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響起一陣淒涼的英文歌曲,雖說我聽不懂其中的內容,但我還是能聽出這首歌曲的背景有多麼地悽慘。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果然我還是在這片林子裡。
眼前的那道明亮的光消失了,可又多了一道光,紅色的,十分黯淡。Amazing!我心裡突然多了一種想要從這道光裡穿梭而過的慾望,我盡力去剋制,可沒想到這種慾望是愈剋制愈強烈。既然無法剋制,那我就決定試一下,看有什麼驚奇的事發生。
我漸漸靠近那道光,可一下子就被一股引力給吸了進去……
“清倉大甩賣,清倉大甩賣……”一陣磁音從麥克風穿了出來,我望見那家服飾店,看見店裡擠滿了人,生意好不興旺。可也正是因爲這家服飾店,我想起了我那身在牢房裡的爸爸。爲何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腦海中莫名其妙地閃出一條信息:今天是7月15日星期三。我大呼不妙,因爲我依稀記得老頭跟我說十天後我將面臨終極大劫的那段時間是7月5日星期一。這麼說今天就是我的末日嗎?
“哎,單飛,你說那林世淵是不是死得有點蹊蹺啊。”兩個揹着書包的學生從我的旁邊經過,我仔細瞧了一下他們兩個人的臉,發現他們在上初中的時候和我是同一個班的,一個叫秦洛,一個叫單飛。我和他們的關係並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很壞的那種。
他們似乎沒有注意到我,從我身邊經過時,我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哼,他死得蹊蹺也就算了,連他父母也死得蹊蹺。在他死後的第二天,他的父親和母親都離奇地失蹤了,經過警察的地毯式搜索,找了五天才在某個地方的蘆葦地上找到了他們的屍體。還有,據說在找到林世淵父母的屍體的三天前,某個黑幫頭目還有他的老婆都死了,儘管不是死在同一個地方。” 單飛帶着娓娓而談的語氣說道。
“咦?單飛,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當然是看的新聞啊,哼,也只有像你這種人才最孤陋寡聞了。”
“單飛,今天是幾號啊?”
“7月15啊,你問這個幹嘛?”
“那年份呢?”
“2012啊,你不會吧……”
2012,怎麼可能?今年不是2013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我又聽到了聽到了秦洛的陰笑聲,然後聽得他說:“單飛,摸一下你的頭……”
我看了一眼單飛,發現他的頭上並沒有什麼異常啊。爲什麼秦洛要叫他去摸他自己的頭呢?
“怎麼了?”單飛看起來有些困惑,伸起了自己的手,摸了自己的手一看,啊,是血!然後又看到他的頭一直在流血,血染紅了他的頭髮,他也倒在了地上,引起了一些行人來圍觀。
讓我震驚的事發生了,我看見林世淵從秦洛的身體裡分離出來,秦洛也倒在了地上。
林世淵看了我一眼,衝我冷笑了幾聲,就往南邊的路……飄去。
剛纔望到他的臉時,我感覺有些觸目驚心,他的臉上劃滿了“怨”字的血痕,血液浸透了他的臉。這一幕情景讓我想起了我那天在醫院裡看到的那個坐在警長肩膀上的小男孩,他的臉上也是這副模樣。難道這就是暗示?
不行,我要緊跟着林世淵,看他到底要耍什麼花樣。
我向南邊的路跑去,看見他正坐在人行道的樹上盯着我。他似乎策劃好了他的陰謀,看到我跟上來了,他又從樹上飄了下來,繼續往南邊的路飄去。
這時我的耳邊竟再次響起了那首英文歌曲,我邊跑邊聽,心裡的那種愧疚感悄悄地從我的
心裡走了出來。
眼看着林世淵飄得越來越遠,我覺得還是暫時把這種愧疚感擱置在心中吧,追林世淵要緊。
林世淵飄到了前方的轉彎口,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我。眼神裡露出對我的怨恨,看到他血淋淋的臉,我深感愧疚,總覺得爲何當初自己的意志不夠堅定,僅因爲暴力就使我出賣了我和他之間的友誼嗎?
我握緊了拳頭,深陷自責之中。
“錯,你真的是大錯特錯了。還記得這段記憶嗎?”一陣迴音縈繞在我的心間。
我的腦海中又閃過一段記憶:
我用手機傷人的事件很快就被我的爸爸知道了。爲此,他將我的索尼扔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並且對我說:“這件兇器上帶有着邪惡的靈魂,竟連我兒子那顆純潔的心都被這邪惡的靈魂給吞噬了。”說完,他扇了我一耳光,接着用一些懇切的話教育了我幾個鐘頭。
我也深深地反省了一夜,覺得是自己的意志不夠堅定,決不能因爲暴力就將我帶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之中。既然我無法幫助林世淵去反抗那個劉力生,我可以選擇躲避劉力生啊,這樣也可以幫助林世淵減輕他的痛苦。
以後,我每次看見劉力生,都躲着他遠遠的,盡力讓他找不到自己。
根據之後的事來看,我想錯了,徹底地想錯了。
那劉力生壓根就不肯放過我,他找了個藉口跟老師說要跟我坐在一塊。老師想都沒有想,直接把他調到了我的旁邊。
“我覺得一直逼迫你去欺辱那個小子也不怎麼好,這樣吧,我給你點利益怎麼樣?”在上課的時候,劉力生湊過我的耳旁輕輕說道。
我一聽有利益可賺,便對劉力生輕輕耳語:“什麼利益?”
他做了一個“錢”的手勢,極大地征服了我的意願。雖然我家裡很有錢,可零花錢實在少的可憐。所以……無可奈何,我被他說服了。
後來,劉力生說都沒跟老師說,直接就自己調回了他原來的位置。而我成了他看中的跟班,每天都要去欺辱林世淵,還要帶着一副快樂的樣子,一副需要欺辱人就跟快樂的樣子。
記憶回來了,我的心像是被誰揉捏着,快要碎了。這回我是真正地被擊垮了,腳軟在了地上,淚水打溼了我的衣服。我的心裡有了一種想法:死也死得有意義。
眼前多出一條河來,而且還是一條幹涸的河。
“還記得這條河嗎,這是當初你跟我說誓言的地方,這裡曾擁有過美好,可這美好就在你做出那一項偉大的選擇時消失殆盡。”林世淵停在那條河的邊上。
“對不起,你……殺了我吧。”我跪在地上,乞求他能夠殺死我,因爲我已經覺得活在這世上已沒有任何意義。
“哈哈哈哈,殺了你?你以爲殺了你就能讓你死得更有意義?”
“不然呢?”
“還記得巫族的那對兄妹嗎?”
他一說,我就想起來了,之前那個崴貨不是說叫我等着怎麼死嗎?爲何這時卻沒他的蹤影?
“哼哼,我已經送他和他的妹妹下地獄了。”
“啊?!”聽他說這話時,我愣了半天。
“你殺死那個崴貨也就算了,爲何叫蘇莉婭也……”我恢復過來時,問這話竟有些哽咽。
“你是被她給騙了,還真以爲她喜歡你嗎?哼,那個小妮子只是爲了給你製造一點災難才那麼做的。”林世淵手向天一指,頓時飄到我的面前,對我說出了真相。
“爲什麼?”我無法相信林世淵說的話,只覺得心好煩好亂。
“那我讓你贖罪如何?”
“什麼?”
只見林世淵仰面朝向我,把手放在我肩膀上,又把臉貼近我,只感覺到臉被一股冰冷的氣息包圍着,還不時有黏性的鮮紅的液體滴在我的臉上。他的頭貼近了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重量,只覺得好輕好輕。
“世淵,我有……話說。”當我叫出“世淵”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裡有一種親切感存在,只是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林世淵慢慢收回了他的頭,問:“什麼話?”
“你說我們還能再做朋友嗎?”問出這句話時,我潸然淚下。
林世淵似乎也有有這種慾望,他慢慢轉過頭去,邊走邊說:“友誼本來是一樣偉大而神聖的東西,只是當人們有了慾望或是意志不堅定,面臨着脅迫或利益,堅定的意志可能會散去,慾望會更加強盛,到了這種地步,還有誰會意識到友誼的存在呢?我也不要你贖罪了,也許我們還有機會……”
他走得漸漸遠了,還留下了最後一句話:“有時候,活着固然是好……”
他消失了,地面消失了,乾涸的河消失了,我陷入了無邊的深淵。
當我醒過來的時,發現自己正躺在病牀上,那之前發生的事……只是夢而已?我的嘴巴有些乾燥口渴,心情十分抑鬱,聽着外面的談話,這纔想起自從我聽到林世淵自殺的消息後,整天把自己關在房屋裡,心裡一直存在着愧疚感,每次想起林世淵我總不能自已,久久不能釋懷,由此患上了重度抑鬱症。因爲我有過幾次想要自殺,自殺未遂,我的爸爸和媽媽把我帶到了醫院,尋求名醫來給我醫治。治了一年多,我的心裡始終有着沉甸甸的悲痛和抑鬱,這些並沒有隨着時間的遷移而消失,反而愈加強烈。
我走到窗邊,嚥了口口水,望着外面的景色。
我的意識漸漸模糊,之後就沒了意識,只感覺到一陣劇痛感,然後完全沒了意識。
我再次醒過來時,發現我的旁邊多了一副全身是血的人。我一看他的臉,怔住了:這個人不就是我嗎?再看看他旁邊爲他哭泣的兩個人,那兩個人不正是我的爸爸和媽媽嗎?啊,如此看來,我已經死了。
耳邊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看見兩個醫護人員用擔架擡起滿身是血的我,再將我擡上救護車,我的爸爸和媽媽跟着上了救護車。他們哭泣的臉竟讓我得到了滿足。
救護車漸漸離去,人羣漸漸消失。
我在這時看到了林世淵,他滿是微笑地對我說:“下輩子你不用去當什麼領導者了,我們終於可以擁有一段真摯的友誼了。要知道,只有鬼才會擁有最完美的友誼,永遠不會受到任何人的破壞。”
我會心地笑了,拉住他的手,和他一起踏上了這段新的旅程……
ωωω⊙тt kā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