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沙發裡跳起來丟掉玉米,拍拍手對林逸說:“抱歉,有工作要出門,只能改天再一起看了。”
林逸眼神暗下去,難掩失望。
白雲明很過意不去,邀請的是他,爽約的也是他:“我是去參與一個解剖,你有興趣的話可以一起。”
“解剖?”
白雲明想想還是太冒失,哪有人邀請朋友一起看人體解剖的?
“哎哎,一個生前有精神疾病的人,死了以後做一次學術解剖,算了,我肯定不清醒,邀請你去看解剖,當我沒說過。”
林逸站起身:“我不怕死人,如果我去不會讓你爲難的話,還真想去看看。”
“不爲難,晚上那邊管得鬆,你去也沒事,只要你不害怕,咱們這就走吧!”
“OK!”
*
屍體被送到醫學院裡,本以爲會有不少人蔘與,可到了一看,就一個法醫,兩個學生,再加上白雲峰。
“怎麼把林逸帶來了?”
“他挺細緻,讓他給我當助手。”白雲明瞎掰。
白雲峰擔憂的看看林逸,林逸敏銳的覺察到他的意思,禮貌的笑笑說:“我不怕屍體,事實上我對恐懼不敏感。”
白雲明一愣,回身問:“你是有條件反射神經過長的症狀嗎?”
林逸答:“只是單一反射神經過長,其餘都正常。”
“哦……現實生活中,你這樣的被女生叫做呆萌,你還真是個值得研究的病患。”白雲明眼睛放出非常感興趣的光芒。
林逸可不是真正的呆萌,敏銳的洞察力,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某醫生意念中放到手術檯,手拿手術刀,對準自己,表情興奮。
“我是活人,不是標本。”立刻說清現狀,讓某醫生認清事實。
白雲峰太瞭解自己哥哥,一拍他肩膀:“別瞎想,快把衣服套上。”
兩人套上一次性隔離衣,進去時,屍體已經擺在臺上。
法醫開始工作,兩個實習生一男一女,拍照做記錄。
首先觀察屍體。
旁邊女實習生說到:“死者男,35歲,表面無明顯創傷,死前精神異常,躁狂三天,注射四次安定,效果不明顯,最後臟器衰竭死亡。”
白雲明帶林逸站到屍體旁,林逸並沒有十分靠近,也許是第一次這樣面對屍體,他站在白雲明身後好奇的瞪大眼睛觀察屍體的每一個細節。
男人體型偏瘦,一絲-不掛的躺在鐵牀上,冰冷、堅硬、毫無生氣,和鐵牀感覺無二,只是造型不同。
頭髮濃密,體毛偏重,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似乎定格在死前痛苦的瞬間。胳膊上有勒痕,可能是繩子捆綁過留下的。
指甲乾淨、皮膚不粗糙,顯然不是體力工作者,左手腕處用油性筆歪歪扭扭畫了個手錶,證明他有個不大的女兒,女兒最喜歡在爸爸身上畫圖畫,爸爸也最能容忍。
肚子有些微微凸起,腿部肌肉不發達,這人應該不愛鍛鍊。
大腿上也有油性筆胡畫的線條,女兒真是很愛在爸爸身上作畫。
對屍體表面確認照相後,法醫開始解剖,劃開皮膚,就像切開豬肉一樣,流血很少。
白雲明見林逸一直站身後,擔心他害怕,悄悄拉一下他衣角,衝他口型道:“別——怕。”
林逸知道白雲明以爲他在害怕,笑一笑,向前移到他旁邊,示意我不怕。
白雲明這才安心繼續看下去。
死者心臟、肝臟、腎臟、胰臟都有衰竭症狀。
法醫說道:“MOF,原因待查。”
(MOF,也稱多系統器官功能衰竭,是在嚴重感染、創傷、大手術、病理產科等後,同時或順序地發生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器官功能衰竭的臨牀綜合徵。)
割走內臟切片,用容器裝好便完成手工。
女實習生也把相機和記錄收好,兩人跟白雲峰交代幾句後便離開了。誰都看得出來,法醫一臉不耐煩,八成是因爲大晚上跑來加班的緣故。
男學生抱着本子湊到屍體前仔細觀察,然後擡頭對白雲明說:白醫生,死者資料上說他生前除了五年前車禍外,沒有動過手術的記錄,表面也沒有創傷,我覺得他中樞神經有病變的可能性。”
白雲明拿過弟弟手中的資料翻了翻:“嗯,你說得很對,死者很有可能是中樞神經引起病變,導致臟器衰竭。哎,你認識我?”
說完才反應過來,努力在腦庫存中搜索這張臉。
“我見過你,但你不一定見過我。”男孩笑笑。
“是嗎?”
“你在你們醫院很有名,我去找同學時,看到過你。”男生說話透着一股學生味。
“我出名?你一定搞錯人了。”白雲明自認在醫院無比低調。
男孩笑着沒有接話,白雲明出名當然不是在醫學界了。
一邊站着的林逸突然說話:“死者生前是做什麼的?”
白雲峰翻着本子答:“一家期貨交易公司老闆,一年前發現精神異常,才關閉公司在家養病。”
白雲明轉頭看林逸氣色如常:“你以前見過屍體嗎?”
“福利院常有,我大點的時候會幫忙擡屍體出去,不過解剖屍體,第一次見。”
“你不害怕就好,幫我把他推到CT室吧。”白雲明剛開始還真有些擔心,好多心理承受力弱的人,看過一次屍體後,好長時間有陰影。
林逸毫不遲疑的走到鐵牀旁,和白雲明一左一右推着屍體出去,看來確實沒有絲毫心理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