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明轉身對着大廳中的如來佛像說:“佛祖在上, 我白雲明發誓遵守與林逸的承諾,幫他洗脫嫌疑並且爲他治病,如果失言……就叫我全家不得好死!”他知道如果不發重誓, 林逸是不會相信他的, 反正他只說爲他治病, 又沒說怎麼治。
“我靠!哥, 你也太狠了吧, 我不同意爲他治病,就算讓我死也不能同意!”
“咱爸你也不管他死活了?”爸爸絕對是弟弟的死穴。
“……”白雲峰都要氣哭了,“不帶這樣發毒誓的。”
林逸並沒有說話, 只看着白雲明的眼睛。
白雲明見他沒反應,又補充道:“這個儀器的使用方法很複雜, 就算我告訴你怎麼用, 你自己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用。簡單地說, 這個儀器就是用弱電流激死你正在沉睡中的那部份人格,讓他永遠都醒不過來。”
白雲峰突然狐疑地看了眼哥哥。
嗯?這個說法怎麼和爸爸說的截然相反呢?爸爸不是說這個儀器是用弱電流激死醒着的這個人格嗎?
難道!
他眼珠一轉, 和哥哥多年的默契讓他明白,哥哥也許並不是真的爲林逸驅除主人格。
白雲明仍然撐着儀器套頭的部份對林逸說:“怎麼樣?誓也發了,我也解釋了這個儀器的用法,你是要戴上還是不戴?我手都拿酸了。”
林逸低下頭,讓白雲明爲他把儀器戴上, 眼睛始終沒有離開白雲明, 白雲明知道林逸並沒有完全相信他。
林逸找了個地方坐下, 白雲明解開他的衣服, 把連接線貼到他的胸口、手腕等地方。連接線很多, 特別是和大腦接合的地方需要非常精確,白雲明很認真的檢查着每一個連接點。
林逸眼光跟隨着他說:“如果可以讓你選, 你會選擇驅除我,還是驅除他?”
白雲明看着林逸潔白光滑的前胸,停了停:“現在問這個有什麼意義?我已經決定幫你了。”
林逸突然抓住白雲明放在胸前的手:“可我想知道,你心裡希望誰留下來!”
白雲明感覺到林逸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的心也跟着顫抖起來,停了半晌他說出一個字:
“你。”
他沒有說謊,他的心裡的確希望眼前這個人留下來,可是事實上他卻不能這麼做,想想慘死的董菲的媽媽,被嚇得失語症的董菲,死無全屍的賴生根,雖然賴生根死有餘辜,可他又不是上帝憑什麼殺人?再加上無辜的金曉鈺,這一莊莊一件件,白雲明無法做到原諒他的所作所爲。
林逸輕哼一聲鬆開了手,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嘆氣。
白雲明爲他調試好儀器,問他:“怎麼樣?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呢?”
林逸擡着頭,一雙勾魂的丹鳳眼看了白雲明很久纔開口說:“你猜得沒錯,打開出口的方法的確是我和你的體重,我在三號門的角落裡放了一些沙袋,沙袋分別有10公斤、5公斤和4公斤重的,只要取和我相同重量的沙袋放到棺材裡就可以打開出口,可惜你們似乎都沒注意到。不過等一下你們出去的時候,只需要把我放到棺材裡就可以打開出口了。”
“原來真被我猜中了,可惜忽略了那堆沙袋。”
“我的體重你還記得嗎?”
“65公斤。”
林逸牽起嘴角笑了笑:“謝謝你還記得。視頻網站的帳戶和密碼是我常用的,你應該知道,我設置的自動定時發送,出去以後及時把視頻刪除就行了。你們出去以後不用管我,把我留在棺材裡就行。”
“好。”
“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嗎?”
聽到這話,白雲明突然望着林逸清澈如水的眼眸,內心不能自已的悲傷起來。如果以後再也不能見到眼前這個男人,那該怎麼辦?
“還可以再見面嗎?”林逸也望着白雲明。
“不……不知道。”白雲明轉頭不敢再看他,再看下去,他真的沒有辦法下手了。
他把儀器的開關從衆多的線裡面拉出來握在手中,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們身體裡面的炸彈都是真的嗎?”
林逸輕輕回了一句:“傻瓜。”
“你剛剛說的都沒騙我吧?”話問出口又感覺自己多餘這麼一問,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林逸剛纔說的都是真的。
“以前對你隱瞞了事實,我很抱歉,以後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會再對你撒謊。”林逸認真說出這些話,讓白雲明感到無比難過。
心已經越來越軟,不能再這樣耗下去,否則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
白雲明一狠心說:“準備好了嗎?”
林逸並沒有回答,仍然癡癡地望着白雲明,似乎要將他的樣子刻到腦海裡,白雲明以爲他沒有聽到,正要開口,林逸口中悠悠地說:
“你也不會騙我吧?”沒等白雲明回答,他自顧自地說:“你一定不會騙我,因爲如果你騙了我,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你總說世上沒有後悔藥,所以不要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對嗎?”
這時白雲明拿着開關的手已經顫抖得不像話了,他快要撐不下去了,真的撐不下去了!
旁邊白雲峰緊張地盯着他手裡的開關大氣都不敢出,看得出來,哥哥內心一定是在天人交戰。
白雲明穩住氣息,把開關撥開,儀器自動將電流均勻輸送到林逸身體內,林逸立刻有了反應,整個身體都麻了,無法動彈。過了一會兒,開關上的指示燈亮了,表示一切就緒,儀器已經充分檢測到林逸目前人格在大腦中的活躍部位,只需要按下手中紅色的開關,弱電就會集中輸送到大腦中的這些部位,林逸立刻便會昏睡過去。
林逸此時意識已經非常模糊,他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控制着,即不能說話,也不能動作,連視線也變得非常渾濁。
白雲峰見哥哥遲遲不動作,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真是恨鐵不成鋼!乾脆搶步上前,大掌啪的一下,重重拍在了紅色按鈕上面。
“啊!”白雲明這邊還天人交戰的狀態,根本沒料到弟弟會來這麼一手,嚇得大叫,開關掉了下去。
再看林逸,全身像過電一樣顫抖了幾下,兩眼一翻立刻昏倒過去。
“雲峰,你幹什麼?”白雲明立刻將林逸的身體抱住,回頭驚慌地問弟弟。
“看你下不了手,幫你一把,不用謝我。”白雲峰擺擺手。
“幫我?什麼意思?你知道?”
“嘿嘿,你這計策真是絕了,老弟我真心佩服!上次我去醫院找你,碰到爸爸,他告訴我這儀器的原理了,這下總算收拾了一個大麻煩,哈哈哈,我們快點去打開出口吧。”白雲峰樂呵起來。
白雲明看着懷裡的林逸說:“不知道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會怎麼報復我,到時候他一定知道我騙了他。”
“醒?爸爸不是說只要按下按鈕他就再也不會醒了嗎?以後再醒過來的只可能是他的另一個人格。”
“哎,哪有那麼快,還得經過多次電擊纔可能徹底驅除這個人格。”抱着林逸,把他頭上的儀器慢慢取下來。
白雲峰有些迷茫了:“怎麼你說的和爸爸說的不一樣的呢?爸爸說他已經把儀器修改到最完美的地步,只需要一次電擊,這個人格就會徹底睡過去。”
“什麼?”白雲明驚恐地看着弟弟:“爸爸什麼時候跟你這麼說的?”
“爸爸低血糖昏倒,我去醫院看他,他對我說已經把儀器修改得更好了,想打電話告訴你,結果你電話一直打不通。”白雲峰望着天花板想了想說:“應該就是我被抓到這裡來的那天……”
“轟!”白雲明感覺腦子炸開了鍋,弟弟後面說的話他一個字都沒聽清楚,天啊!他到底做了什麼?林逸,那個他愛着的林逸再也不會醒過來!老天一定在跟他開玩笑,這怎麼可能!
之後,他們是怎麼打開出口,怎麼離開這裡的,白雲明記不太清了,他只是一直木納地抱着林逸的身體,誰也沒辦法把他們分開。
恍惚間,白雲明好像記得,這裡其實並不是一座真正的古墓,而是林逸在京效買的一套爛尾了的別墅改造出來的。
回到北京,白雲明立刻跑去問爸爸儀器的真實情況。
正如白雲峰所說,儀器的確讓爸爸修改過。
事實上,林逸已經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