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宅女的春天】
自從穿越儀器銷燬之後, 高雲娜的科研進程便徹底告一段落。
由於埃薩事件的爆發，各種空間科學的實驗已經被命令禁止，頗爲挫敗的高雲娜同志只能無奈地窩在家裡看劇發嗲長蘑菇。
有幾次陰差陽錯的機會跟任恆淵的臨淵駿小隊聚餐, 高雲娜感覺自己那終年不見天日的四肢總算是找到藉口出去曬曬太陽。
死宅的她感覺自己牀外的所有地點都算是長途跋涉, 沒了科研熱情的她每日都在開發“懶”的新境界, 以至於有一天當吳牧舟給她打電話時, 高雲娜還有種被外星生物入侵的錯覺。
“喂, 高姐嗎？”一個正經男聲在耳畔響起，正披頭散髮倒在牀上的高雲娜立刻整理了一下着裝一個挺子打起來。
清了清嗓子，她不想讓對方聽出自己還沒起牀：“哦, 你好。”
“我是風契的吳牧舟。”吳牧舟怕高雲娜認不出自己的聲音，又開口補充了一句, “不知道你今天有沒有空來醫院一下。”
自埃薩事件結束後, 高雲娜和祁風雖然沒斷了聯繫, 但也終究是不頻繁。
對方忙於訓練和參賽，再加上高雲娜的死宅屬性, 兩人很少能找到共同時間出去碰個面——
今天這種祁風相關的人給她打電話的情況幾乎是前所未有，對高雲娜來說，還有些意外。
尤其是對方提到醫院這種事情。
“醫院？”有些困惑，高雲娜道，“爲什麼要去醫院？”
“風隊他受傷了, 今天是我輪班照顧他, 不過我臨時有事實在錯不開時間, 我就想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照顧一下他。”
一聽說祁風受傷了, 正思緒混沌的高雲娜瞬間清醒了一些, 她皺眉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怎麼回事？什麼時候受傷的？訓練麼？”
“具體就不說了，總之今天不知道你能不能過來幫忙, 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再聯繫——”
“我能！”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精神力，高雲娜當即打斷吳牧舟，斬釘截鐵地迴應對方。
被這丫頭的語氣嚇到，吳牧舟那邊還愣了一下才道：“哦，好的，那謝了高姐。”
“沒事。”
之後吳牧舟告知了高雲娜祁風所在醫院以及房間號，她便駕着自己的飛行器頗爲費力地趕了過去。
抵達祁風房間時已經是二十分鐘後，吳牧舟看她到了，感激地衝她點了點頭，跟她交代了一下祁風的飯食和一天的活動問題，便匆匆離開了房間。
很意外祁風出事，不過一想到祁風性格，高雲娜又明白過來這傢伙是絕對不可能把自己受傷的事情跟她講的。
無奈地拖了個椅子在祁風身邊坐下，她就那麼認真地盯着對方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便嘆了口氣，吐槽道：“當個世紀冠軍容易麼？幹嘛不回家乾點別的，天天玩這些刺激的東西，有意思麼？”
躺在牀上的祁風看上去睡得相當安穩，沒戴眼鏡的對方看上去比平時柔和不少，面部線條似乎也不像平時那麼銳。
觀察了一會兒，高雲娜注意到對方病牀櫃上放着一盤水果，於是她起身走到那水果盤邊，動作輕緩地拿起一隻蘋果，轉頭找了找水果刀。
捧着那蘋果走到旁邊不遠處的自助水池邊，她順手撩起髮梢，開始緩慢而認真地削水果。
動作有些笨拙，平時用慣了便捷工具，今日到自己動手的時候，她感覺怎麼都不順。
正糾結着削水果的程序，耳畔卻忽的傳來一陣嘶啞而低沉的男聲：
“小姐，技術不怎麼樣呢。”
驚了一下，高雲娜手上一顫，刀刃清淺地劃過指尖，留下了一個小口子。
捧着蘋果的手差點鬆開，她穩了下動作，才朝聲源方向望去——
只見躺在牀上的祁風收斂了面上的笑意，視線落在她指尖，揚了揚下巴：“沒事吧？”
微微嘟起脣，高雲娜看上去有些不悅，張口吮了下手指，道：“要不是某位仁兄一驚一乍的，我肯定沒事。”
“小人錯了。”祁風笑意深了些。
“你就貧吧。”蘋果削了一半，高雲娜拖着蘋果還帶着皮的下半截，遞到祁風面前，“湊合吃吧。”
視線落在高雲娜臉上滑了下，祁風勾脣：“這麼熱情？”
“你想讓我不熱情也行。”高雲娜瞅了眼祁風，吐槽，“有本事你下牀啊。”又向祁風靠近了些，她道，“照顧病患當然得熱情。”
“都跟他們說了我不是什麼病患。”祁風微微皺了皺眉，伸手便要去夠牀頭的變換牀位按鈕。
“喂，你幹什麼？”
“下牀。”
“沒問題麼？不用太逞能哦。”高雲娜快步走到祁風身側，伸手幫對方按下按鈕。
“今天有幸看到溫柔的高小姐麼。”祁風轉頭看了眼高雲娜。
“人家一向溫柔。”高雲娜咂了咂嘴，“某人沒眼福罷了。”
暢然一笑，祁風挑眉道：“那我怎麼樣纔能有眼福？”
“……”聽到這兒，高雲娜瞟了眼祁風，注意到對方帶着些笑意的眼，又側開了臉。
就那麼兀自看了會兒高雲娜，祁風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開口：“之前蠻想問你個問題。”
“嗯？什麼？”高雲娜看着那牀位已經拖着祁風坐起，擡眸重新望向祁風。
“你想有男朋友麼？”脣角掛着隱隱笑意，祁風視線落在她臉上沒移開。
倒是絲毫沒有被震懾到，高雲娜瞅了眼祁風，道：“我呢是個死宅，就算想有，估計也不容易。”
“是麼。”祁風露出更鮮明的笑，“如果有人願意當你男友呢？”
對方口吻中的暗示意味頗爲明顯，但高雲娜知道對方一向喜歡捉弄自己，於是儘量保持面部表情不變，道：“哦？是麼，誰這麼沒眼色？”
“這樣說別人好麼？”祁風挑眉。
“誰啊？”高雲娜不看祁風，脣角也有了些笑意。
“吳牧舟。”祁風盯着高雲娜的臉，緩緩說出那個名字。
臉上剛要浮現的笑意瞬間淡下，高雲娜轉頭望向祁風，盯着對方視線，似乎想搞清楚對方是否認真。
頓了好一會兒，她才道：“呃，啊？吳牧舟？是嗎……”
“對。”視線從高雲娜臉上移開，祁風活動了一下胳膊，掀開被子看着自己裹着繃帶的腿，繼續，“他是我隊上很可靠的組裝師，沒問題的。”
“你覺得他可靠？”高雲娜臉上已經全然無笑意，表情甚至說得上很僵。
“對。”繼續活動着胳膊，祁風並沒再擡頭。
“我纔多大，就要別人幫我相親了？”高雲娜語氣中不知不覺地染了些惱意。
“……”捕捉到對方漸銳的語氣，祁風擡頭看了眼高雲娜。
“你覺得他可靠你去跟他交往。”盯着祁風的雙眼，高雲娜緊皺着眉頭。
回望着高雲娜，祁風先前還裝作若無其事的臉忽的浮現出一抹清淺的笑意。
“所以你對吳牧舟不感興趣？”
“你很無聊誒。”高雲娜不爽地看着祁風，“我要跟誰交往用不着你插手。”
“如果換別人呢？”祁風凝視着高雲娜，依然是那抹頗爲欠揍的笑意。
此刻的高雲娜盯着祁風那張臉，突然很恨對方長了張帥臉。
“不要。”高雲娜走到祁風牀邊，又伸手把對方的牀位硬生生調低。
“喂——”剛要說話，後背的牀板忽的一動，祁風一陣意外。
“與其放你起來捉弄人，還不如讓你多躺會兒。”高雲娜翻白眼，“本小姐還要回去研究高深課題呢。”
“換別人，你不要？”
“不要。”
“確定？”
“確定。”高雲娜決定跟祁風槓到底。
側了側腦袋，祁風挑眉一笑：“生氣了？”
“起來。”高雲娜不悅地站到祁風身邊，抓起他一條胳膊，把他強行拉起。
“誒喲，小姐。”祁風皺着眉坐直了身體，看着這個敢於跟他這個風契隊長鬍鬧的小女生，控制不住地感到心情愉悅。
“那我問你。”高雲娜擠起眼睛，像是審查犯人一樣盯着祁風，“你有喜歡的人麼？”
看着高雲娜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祁風挑眉：“我如果說有呢？”
“你別告訴我你也跟恆淵一樣喜歡大老爺們。”高雲娜看上去依然有炸毛傾向。
一聲嘆笑，祁風聳肩：“喜歡男人的話，可能就簡單多了。”
“餵你什麼意思！”高雲娜撇嘴。
“我喜歡的女人呢是個書呆子，只喜歡搞科研，不會打扮自己，不會裝飾，不會賣萌，也不可愛……”
“喂！”高雲娜咂嘴。
“哎，小姐你生氣幹嘛？”祁風笑意更深，“我說你了嗎？”
“祁風你好煩人！”
高雲娜說着要去打祁風的胳膊，誰知那眼疾手快的男人瞬間便扯住她胳膊。
“喂。”眼神細細勾勒着高雲娜面部曲線，祁風道，“我說的那個女人，你認識麼？”
“……”閉着嘴，高雲娜盯着對方的眸，忽的有些不知該怎麼迴應。
“如果我問她‘願意跟我交往麼’，你覺得她會怎麼說？”
“……”忽的感覺有些不自在起來，高雲娜眼神有些躲閃，感覺心跳也一點點飆升着。
“嗯？”祁風的臉朝高雲娜湊近了些。
像是突然被驚嚇到，高雲娜瞬間從祁風身前移開，伸手頗爲緊張地抓了抓髮梢。
祁風坐在牀上端詳着高雲娜。
“我，呃，去給你買飯。”說完，未等祁風再回應，高雲娜便轉身跑出病房。
也不知道自己是受什麼刺激，她知道自己完全沒必要對祁風的話做什麼反應，因爲對方一向喜歡捉弄自己。
不過……
懷着忐忑的心情，高雲娜一口氣幫祁風買好了三餐，還順便買了個對方不用下牀就能用到的便利智能煎鍋，保證對方飯食無憂。
至於對方上廁所，她專門預約了一個智能護士來幫祁風，自己直接閃人了。
之後的三天，高雲娜把自己鎖在家裡，對各種社交活動婉拒，且對祁風那頗爲明顯的暗示話語感到心悸。
她知道跟祁風同患難的那段時間，她自己對祁風是頗有好感的。
但對方是風契隊長，交女友的事情也跟某些媒體曝光掛鉤——
她不知道對方突然這麼提議的初衷。
基於兩人在先前埃薩基地的遭遇，雖然她知道祁風保護過自己數次，但她不認爲對方對她是愛戀的情緒。
於是又在家裡閉門謝客了將近半個月，高雲娜終於在某天早上聽到了門鈴響。
最開始以爲是推銷人員，高雲娜本想假裝自己不在家，但很快，門外便傳來一個熟悉男聲。
“雲娜，是我。我知道你在家。”
正坐在牀上狂啃麪包的高雲娜瞬間感覺有種凍結感。
側頭瞄了眼牆面上自己那邋遢不堪的模樣，又掃視了一下比豬窩還亂的房間，高雲娜從牀上敏捷跳下，把地面上的亂衣服臭襪子一股腦抱起扔到門口的衣簍裡，隨後又草草穿好一副，用梳子快速地梳了梳頭，踉蹌着蹭到了門口。
墊腳利用智能眼看着門口腿上還套着智能助力器的男人，高雲娜深深吸了口氣，咬着下脣感覺心情非常亂。
“雲娜。”嘆了口氣，站在門外的祁風沒有了那日的玩笑口吻，“能談談麼？”
“……”靠着門，高雲娜扯了扯有些寬鬆的褲子，伸手覆上面頰狠|狠|擼|了擼。
“那天的事，抱歉。”今天，戴了眼鏡的祁風看上去相當正經，“你……願意談談麼？”
又等了一分鐘左右，祁風終於聽到高雲娜的智能門緩緩開啓。
卡在門口的高雲娜穿着休閒衣服，看上去像是剛起牀，祁風愣了一下，尷尬道：“打擾到你睡覺了？”
“沒……”立在門口，高雲娜伸手蹭了蹭脖子，“我……起來有一會兒了。”
“嗯。”點了點頭，祁風視線落在高雲娜臉上，一直沒移開。
“你、我……你、想談什麼？”高雲娜低着腦袋，盯着祁風腿上的助力器。
“關於那天的事情。”祁風認真道，“抱歉，嚇到你了，我沒有別的意思。”
“其實沒有啦。”高雲娜仍然沒擡頭，只是尷尬地抿了抿脣，“我自己……想多了而已。”
再沒回應高雲娜，祁風就那麼低頭看着她。
“呃，你……要進來麼？”這邀請剛發出高雲娜就後悔了——她想起來自己的客廳還沒休息。
於是當祁風點了點頭邁步準備進來時，高雲娜忽的想邁步上前去擋對方。
瞬間便一頭栽進祁風胸膛，那衝擊力讓她把鼻子撞得不輕。
吃痛地慘叫一聲，她向後仰了仰身體，差點要摔倒，卻被眼疾手快的祁風捉住背脊重新攬到身前。
“喂！”頗爲緊張地低頭去檢查高雲娜，祁風剛要開口卻感到那姑娘伸手推開了他胸膛。
縮着肩膀，捂着鼻子，高雲娜彆扭道：“那個，你先站門口吧。”
“哦，好。”像個傻大個一樣立在門前，祁風有點無奈。
“祁風。”聲音悶悶的，高雲娜慢慢轉過去背對着祁風。
“嗯？”看着那丫頭瘦小的背脊，祁風皺眉。
“你那天是開玩笑的嗎？”
聞聲，愣了一下，祁風意識到對方是指他說的關於“交往”的事情。
思索了一下，想着那天高雲娜的反應，他沉聲道：“開始是。”
“……”
“不過後來我說的那些，是真心話。”
高雲娜仍然沒有轉過來，只是沉默着等了一會兒，道：“哪些？”
臉上劃過一抹帶了些苦惱的溫柔笑意，祁風盯着高雲娜後腦，慢慢向她靠近了些：“關於那個喜歡搞科研的女生。”
“其實我……”高雲娜剛轉頭想解釋，便看到祁風那近在咫尺的胸口。
她瞬間有點想躲開，卻被祁風伸手託了下下巴。
“別躲。”耐心地看着她，祁風道，“你想說什麼？”
耳畔的灼燒感相當明顯，高雲娜知道自己現在的臉看上去一定比烤紅的烙鐵還誇張。
“其實我還蠻喜歡你的。”小聲嘟囔着，高雲娜伸手抓了抓頭，“在埃薩的時候就喜歡了。”
露出一抹相當溫柔的笑，祁風點了點頭：“是麼。”
“……哦。”高雲娜一直沒擡頭。
垂頭看着那個幾乎要縮在自己懷裡丫頭，祁風緩緩伸手把高雲娜抱在懷裡：“看起來——”收緊雙臂，他垂頭吻了吻高雲娜發頂，淺聲道，“彼此彼此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