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現在拉芳眼前的情景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夏季的一天。也是那天早上,羅馬哈林魯闖拉芳房間,看見她半裸身體的那一天。
天氣還是這樣熱,陽光還是這麼燦爛,遊人還是這麼如潮。那時的拉芳年輕如青枝綠葉,漂亮如豔麗鮮花。
那天,她穿着大紅白邊的導遊服,青春洋溢的帶着一羣西方遊人走在這條小道上。跟在她身後的就是正當壯年的羅馬哈林。
“這條小道,別看走的人不多,但風景特好。一路上山一路風景,沒一處空白。處處鳥語花香,山水連畫,要麼林陰涼爽,要麼風和日麗。溫度和溼度對人的身體恰到好處。”拉芳邊走邊回頭向遊人們介紹着。
由於有早上羅馬哈林來找拉芳碰見的那尷尬一幕,兩人此刻雖然走得很近,卻誰也不好意思正面看誰。但羅馬哈林跟着拉芳的時後,在他的眼前總閃現早上在她的房間那半裸身子的一幕,尤其她那下巴下那白皙而豐滿的胸部,和那兩條像白玉般的修長的腿。
走了不到五百米,他們就開始爬山了。
幽幽小徑,彎彎曲曲,以四十五六的坡度直伸茂密的叢林。遊人們走在這幽靜的小徑上,雖然在爬坡,但涼風繞繞,空氣清新,到也不感到很熱很累,反而心情和身體感到特別舒暢。
山路越走越窄,越爬越陡。好不容易他們爬上一個臺階來到一個很大很寬流光溢彩的涼亭。
這涼亭,四根彩色立柱頂着四角彩色風凌頂,起眼看去,十分美觀。四根立柱上雕龍畫鳳,活靈活現。四角風凌頂分別畫有峨山峰頂著名的四大奇觀:日出,雲海,佛光和聖燈。
趁大家坐在涼亭木凳上休息的機會導遊拉芳站在涼亭中央,指着風凌角上的四奇分別作了繪聲繪色的講解。
拉芳先用動聽而標準的英語,然後又用b國語介紹道:“地球b國的峨山峰頂,最負盛名的就是這畫上畫的四奇。你們看,這光芒四射,絢麗多彩的日出:一望無際,白霧翻滾的雲海;光怪陸離,神密閃現的佛光;還有這悠悠晃忽,風吹不滅的聖燈是多麼的炫目啊!這四大自然奇觀,吸引着全地球和全宇宙的星際遊客慕名而來,絡繹不絕。又因其四大景觀難見難得好看,故使得無數遊人頂禮膜拜......”
“好,好呀!”羅馬哈林一聲歡呼,並帶頭鼓掌,旋即一陣“噼噼啪啪”的鼓掌聲響起。
拉芳站在空無一人的涼亭中央,耳邊仍存那掌聲的餘音。趁眼前無人,她不由自主地從挎包裡掏出化妝小鏡照自己的臉。
此刻的拉芳雖然仍穿着那大紅白邊的導遊服,但與回憶中的導遊拉芳相比,二十多年的演變,涼亭未變,但鏡子中的拉芳己變得人老珠黃,兩鬃班白,成了實足的殘花敗柳,半老徐娘。
“如果見了他,他還認得我嗎?”拉芳照鏡後非常失落地小聲在心裡問。
此時,拉芳壓根沒發現,她的女兒拉馬太平正在離她不遠的一棵大樹後,不眨眼的看着她。
一個年輕的男導遊帶着一大羣遊人從涼亭邊走過,拉芳又趁機混走在遊人中。
這行遊人中有一對西方人長相的男女。男的身材高大,黑頭髮,白皮膚,金碧眼,高鼻樑,西裝革履。他的手始終被一個打扮入時,黃頭髮,白肌膚,長得十分漂亮的女人挽着,那怕山路狹窄陡險,也不鬆手。唯一和其他遊人區別的是,這對男女胸前都佩戴着一朵恰是鮮花又不是鮮花的明顯標誌。讓人一看,這是一對剛結婚旅遊度蜜月的新人。
這對所謂新人正是喬治.哈里和布蘭伊尼。
原來在早上,拉芳執意一個人走後,拉馬太平頓覺有異常。於是將情況通過秘密通話器告訴了已來安靜鎮的喬治.哈里。在喬治.哈里的佈署下,有了這次神秘的雙重盯稍。
但讓喬治哈里和拉馬太平以及拉芳都沒覺察到的是,在離這行遊人後面不到一百米的遊人中,竟然走着羅馬哈林和餘娜。在他倆的後面相距跟着四個看似保鏢,又不像保鏢的外星人。一
四個外星人的長相特別,要按地球人來看,長得都十分醜陋,穿着打扮也十分詭異。
那個身材高大,一副兔頭狗臉的人,上着紅背心,下着直桶褲,杵根紅色豺頭棍,背個小揹包。
那個身材不高,身着黃色薄衣,杵根黃**頭棍的,卻是個小頭小眼小鼻子人。
那個身材很纖,手長腳長,身着綠色荷葉服,手杵貓頭棍的人,卻長着一副像似女人又不像女人的長頭髮,瓜子臉。
唯有那個胖子,雖然一身被黑衣籠罩着,也不能減少一身的肥肉,他雖然杵着根藍色虎頭棍,走路還是一拽一拽。
像他們這樣的外星人雖然在今天的遊人中並不少見,但如此長相特別,行裝也特別的外星人還是唯一。只要有人仔細觀察,再用心一想,不難看出其中奧妙。諾,不說四人身材是高矮肥瘦,穿着是紅黃祿藍,就這四人手上顏色不同的棍子頭----豺狼虎豹,就足以看出,其中不同凡響的非凡。
這四個怪頭怪腦的外星人,邊走邊嘰嘰喳喳,伊裡哇裡,說着地球人根本聽不懂的外星話。
此時的羅馬哈林是一副標準的a國人打扮,和二十年前與拉芳帶領上峨山時幾乎一模一樣。他身上西裝革履,頭上油光水滑。所不同的是,雖然打扮顯年輕,但從他皺紋橫溢的老臉,身材發福的身材,仍給人一種老太龍鍾的感覺。此刻,他頭戴一個紅色鴨舌帽.手裡杵根龍頭棍,走路蹣跚,目光四掃。
餘娜揹着一個旅行包緊跟其後。
餘娜今天的打扮也十分特別。頭上戴頂粉紅色的大圓帽,鼻樑上架副黑色大墨鏡,身着輕飄藍色連衣裙。這一打扮,襯突她年輕貌美的肌膚和苗條頎長的身材,看上去雖說簡單,卻顯高雅華貴。
這一老一小,讓人一看就知道是爺爺在孫女或外孫女的陪同下游峨山。沒有一點詫異感,也看不出他倆有什麼特別。因此並不引人注意
“老總裁,你不是說這次專門來安靜鎮是選投資項目的地址嗎?怎麼又上山了呢?”餘娜問着便跨上前去與羅馬哈林同行。
“今天是禮拜幾?”羅馬哈林站住,歇了口氣問。
“星期天。”餘娜說。
“這不就對了。”說完,羅馬哈林又開始走。走了幾步,見餘娜還站着不動,便說:“你一個年輕人,還不如我老頭子,走快點吧!”
餘娜看着他,眼神往自己的肚子上一瞟說:“你真的不想要你的孫子呀?這麼陡峭的山路,要是摔着了咋辦?”
“好,那就慢慢走吧!”羅馬哈林說。
這時,走在他後面的四個外星怪人,賊溜似的眼睛透過遊人間的空隙盯着他倆。
拉芳走在遊人中,經過一條崎嶇而陡峭的山路。這山路左邊是幾十米高的峭壁,右邊是幾十丈深的懸崖。透過懸崖上稀疏的樹枝,可谷底奔騰一瀉的河水。
拉芳走着看着,眼前又出現當年羅馬哈林的身影。
“哎喲!”不知是不小心還是分心,導遊拉芳腳下被石塊一絆,身子向懸崖一偏,要不是被身邊的羅馬哈林眼快手快被拽住,也許她就墜落深淵,葬身於谷底奔騰的河水中了。
拉芳得救,擡起頭,深情地望着羅馬哈林,真誠而小聲地說了聲:“謝謝!”
後面的遊人見拉芳站在山路中間,望着山下那濤濤河水,一動不動的擋着去路。紛紛用各種語言嚷了起來。
“咋的?神了嗖!不走就讓開仨!”那些外國話和外星語她聽不懂,但這句b國西南部的家鄉話她一聽便知。人們是在聲討她的不是。這時她纔回過神來,向遊人們說了聲對不起便閃身一邊。
羅馬哈林在餘娜的攙扶下從拉芳面前走過。
忽然,拉芳覺得,從她面前走過的這一老一少那麼眼熟。那男的多麼像當年的羅馬哈林呀!而那個年輕女人......啊!好像是自已的女兒拉馬太平!
“她怎麼來了?還攙扶着他!?這是真的嗎?”拉芳透個人們的縫隙往走在遊人前面的他倆再看,那兩人的背影還是證實了她的判斷。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拉芳先是吃驚,後來就做出決定,跟在後頭要看個究竟。
拉芳目睹着羅馬哈林和餘娜和遊人們一起參觀了騰王閣,仙人臺,聚寶瓶來到了白蛇洞景點。
白蛇洞緊連萬丈峭壁,洞口大約有十多米寬,五米多高,洞內蒙朧,可知無限深邃。洞口上和左右全是茂林修竹和鬱蔥的樹叢。唯有洞口寬闊,一股青泉從洞的左側邊沿流出,淌滿了一股涼氣撲面的小池。洞口兩邊還設有休息亭和小買鋪。洞口右側的白色石頭上用蛇形筆畫刻着三個紅色的大字:白蛇洞。此刻遊人紛至向洞口踏來。拉芳趁人們不注意,閃身先進洞去。
羅馬哈林在餘娜的陪同下,來到白蛇洞口前站住不動了。他那渾濁的目光落在岩石上那白蛇洞三個字,在目光模糊的同時,耳邊響起拉芳的聲音。
“傳說,b國白蛇傳的故事主人公白素貞,成人前就在這洞裡修行。一開始她還只是一條啥也不懂,遇見人就梭跑的小蛇。八百年過去了,白素貞修成了蛇仙。人間的十八般武藝,她學會了十九般,天上神仙的八百般招術,也學會了不少。詩文畫寫,聲樂呤唱她樣樣都精。唯獨人間男女私情她渴望而不可及。大概她在這洞裡呆的時間太久了,生厭了,又大概羨慕人間的男女私情太盛,便在一天深夜她從一個與人間相遇的美夢驚醒,便下了決心降臨人間。於是她偷偷招來八方天水,匯成一洞清泉。她遊在水中搖身擺尾,那清泉就漲成浩大的水流衝出洞口。她在洞口的水流中又搖身擺尾,洞口便寬闊起來,她再搖身一變,她便成了一個美麗絕倫的白衣少女。泉水漸漸退去,她站在這寬闊的洞口,兩手在胸前合一,口裡便唸唸有詞。這時蔚藍的天空突然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就在又一聲炸雷後,一條綵帶從天而出向洞口飄來。白素貞一躍升起,將綵帶抓住。旋間那綵帶帶着她飄然而去......”
導遊拉芳的故事,顯然是在故事的背境上編造的,添了不少油,加了一些醋,離故事本身也出入很大。但這故事從美麗的拉芳口裡繪聲繪色的表達出來,卻讓羅馬哈林聽得入神入畫。白蛇洞也在羅馬哈林心裡留下難忘的印象。這次從返白蛇洞,人己變老,只見洞深深,不見洞口人!
“唉!”想到這裡,羅馬哈林深深地嘆了口氣。
其實此刻,這洞裡有一個人,正用驚訝無比的目光盯在羅馬哈林的臉上。
與此同時,在白蛇洞外的叢林中,在一塊大石頭的背後,拉馬太平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盯住洞的出口,嘴裡還對着秘密通話器悄聲地說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