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洛明正在接受許多部落的投奔和效忠，盟友們也對他的卡洛山開發計劃十分看好，紛紛投資入股獻上一份力。可以說，計劃推行的十分順利。
而佩洛狄安娜的心情自然就不會好了。
讓她辛辛苦苦準備了許久的三猿部，居然被洛明一把火燒盡了，除了浪費他一點彈藥之外，連一星半點的傷亡都沒有出現。
雖然她對三猿部的人做開顱手術的時候儘可能地精簡了步驟，連最基本的消毒都省略了，但架不住要動手術的人數很多。
她當時做完所有的手術之後，雖然體質異常強健，但還是有一種虛脫的感覺，手也差點抽了筋。
當時的心情，就好像是被老師罰抄課文一百遍的小學生一樣。
抄當然是能抄完的，但抄完之後，又是空虛，又是頭疼，這也是難免的。
哪怕過了兩天，她想起那時的重複操作，就感覺頭開始暈了起來，腸胃也不舒服想吐。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她總能克服這點厭惡感——畢竟做了這麼多都是爲了大局着想，如果順利的話，被改造成功的一百三十多個陷入狂暴狀態、悍不畏死的山民肯定能取得很大的戰果。
如果在平原上列陣而戰當然無法取得這麼好的效果，光是面對整齊的長槍陣，就算是騎兵衝鋒都要死不少，又何況洛明還有火炮。
但在她的安排下，狂暴的山民都被藏在了山洞和窩棚中，出現在外邊的則是改造失敗，變得傻乎乎的那些倒黴鬼。
洛明的士兵一旦攻進部落，勢必要分散開來，看見那些傻乎乎的傢伙也多少會放鬆警惕，就在這時狂暴山民就會殺出來，和他們完全攪和到一起，把局面帶入混戰，打成爛仗。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面對這樣的情況，洛明肯定是沒辦法開炮轟擊的。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把洛明手下四五十個士兵拖下水都完全有可能，畢竟那些山民可是已經失去了一切自保意識和恐懼、疼痛感，只知道襲擊他人的瘋狗。
雖然不會像某些影片中的喪屍那樣一咬傷或者抓傷人就導致感染，但反過來說，他們仍然是活着的，也就比喪屍更加靈活和健壯。
若是進村的是士氣、組織度都更低的僕從軍的話，說不定會直接被嚇得陷入混亂，甚至是崩潰——不光有許多會被殺，說不定還會出現踩踏事件，一口氣死傷三位數。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洛明在發現異常之前，就已經決定要打出一波零傷亡的碾壓，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士兵進村，直接遠遠地開炮轟，任佩洛狄安娜做了多少準備，都付之一炬了。
用淺顯易懂的說法來形容佩洛狄安娜的心情吧——就像是假期的最後一天纔想起有作業要做，花了整個白天然後還熬了夜才做完，第二天早上總算鬆了一口氣把作業交了上去。
結果很快就發現老師壓根沒有批改或者檢查，甚至都沒有清點是否交齊，這作業冊交上去之後一次都沒有被翻開過，沒過多久就被拉去賣了廢品。
就像那些學生一樣，佩洛狄安娜也算是已經出離了憤怒。
“氣倒是真的很氣啊，但是……”仰臥在一張躺椅上，她舉起了一枚注射器，“我可不會讓氣憤影響自己的判斷。”
說着，她便撩開衣物，將注射器直接插入了心口，那動作乾淨利落，就像是已經做過了十幾遍那樣。
明明是最危險的手段之一，但她卻沒有絲毫猶豫。
過了不到兩分鐘，藥液便在全身彌散開來，她拔出注射器，將其洗淨、消毒，小心地收納起來，卻完全沒有去管胸口那個直通心臟的針眼——那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完全癒合了。
靠着藥液的作用，她迅速鎮靜了下來，與普通鎮靜劑不同的是，她現在的思維速度反倒還有一些提升。
眼前的景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始了扭曲，她直接切斷了視覺信號，閉上雙眼，開始思索起以後的方針。
但沒過多久，就有一股噪音傳來，干擾着她的思緒，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藥劑雖然有成癮性，容易讓人產生幻視，抑制情緒的作用……但她在實驗和自己的切身體會中還沒有出現過幻聽的症狀。
那麼，也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她重新接上了視覺神經，睜開雙眼，扭頭看向一邊——鶴髮童顏的老人正在那裡用餐，說是用餐，其實他的動作很不雅觀，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一隻餓死鬼在狼吞虎嚥，所以纔會發出不小的動靜。
察覺了她的視線，老人擡起帶着手套的手，抹了抹嘴邊的食物殘渣，露出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笑容：“你的生理指標下降了很大一截，我還以爲你睡着了呢，不好意思。”
“沒事，小佩也只是在思考事情而已。爺爺來了倒也正好，我們一起考慮的話會更加周全。”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了許多，還帶着一絲稚氣，和之前相比，完全就不像是同一個人。
老人露出了滿意的微笑，看上去慈祥極了，但佩洛狄安娜卻感覺一陣發寒，她坐起身來，裝作打了個哈欠，同時在控制着心跳等不發生劇烈改變的前提下，儘可能地積蓄力量，並且讓身體儘快恢復能夠運動的狀態。
不過萬幸，老人看上去並沒有失控，也沒做出什麼可疑的舉動，只是很老實地談論起了之前失敗的計劃的問題而已。
“看來炮灰攻勢對子爵沒什麼用，我就說嘛，你那種做法只是白白浪費而已。就算不做祭品，拿來給我提取一下也比現在這樣強。下次可別再這麼任性了啊。”
少女翻了翻白眼，卻沒有反駁，直接說道：“現在說這個也沒什麼意思了，接下來爺爺你打算怎麼辦？總不可能就這麼衝過去吧。”
“到時候你就瞧好了……”說着，老人笑了起來，只是在笑聲停止之後，眼神偷偷地瞟了一下少女的喉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