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峰風風火火地回來了。
一進門就扯着嗓門喊:“大門口就聽到你們倆吵架,爸,隔壁還有市局的王叔,改明兒你去市局開會要是問起,你怎麼答?”
保姆正急得滿頭汗,根本不明白出了什麼狀況,生怕這父子倆打起來,見白雲峰迴來,立刻放心,老院長要說別人的話不肯聽,可白家二少爺卻有本事讓他聽話。
“你怎麼纔回來?院長今天生日,你卻回來這麼晚。”保姆急忙給白雲峰遞拖鞋,口氣滿含溺愛之意。
白雲峰嘿嘿傻笑,他和爸爸是住在一起的。
“樑阿姨,知道你今天做好菜,我是一忙完就插上翅膀飛回來的。”白雲峰高大的身軀攬着保姆的肩進屋。
“哥比我來得還早,”說着把蛋糕盒放餐桌上,取出夾在腋下的酒瓶對老頭說:“爸,看我帶的好酒,今天咱仨好好喝幾杯。”
白衛國鼻子一哼:“你樑阿姨不讓我喝酒。”
保姆走出來說:“今天破例,院長生日可以喝,飯菜都做得了,雲峰一會兒把湯盛出來,我就先回去了。”
白雲峰急忙說:“樑阿姨一起吃飯呀。”
保姆已經拿着包走到門口:“家裡還有事,你們好好給院長過生日,我先走了。”說完開門離開。
白雲峰轉身看那父子倆,雖然沒說話,但面色都不好看。
白雲峰三歲被這家收養,打小就知道他的命是這家女主人的命換來的。懷着對這一家人深深的愧疚和感激長大,從小的人生目標就是做這個家的保護者,以及孝順爸爸白衛國。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是家裡親戚,他都以保護者姿態自居,打小就懂照顧人,都說他跟小大人似得,沒人不喜歡他的。
家裡的所有成員就是他終身的責任,畢業就當兵,退役後做了警察,一切的初衷都是奔這目標而去。
拿起茶几上的紙袋對老頭說:“你買眼鏡了?我還尋思改天給你買呢。”
老頭看眼白雲明說:“不是我買的。”
“哥買的?”一副好驚訝的表情:“我就前兩天提起你眼鏡摔壞了,哥就記住了呀。”
急忙把眼鏡取出來,雙手摘下老頭戴着的眼鏡,把新的給他戴上,左右看看說:“爸,我覺得你戴這幅眼鏡會出事。”
“出什麼事?”
“這款式太顯嫩,明天去醫院被年輕護士看上,恐怕要晚節不保哦!”白雲峰撲哧一笑。
老頭哼哼一聲說:“臭小子拿你爸爸開涮!”臉也不再繃着了,繞出茶几說:“吃飯!”
一頓飯下來,白雲明沒再跟老頭說話,不過有白雲峰在,不至於冷場。因爲要開車,酒也沒敢喝,蛋糕倒是吃了不少,甜膩膩的,不太舒服。
晚飯後,白雲峰送哥哥出來,兩人站車庫外抽菸。
“哥,不是我說你,你就別老跟爸犟,讓他罵兩句也不少塊肉,何必呢。”白雲峰抖着菸灰。
白雲明擺手:“想讓他高興還不容易?換到腦外科,五年後升到正科級,娶個老婆,再生個兒子。他是高興了,可我不高興。”
“哎……”白雲峰嘆氣,這父子倆沒法說。
“你今天還讓我早點,結果你比我還晚,要不是我先到,能吵起來嗎?”
“我也不想啊,去找了那個老烏龜問情況,本想問完直接回家,結果接到緊急任務,我還是提前溜的。”
“什麼任務快下班了纔去?”
“不能問的哦,”白雲峰故意吊胃口:“不過看在你是我們的協作夥伴,就告訴你吧。”
“切~要說就快點說,哪兒那麼多廢話。”
“死了個妓-女,那女的在家接客,結果被掐死在家裡了。”
“誰幹的?”
“這案子不好查,那女的來往的人太雜。不過初步將嫌疑人鎖定在她最後接的那位熟客和隔壁一個姓賴的快遞員兩人身上。同事已經出警抓捕了,隔壁那個早跑了,一會兒要是把另外一個抓到,我還得回警局待命。”白雲峰把菸頭掐滅丟進垃圾桶。
白雲明也把菸頭一丟:“那你回家再陪陪老爺子吧,我先回去。”
打開車門,又回頭叫住轉身離開的白雲峰:“雲峰!”
“嗯?”
“咱爸……謝謝你了。”
白雲峰衝他一揮手說:“瞎說什麼呢,我們兩兄弟還謝這個?回見!”轉身回去。
白雲明坐進駕駛室,眼眶有些發熱。
這幾年和爸爸一直水火不容,索性搬出去住,眼不見心不煩。
老頭年紀慢慢大了,再幾年就該退休,哪個兒女看着自己父母衰老不心酸?特別是一人帶大兩個孩子的白衛國。
不能在爸爸身邊盡孝,他也很難過,可見面就吵架,還能怎麼辦?
繞着市區漫無目的地開車,現在七點多,還是下班高峰,到處車水馬龍,心中煩悶,乾脆向外環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