子洋已經記不清他是如何在火場呼喊着朋友的名字,也記不清整晚在他眼前晃動着的一張張悲痛的恐懼的扭曲的面孔。此刻的張子洋,整個身體被恐懼佔滿,他甚至覺得,自己正站在一個層層相套的圈套裡。如果不是那份突然出現的洋蔥湯弄得他一身洋蔥的酸臭,他也不至於厭惡到立馬離席,那麼……他不敢想下去。

失魂落魄的張子洋開車瘋了樣在三環兜兜轉轉,最後停在自家樓下。這個晚上發生的一切已經超越了他的想象,他只想好好休息,整理思緒。

電梯上到20樓,打開家門,眼睛尚未適應屋子裡粘稠的黑暗,張子洋摸索着門邊的開關,順手把門鎖上。咔嗒一聲清脆聲後,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雖已經是晚上11點多,但沒理由房間裡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啊。就好像是有一張厚厚的黑色幕布蓋住了眼前的一切,把所有吞沒。張子洋泛起恐懼,更加迅速地摸索着門邊的開關想用光亮給自己點勇氣,平時伸手就摸到的電燈開關卻好像蒸發一樣,手指接觸之處,只是冰冷的牆。

“張子洋。”不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聲音近在咫尺,甚至帶着溫熱的熟悉感,但眼前仍是散不去的黑暗,一切都看不真切。張子洋慌不擇路地想要離開,轉身卻找不到門的方向。混亂又徒勞地摸索着,他不願承認被困在這個最熟悉而此刻異常陌生的空間裡。那聲音彷彿看穿了張子洋的不安,“張子洋,你別怕。”

“媽的!你是誰?你想幹什麼?你出來啊!”張子洋像是三流恐怖片裡的男主角樣歇斯底里着喊出這句蹩腳的對白。這次卻沒人給他答案。

黑暗中的沉默對峙,短短几分鐘的時間,成了他這輩子最煎熬的時刻。他在腦海中仔細地搜索着這似曾相似聲音的主人,不知道爲什麼就不那麼恐懼了,或者說,當已經知道最壞結局的時候,也就沒什麼值得去怕,只不過想弄清楚而已。黑暗中的張子洋甚至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你是誰,你認識我,對麼?”張子洋放棄逃離的嘗試,一步步向前向黑暗深處邁步。

“是不是,我們曾經發生過什麼故事?”還是無人應答。

“你知道的,我曾經有很多的……女朋友,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你是哪個,對不起。”繼續一步步前進,但沒有盡頭。

……

腳下被滾來的什麼東西阻礙到,張子洋慢慢蹲下身子,摸索着撿起那個圓滾滾的東西,那個聲音在他耳邊突然響起,驚得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張子洋,你忘記了我麼?”那個聲音冷冷的。

“張子洋,你從來就沒有認真的記得我。”那個聲音恨恨的。

“張子洋,你爲什麼就不能認真地記得我。”那個聲音狠狠的。

被一連串近在耳邊的質問逼得有點崩潰,張子洋狂躁地對着四周吼着:“你是誰,你出來!你不說你是誰我憑什麼記得你!我憑什麼要記得你!”

“張子洋,爲什麼即使你這樣,我都不能認真的忘了你。”短短的沉默後,那聲音軟軟的。

“你到底是想怎麼樣!你要什麼你說,不要裝神弄鬼!你要什麼,你說啊!”張子洋真的有點忍受不了這種壓抑。“你怎麼不說話,你要什麼你說!最近這些都是你搞出來的吧,躲起來算什麼,你怕我啊?你出來啊!”

沉默,張子洋不知道自己是跟人還是鬼在打交道,只想儘快結束這一切。

很久很久之後,就當張子洋做好全部的心理準備想要迎接最壞的結果時,女人說話了。

“我要走了,張子洋。”黑暗的那頭傳來女人的嘆息,張子洋竟從聲音裡捕捉出一點點被層層掩飾的心碎,“陪着你十四年,最後這七週最快樂。現在,我真的要走了,不能再守着你了。對不起嚇住了你,不過,能讓你認真的記住我,挺好的。”

“走?走哪?”張子洋追問,可女人沒有回答。

“張子洋,來不及告訴你一切,把我的記憶留給你,剝開它吧,你就明白了。”女人的聲音,遠遠的。

“張子洋,記得我,楊琮。”隨着最後一個字落地,房間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黑暗散去。

張子洋愣在原地,不可思議這突然發生又突然結束的一切。

“楊琮……”他咀嚼着這個名字,腦海中的記憶裂開一道細小的縫隙,有什麼東西想要涌出。藉着房間外的光亮,他看清剛剛撿起的那個圓滾滾的東西——一顆洋蔥。

沒有人能肯定楊琮到底參沒參加這次的同學會。張子洋努力回憶,絲毫沒有頭緒。

“把我的記憶留給你,剝開它吧……”楊琮的話讓張子洋想起來那顆從黑暗裡滾出來的洋蔥——這個原本他最厭惡的東西。

“剝開?是剝開這玩意麼?”張子洋端着洋蔥,深呼吸,憋一口氣,撕開了洋蔥的表皮。“哧啦”一聲——一股辛辣夾着絲絲的甜馬上瀰漫在空氣中,形成淡淡的水汽,漸漸織成一幕幕片段。帶張子洋走進一個女人的內心深處。

熱鬧的自助餐會,大家頻頻走動碰杯,聊着笑着,暢談十年來的生活和過去的回憶。角落裡,沙發內,楊琮默默地吃着面前的食物,對偶爾掃過她的眼神報以侷促的笑意,眼睛卻始終偷偷地朝着張子洋的方向,仔細地捕捉張子洋和老同學們的話題。時而微笑,時而落寞。

旅遊大巴上,最後一排角落裡隱着的楊琮,瘦瘦的身體被寬大的椅背遮住,耳朵塞着耳機的她,安靜地看着窗外風景。

碧峰峽景區內,楊琮默默地跟在隊伍最後,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欣賞着山間美景。在她幾米外,是正在給大家熱情導遊的張子洋。

漂流時,大家興奮地自由組合坐皮筏漂流,獨獨多了楊琮一人。她安靜地對着皮筏中的同學們笑笑說,你們先玩,我走去下游等你們。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細小的聲音有沒有被激動的老同學們聽到,看着他們的皮筏順遊而下,她邁開腳步。

左拐右轉,楊琮唯恐大家等她不及,想尋找條近路,卻不想路越走越陌生越走越偏僻。拿出手機想要聯繫大家,不想卻不在服務器,楊琮小心地盯着手機四處走動尋找信號,溼潤的山路,一個不小心,腳下打滑,她摔下一個陡峭的坡地,頭重重地磕在凸起的石頭上,昏死過去。

結束漂流的張子洋和同學們還在興奮不已的討論着剛剛經歷的精彩和刺激。隨便問了聲“都到齊了麼?”大家嘻嘻哈哈地迴應着,然後趕往下一個景點。楊琮在雜亂的草叢中,痛得喊不出聲,身體漸漸冰冷。

回程之前,張子洋清點着人數:“劉小樂、陳靜、餘暉……是不是一個都不少啊!”有同學附和:“是啦是啦,咱們就這二十幾個人,少誰看不出來啊!”“對嘛,都是三十出頭的大人,還怕哪個丟了不成?”“哈哈哈哈……”嘻嘻哈哈笑聲後,汽車發動離開。

酒吧裡,楊琮站在張子洋身後的陰影裡,看着他攬過身邊美豔的女人,眼裡流出絕望又心碎的眼淚。“啪”得一聲,那隻玻璃杯碎了,碎片劃過那女人的皮膚。

生日會,那瓶開啓的酒是假貨,勾兌了工業酒精,眼看着已經開瓶就要碰杯,楊琮情急進入同桌一個人的身體,把酒瓶砸破。

所謂的項目合作,其實只是對方老闆設的一個局,只等着張子洋上鉤簽約,對方便能輕鬆轉嫁自己身上的壞賬,而張子洋則要背上近千萬的損失。那個老闆簽約前的失足摔倒,也是楊琮做的。

迦南小築,爲了讓張子洋避開危險,楊琮想了很多辦法,不得已,才短暫的迷惑了他的心智,點了洋蔥湯,灑了張子洋一身。她知道,他忍受不了洋蔥的味道。

這已經她陪在他身邊的第四十九天。“尾七歸魂”,這天之後,她就真的只能與他陰陽兩隔。所以她不顧一切地,努力地,讓他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雖然這些事會讓她“走”得很辛苦,她卻也覺得值得。

十四年前,他笑着說:“你長得一點也不像洋蔥。”從那個時候起,安靜的她便有了一個秘密。她留在他的城市裡,小心地保持安全距離,偶爾獲得關於他的消息。如此已經十四年。她知道自己不美,不好,不聰明,不僅是他,其他人也不會特別注意到她。所以她不爭,就是靜靜的生活着,然後祝福着他的生活。

她的手機裡,存着一首歌曲:洋蔥。

她知道,這輩子,對於他,自己註定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配角而已。所以在那短短的四十九天裡,她甚至有些感謝死亡,因爲死亡帶給她獨自守護他的專屬劇情。

張子洋看着地下散落的一片片剝開的洋蔥,不知道是那種辛辣的氣息,還是氾濫在心底的情緒,眼淚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落下。他也是第一次覺得,原來在洋蔥的辛辣背後,仔細尋找,就能找到最甜的味道。

聽完這個唏噓的故事,心裡酸酸的。“值得麼?用十四年的時間去暗戀一個人,荒廢自己的生活。”我把玩着手裡水靈靈的洋蔥,對菜王子,或者是對自己說。

“愛一個人,哪裡有什麼值得不值得。”菜王子眼裡似乎有些亮晶晶的東西。“倒是我們,如果認真銘記身邊的人和風景,好好珍惜,或許這樣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了吧。”

“那樣楊琮又怎麼能等來屬於她渴望的劇情呢?”我想了想:“如果她活着,應該還是在默默地看着張子洋默默地暗戀吧,這樣就不是悲劇麼?”

菜王子愣了愣,隨機呵呵一笑。“是啊,我們又不是楊琮,怎麼會知道她的想法呢,或許對她來說這已經是不錯的結局。”

菜王子開着車消失在視野裡。拎着幾顆洋蔥的我,邊走邊想,我是不是也忘記了一些曾經出現在生命裡的某些人,而他們是不是也忘記了我呢?我的小學同學都是誰,我的初中同學有哪些,高中隔壁班天天在走廊碰面的都是些什麼人,大學系裡上大課時一個教室裡都有些怎樣的面孔。

想啊想,想得腦殼痛。於是,換了個思考問題,盤算着晚上是做洋蔥炒肉呢,還是洋蔥湯,但是問題的關鍵是,這兩個菜我都不會做啊。

番外4 戒指

戴上它,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他爲她戴上一枚閃閃的戒,套住無名指,樸素,卻合適。人們都說,女人的心中住着一個惡魔,用戒指套住她的無名指,禁錮住心內的魔,就會一輩子幸福着。

她深信他便是自己一輩子的唯一。

戴着那枚戒指,她快樂地做着公主的夢。最初的日子,兩個人的生活,溫膩的甜蜜。一日一日,在家清潔打掃做飯洗碗,爲他摺疊好乾淨的襯衫,爲他買來喜歡的向日葵,灑滿一屋子陽光。戒指被歲月磨礪得早已不如曾經光亮,但她仍視若珍寶。

而慢慢的,他便開始厭倦一成不變的單調,厭倦固定的菜譜,厭倦每天回家的擁抱,厭倦枕邊那個人身上的失去新鮮的味道。他的戒指早已經不經意地放在抽屜底層,層層壓在一堆雜亂物件下。脫掉戒指的他又找回久違的自由和輕鬆,日日外出,夜不歸宿。

她越來越瘦,戒指越來越緊,淺淺勒在手指的肉裡,一點點脹,一點點痛。她依舊每天爲他熨襯衫、做晚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維繫着表面的快樂。

而他卻連一點點欺騙都懶得再給予,帶着年輕性感的女孩子站在她面前,耀武揚威。之前光禿禿的他的左手無名指,此刻被一顆碩大卻俗氣的戒指佔據。

於是她便不再堅持,只是要求再給他們單獨的最後一晚,安靜的最後一個晚上。

她找出深埋在抽屜底層裡的那枚戒指,擦亮,替他帶上。戒指一點點緊下去,痛得他叫出聲,想掙脫,卻被她的手死死地箍着,直到戒指牢牢地套在手指上。

她笑了,舉起自己的左手:在其他極纖細手指中間,無名指異常突兀地腫脹着,像生了凍瘡般青紫色脹的透明,但卻剛好卡住戒指。

“這是我們的約定,戴上它,永遠不分開。”

他恐懼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急劇地緊縮,血哧哧的飆出,接着是指骨碎裂的聲音。

每個女人心中都住着一個惡魔,如果你爲它套上命運的環卻又在收服後置之不理,總有一天,它會魔性大發,讓你兌現自己的諾言。

週末夜晚,外面雨點沙沙雷聲滾滾,不知道是誰在度天劫,打雷閃電的折騰好幾個小時。窩在沙發上,看着電腦裡的看了開頭猜得到結尾的所謂懸念劇,心不在焉。

電腦左下角提示:收到一封信郵件,是一個朋友轉來的故事,打開,讀下去,竟然着了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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