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克放下酒杯，翻開了被賦予‘巴頓起底’名稱的文件，直接看向了最後一頁。只是確認一下，就是‘博依森’！那個沒有傳達‘三年’的博依森！
確實，沒能早些認識真心太可惜了！但扎克會表現出來嗎？當然不會。前面說了，這份‘巴頓起底’的價值就是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不可改變的舊賬！不用清算，只用留作扎克的隱藏籌碼進行運籌！
扎克的眉角微微揚起一下後收回，用稱呼，爲這遲到的相識定了性，“黑門先生，你似乎很瞭解我。我們有過任何直接……”扎克給了對方退路，“或者間接的交集嗎？”
“真是太可惜！一點也沒有啊！”這是聽筒那邊的回答。
“哦，是這樣啊。”扎克眯起了眼，輕輕合上了《巴頓起底》。
機會給了，對方不接，扎克就沒必要繼續聖人下去。嘴角微扯後，扎克用了平淡的公事口吻，“那麼黑門先生，打擾你是因爲我的……”扎克遲疑了一下，“員工，告訴我，我們格蘭德殯葬之家預定的引魂草被一位先生強行收購走了……”
扎克沒有沒說完，聽筒中的人打斷了扎克，“啊！你找我是這件事嗎？託瑞多找我居然只是因爲這樣一件事情？！”
扎克皺起眉，現在扎克不太明白對方這種對話方式是本來就這樣，還是刻意的在擾亂節奏。請傾向於後者。
“不然呢？”已然有些不耐煩的扎克，決定先跟着對方的節奏試試。
原因很被動，現在在對方一語說破扎克真實身份，而扎克卻對這個人的瞭解僅限於《巴頓起底》的幾句話時，扎克需要靜觀其變。此時的對方已經表現出刻意或無意中根本不受扎克言語引導的能力，扎克只能先探知到對方要幹什麼。再做反應。
“啊——”聽筒中的人拉長了聲音，“也對，不然能是什麼呢！”看。這傢伙再次破壞了對話的節奏！
在扎克的眉皺的更緊的同時，聽筒中的人繼續。“哎！我們有各種各樣的機會好好認識，都錯過了！這一次，我也不該抱什麼希望！啊哈哈！”
皺眉後，扎克又拉扯起了嘴角，我們的吸血鬼很想知道對方在笑什麼，什麼叫做‘各種機會都錯過’了。
但是扎克不決定問，因爲顯然易見，扎克每次開口的節奏都被打斷。屢試屢挫的感覺並不好。扎克不想在這已經逼近邊緣的情況下，考驗自己的修養。
扎克沒有說話，等待對方笑完，繼續晃起酒杯，看着鮮紅的液體旋轉來分散心情。作爲這通電話的發起方，扎克已經該說的都說了——表明了身份，表明了打擾的原因，該等對方開口解釋了。
感受這聽筒內外，都片刻的安靜吧，因爲過了一會兒。哐當的聲響中，扎克摔回了聽筒，掛了電話。
如果這位博依森.黑門的目的是惹惱扎克。他做到了！
不要以爲是博依森說了什麼話讓扎克如此，事實是他什麼也沒說！就在扎克等待對方開口的安靜中，博依森的語氣剝離了之前的高漲，回到一開始接起電話的態度，低沉、不耐煩，“現在有事。”然後立馬掛了電話。
扎克的臉色糟糕的盯着手裡的酒杯，沉默了一會兒，“漢克！”
扎克要問問這個在《巴頓起底》中明確寫到、和上一輩格蘭德有接觸的印安人，到底是什麼貨色。
老漢克來很慢。今天才回來的怪老頭用了一天時間一邊罵自己的展示廳廢了，一邊在木工棚趕製新的展示作品。此時的黃昏。他依然在外面收拾工具，準備明天繼續。看來是要把在斯高爾哪裡落下的工夫補回來。
老漢克的磨蹭到是讓扎克的心情平復了一些。開始認真的思考自己爲什麼會反常的這麼容易被激怒。
思考的結果是扎克清空了酒杯，再次爲自己到上一杯。扎克想明白了，原因的根本是伊恩，這個被遺棄的後裔。
這樣想就明白了——不管是今天一天，讓扎克來回跑卻一事無成的布萊恩，還是剛剛被博依森掛掉的電話，都和一個與現在巴頓中的扎克、格蘭德錯開的人有關係，是伊恩。
可以認爲這是歷史在糾纏現在的人，而讓人心煩意亂、被複雜的情愫干擾的情緒不穩的小關竅在於——這事後裔伊恩的歷史，糾纏上了現在的父親扎克。
“漢克。”扎克直接推過了《巴頓起底》指着最後一頁的關於博依森的內容，“他是什麼人。”
老漢克看都沒看，撇開視線，如往常一樣的大吼着，“纔跟你說的！以後你們的事情不要跟我說！我不想知道！”
扎克無奈的搖搖頭，“你就不能先看看麼。”
老漢克十分不情願的擠了擠眼睛，拉過了文件，看了最後幾段話，“你問哪個？這個博依森？”
扎克點頭，“這上面寫的東西很多都過時了。”實話，“比如現在的灰色職業圈，我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也沒從絲貝拉哪裡聽到過。他是誰？”
“你問他幹什麼？！你又要搞什麼事情！”老漢克沒有直接回答，但這不是打斷節奏，不喜歡受別人引導是老漢克的風格。
“你不是剛說不想聽麼。”扎克放鬆心情的揮揮手，看着這個怪老頭。
“嘖！”老漢克甩開文件，斜瞪了扎克一眼，但還是開始回答扎克的提問，“他叫博依森.黑門！他……”剛說完了一句，老漢克皺起了眉，支吾了起來，似乎在回憶什麼。
“他——”扎克挑了挑眉，拉長了聲音，試圖幫助老漢克把句子延續下去。
“他，他。”老漢克再次瞪了扎克一眼，再再嘖一聲，“嘖！這傢伙沒什麼好說的！火了一陣子。在圈子裡面有點地位，然後就突然消失了！”
扎克撇撇嘴，對這種概括式的答案很不滿意。“他可沒有消失。”扎克搖搖頭，拿起了便籤。手指點點上面的號碼，“露易絲記下了他的號碼。”這是在儘量滿足老漢克的願望，不透露現在格蘭德在幹什麼的情況下，讓老漢克意識事情的緊迫性——扎克此時必須要對這個人多一點了解！
“你到底想讓我說什麼？！”莫名奇妙的，老漢克不僅沒有接受到扎克釋放出來的信息，反而怒了，“你都有他的電話了，不會自己去找他嗎！反正不都是你們那些非人的鬼東西！”
扎克眨眨眼。這走向完全出乎意料。即使被厭棄式的稱爲‘非人的鬼東西’，但扎克也還不至於對老漢克發脾氣，這倒是說明了一點，老漢克是知道博依森在做一些普通人做不了的事情！
扎克微微皺着眉，“好吧，漢克，你不想說就算了。”
扎克拿着便籤的手在辦公桌前隨便的晃晃，轉開了視線，帶着略微無奈的表情，做了最後的嘗試。“這事情，我自己想辦法吧。”
這句話說的有些孤寂，加重了‘我自己’。當然是故意的。
本傑明不在。甚至詹姆士、絲貝拉、克勞莉……這幾個相對立場模糊的傢伙都不在，扎克不是‘我自己’是什麼。
而且老漢克自己說的，‘非人的鬼東西’，要扎克拉着露易絲這個人類女人，或者根本連格蘭德都不太敢出的愛麗絲去解決麼……
老漢克還沒這麼冷酷。
果然，老漢克本都已經站起準備離開的身體又坐了回去，滿是皺紋的臉死盯這扎克，“哼！別跟我用你都別人的那一套！”自然是吸血鬼的說話之道，話中帶話了！
扎克露出了微笑。聳聳肩，“有用就行。”然後補了一句。“謝謝。”
“不用謝！”老漢克轉開了視線，語氣不再那麼衝。但還是一點也不客氣，“我跟你說了也估計也不會有什麼用處！這傢伙本就神秘的很！”
“沒關係。”扎克擡擡手，“有多少說多少。”扎克並不知道，他正在撕扯老漢克的舊傷。
“中午。”老漢克的視線側在一邊，“不是跟你說了第一次看到伊恩的時候麼。”
扎克點頭，但有些疑惑爲什麼會再次提到，這件只能體現伊恩的魅惑之瞳技術糟糕的事件上，我們知道的，當時執行清理某現場委託的三個老頭，一個身體不好（老格蘭德），一個習慣不好（老哈迪的癮）。一個唯一健康的老漢克，輕輕鬆鬆就把伊恩的紅眼給免疫了……
等等，扎剋意識到了。老格蘭德那個時候就已經病了！十三年前！
“第二次再見到伊恩的時候，伊恩就已經基本上接近後來挖出來的那副樣子了！”老漢克沒有管扎剋意識到了什麼，既然開了頭，中午已經略過了許多私心藏下來的內容，這一次，就一次說完好了！
“博依森告訴我們，這種東西的血很珍貴！可以……”可以幹什麼，我們都清楚的很。
老漢克頓了一下，看了眼扎克。扎克此時也抿起嘴，他不太想想象那個畫面。“然後他賣了我們一些！”重點來了，老漢克再次轉開了視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他的‘黑醫’就在我們的宣傳下，火了一把！”
即使聽到的內容十分讓扎克這個伊恩的‘父親’分心，但是扎克依然把握住了重要的信息，壓住了情緒，“黑醫，你說。這就是他在灰色圈子的職業嗎？地下醫生？”
“是！”漢克點頭了，“他賣些藥劑、幫有錢人做做上門醫生、處理些不能去醫院的傷口，這些事情。”
老漢克繼續，“他一直都不溫不火的，因爲那個時候巴頓裡有幾個他的同行，而且用的方法比他更容易讓人接受。”
扎克思考了一下，“你是想說治療的手段嗎？他使用的印安的方法。”
老漢克再次點了點頭，“戰爭時期，巴頓裡是躲了幾個從戰場上逃回來的軍醫的，技術什麼的，我不懂，但是圈裡人都說比博依森那慢推推的喂藥要快、也方便的多。”老漢克語氣開始趨於平穩，應該是調整好了心情。
“但是。”如果可以，扎克真不想再把話題說到這個地方，“伊恩出現，又消失後，博依森顯然有了更快、更方便的治療手段。”扎克清空了酒杯，再次到上。
“哼。”不符合老漢克平時的重哼，而是十分輕的一聲，“還是什麼都可以治的。”充滿了無奈的陳述，“那段時間我和老格蘭德對圈子裡最常說的就是，‘真是什麼都能治’……”
這就是如之前所說，博依森火了一段時間，在老一輩的格蘭德宣傳下。
“然後他消失了，你說。”扎克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問。
“病治好了，還會再得。”
除非你的身體裡一直流淌着這種可以治癒一切傷病的血液，簡單點表述，除非你是吸血鬼。
老格蘭德最終是病死的，這已經發生在扎克眼前的真實歷史，此時卻讓扎克再一次清空了杯子，遲疑了一下，依然問出了口，“於是，當時的你和老格蘭德再次去找博依森了，買……”吸血鬼的血，伊恩的血。
老漢克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再也找不到他了，老格蘭德惡化的身體讓我們不得不放棄了在西區的生意，到南區這裡來養老。”
“時間是？”扎克一直複雜的情緒中，努力抓住問題的關鍵點。
“十年前。”確實是關鍵，老漢克回答了，“你們來巴頓的時候。”
到這裡，許多事情都能夠解釋了。
比如爲什麼從扎克他們入住格蘭德開始，就知道扎克的真實身份的漢克，爲什麼沒有要求扎克救老格蘭德，因爲治好了，還會在得啊，不過是刷新再來一遍而已……
還是不要去管這些老一輩格蘭德的事情好了，專注在博依森身上。
所以，事情很簡單，十三年前的博依森依靠吸血鬼伊恩，不不，自稱託瑞多、確實也是的伊恩，還是不對，是扎克作爲‘父親’、給予永生之血的安東尼的哥哥伊恩，的血液，火了一把。然後在扎克來到這個城市的瞬間，躲起來了。
扎克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了，他已經知道該怎麼面對博依森了。再有機會對話，啊不，面對的時候，扎克會從頭到尾，掌握自己的節奏，開場白就是，“黑門，你應該繼續躲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