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內託的自信滿滿倒反而讓孫文有些驚訝,他想着還以爲對方沒聽懂他的意思,特意走了過去又重申了一遍:“維內託,我是說不是面的麪條,你清楚嗎?”
“當然!”維內託仰着頭對着孫文說了一句,隨後拿了一個竹筐跳下了擡着,一邊向着食材那邊走一邊回頭反倒提醒起了孫文,“長官,雖然你仰慕我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你還是去跟那三個木頭人解釋一下吧!唯有帕斯塔和咖啡我絕對會認真對待,請你不要讓我覺得自己贏得僥倖!”
說完,維內託也不管孫文怎麼想的,直接就跑去了放着牛肉製品的幾個放滿冰塊的櫃子。多虧了通商的原因,牛肉和西瓜、洋蔥這種原來在琉球屬於奢侈品的東西也漸漸普及了起來,雖然這種奢侈品的烹飪方法還很原始,但還是廣受遊客的好評,畢竟那是牛肉不是麼!
所以在看到了第一個準備動手的艦娘就挑上了如此“高級”的食材之後,臺下的驚奇的歡呼就一下子響了起來,甚至還有商店街的老闆們躍躍欲試地隨時準備着偷師。
對於信心十足的維內託孫文也沒什麼辦法,只能跟另外三個正在看戲的艦娘們依次說了一下這個主題的意思,隨後便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不過,直到孫文回到了原處坐定下來之後,他卻發現不管是那邊正禮貌地對着自己微笑的反擊、冥思苦想了一會兒之後又變得成竹在胸的高雄、還是看上去優哉遊哉地正在挑選着鍋具的倫敦卻都沒有動手製作,而是各自站在廚臺前不知道在等待着什麼。
“難道題目太難了?”孫文撓了撓頭,又有些疑惑,“不會啊!我都說得這麼清楚了,以不可能聽不懂吧?難道真的是太難了?”
孫文在那邊撓着頭皮自言自語的時候,一旁細心的翔鶴立刻出聲解釋說:“不是的提督,您的題目很……”她思索了一下自己的措辭,最後將刁鑽兩個字吞了下去改口說,“很巧妙,不過她們幾個應該都已經有自己的主意了。”
“嗯?那爲什麼還不動手?”
“麪條放了時間久了總會影響口感吧?”翔鶴笑着看向了那邊的反擊,“估計那幾位的麪條都會用什麼生鮮或者不容易保存的東西做麪條吧?”
孫文被翔鶴那略帶着暢想的口氣說得簡直食指大動,腦袋裡全是鮎魚面、土豆麪之類稀奇古怪的菜品,想着他忍不住吸了口口水,轉頭帶着期望的眼神看着他心目中做菜數一數二的翔鶴:“要是你做的話會做什麼呢?”
沒想到翔鶴聽了孫文的話卻只是搖搖頭,“我應該是不會將奇怪的食材端給提督的吧?”說着她看了一眼那邊的拿出了麪粉和雞蛋的維內託,又繼續道,“給提督您的食物,好吃和營養纔是最主要的,至於新奇或者說是輸贏,對我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
“翔鶴,你真好!”聽了翔鶴那出乎意料的回答之後,孫文非凡沒有對她的答非所問感到不快,反而側過身偷偷的握住了對方規規矩矩地放在大腿上的手,“也只有你能這麼有心思。”
“提督,別、別這樣!”翔鶴紅着臉低頭盯着那隻握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心情激盪了好一會兒,才擡起另一隻手指着維內託的方向繼續道,“其實不止我會這樣做的,大家都很關心您的。”
“嗯?”孫文沿着翔鶴手指的方向看去,正看到維內託小心地用着身子的力量揉麪團的樣子,不由地皺起了眉頭,“我不是都跟她說了要做不是面的面嗎?怎麼還在揉麪團?”
“維內託有她的想法吧?”翔鶴說着將目光向了孫文,“她雖然看上去小小的,可卻很驕傲的!就算提督你再怎麼勸說她,應該也改變不了她的決定吧?”
……
翔鶴對維內託的猜測很正確,她在孫文解釋過之後就已經知道了所謂“面非面”的意思,可她卻依舊不想用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代替帕斯塔。
要知道對於維內託這樣深富榮耀感的意大利艦娘來說,帕斯塔那可謂說是一種神聖的食材了,又怎麼可能被那些亂七八糟的食材所玷污呢!
所以她纔會對着那個想出了這種奇怪主題的孫文,用有些氣氛和不滿地語氣說出“我要讓長官你領略幾下什麼叫做真正的意大利美食!”這樣的話來。
爲了讓帕斯塔的口感做到最完美,維內託沒有連麪條都沒有用那些半成品,而是選擇自己親手重頭開始製作。硬質的、不亞於杜蘭小麥的優質原料再配上原始而又精細的製作工藝才能體現出帕斯塔簡潔而又特別的味道。
可製作麪條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實,維內託的手勁很大身體卻又嬌小,她那雙像小孩子一樣的手很容易就會在揉麪的時候把麪糰揉僵。所以沒有辦法的她只能借用上了另一種土辦法。
一個竹棍被綁在廚臺的另一頭,中間支在了麪糰上,然後維內託就非常不淑女的坐在竹棍上,像坐蹺蹺板一樣的顛着,靠自己嬌小身軀所恰到好處的重量去揉麪。
“噗!”遠處一直盯着維內託的孫文坐在那兒忍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忍住笑出了聲,看着一邊繼續坐着“蹺蹺板”的維內託似乎非常不滿地瞪着自己,他非但沒有絲毫克制反而更加放肆地笑了起來。
周圍那麼多人,孫文一點兒都不擔心維內託會當衆翻臉。雖然她看上去是個驅逐艦,在被說到軟肋時那種炸毛的神態也像是個驅逐艦,不過冷靜時的維內託確實是很淑女的。而這也讓本就有些惡趣味的孫文更加的肆無忌憚起來。
手指點着眉心,維內託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總算壓制住了不斷躥起來的火氣,雖然在聽到那嘿嘿嘿的難聽笑聲時,她的眉角還是會忍不住抽動幾下,但總算是沒有當場拿出自己的意大利炮,而是繼續製作着自己的帕斯塔。
很快維內託就拿着一盤只有肉醬和蔬菜的光面擺在了孫文的面前。螺旋狀只有中指大小的麪食,配上簡單到似乎只撒了黑胡椒的肉糜和白水汆蔬菜就是她爲孫文準備的料理。
“你做了這麼久就是這個?”孫文坐在那兒低頭看了一會兒那平平無奇的麪條,隨後又擡起頭奇怪地看着雙手拍在桌子上努力地踮着腳想要平視自己的維內託,“就這麼一碗光面?”
“這是羅馬!”維內託狠狠地瞪着孫文說道,她開口時那義憤填膺的樣子似乎已經完全顧不上什麼淑女風範了,“歷經千年而依舊無可取代的帕斯塔絕對不是你可以侮辱的東西!”
雖然維內託的話說的很漂亮,但孫文看着那盤名爲“羅馬”的意大利光面還是有些沒胃口,在他想來連個砧板都不會買的維內託能做出可以吃的東西都已經是謝天謝地了,根本就不指望再吃出什麼美味來。
看了看像小孩子一樣負氣的維內託,又看了看面前的那盤光面,孫文想了一下還是用叉子插了幾根放在了嘴裡吃了起來。
“果然!維內託真不會下面啊!”麪條剛入口孫文就暗歎了一聲,因爲那麪條剛咬下去的口感竟然有那種半生麪糰纔有的生脆感。只是真的當他真正咬開之後那種生脆口感竟然沒有了,轉而變成了麪條特有的綿軟中帶着彈性的口感,
“怎麼會?”孫文說着停了下來,隨後又挑了幾根麪條吃了起來。
“當然啦!用硬質的小麥做出來的麪糰,在下水汆燙時在水裡加了適量的鹽,再加上特殊風味的橄欖油才能製造出這種口感!”維內託看着孫文一根接一根地吃了好幾口才滿意的揭示了答案,“最早的帕斯塔是沒有番茄和辣椒的,正是這種原始的風味才能讓你知道帕斯塔的偉大之處!”
“很好吃!”孫文又吃了好幾口,直到把那些帶着淋了芝士和烤肉肉糜的意大利麪都吃完了之後,他才擡起頭來有些驚奇又有些遺憾的對着維內託說道:“但是你做的還是麪條,所以不用比你就已經輸了。”
“我知道。”維內託不出意外的點點頭,隨後指着孫文說道,“我只是想告訴長官你對於麪條的理解太膚淺了!”說着她停了下來,注視着對方有些疑惑的神情,又繼續道,“帕斯塔是不容褻瀆的,這件事情上長官你應該承認錯誤!”
“我……”
孫文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時候,反擊的聲音打破了維內託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不!主人是不會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