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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不傳之秘

三 不傳之秘

格倫福特是典型的北歐小鎮,瞧起來像是世外桃源般寧靜平和,人煙稀少,景色優美,但缺乏現代感與娛樂精神,而且極易產生排外的情緒。

比如眼下,這些鬼佬正用不善的目光盯着我們,這是寒冷的人性,這是殘酷世界的寫照,這是毫不掩飾的歧視。

薩佛林沒好氣的說:“你吃飯能不能別蹲在椅子上?能不能別用手抓食物?能不能別嚼的這麼誇張?”

真是無聊的城市,對區區吃飯的禮儀過於看重,也難怪他們的性子一個個沉悶的要死,對於這些註定要上天堂的傢伙,我算是看透了。

——

關於格倫福特,其實並沒有什麼好談的,我們僅僅在這座小鎮待了兩天。

約翰主教與謝莉爾很快與天主教廷取得了聯繫,因而得到了在修道院住宿的優厚待遇。

從某種程度上說,我們此次把天主教法王廳坑害的不輕。他們精英盡出,卻幾乎全軍覆沒,甚至連地位尊崇的約翰主教都成了悲慘的殘疾人,可他們卻對此事的來龍去脈毫不知情,我只能希望他們最終都不會發現事情的真相。

如果教皇的職務可以罷免的話,出了這樣的災難,現任的這位肯定已經保不住座位了,只可惜教皇是終生制,而且神權天授,無法撤銷,因而他還能保住權利,但他心裡的苦悶,不言而喻。

謝莉爾很感激我們將她們從艾倫堡救出來,也由衷爲她同伴的獻身而哀傷。與她的情緒外露截然不同的是,約翰主教始終面色鐵青,一言不發,尤其是當他得知是我救了他的老命之後,他這陰陽怪氣的脾氣就更加明顯了。

我總是擔心他會把十字架捅進我的屁·股,這老東西陰森森的,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好在他只是不疼不癢的說了聲“再見”,我終於不用再看他的臉色了。

最大的問題是巴圖·英格爾。

他已經向緹豐王子宣誓效忠了,而他的身份是厄夜使者。也就是說,他實際上已經是緹豐王子家族的二號人物,是緹豐王子最看重的盟友和勢力。

因此這混蛋妄圖死皮賴臉的逗留在緹豐王子身邊,這樣無恥的要求險些就被王子殿下滿足了,要不是他忽然收到卡杉德羅的來信,通知他去處理一樁嚴重的薩巴特衝突事件,我肯定他會在今晚某個時候,趁着緹豐王子如嬰兒般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鑽入緹豐王子的被窩,對緹豐王子做出不知·廉·恥的舉動。

好在天道公正,報應不爽,這個輕浮的託利多貴族不得不與我們分別,踏上了返回了卡杉德羅的飛機。

而我在忠心耿耿的性格驅動下,企圖在白天的時候闖入緹豐王子的臥室,對她進行貼身的保護,因而被忘恩負義的無策倒吊在了一棵荒涼的大樹上,淒涼的被北歐冬季的寒風吹了一整天。

容我稍稍加快敘述的速度,將這些繁冗的細枝末節跳過,直接講述我身爲血族獵人的下一段故事吧。

————

三個月後的下洋,深夜時分,在緹豐王子的豪宅內。

客廳中慣例一片漆黑,唯有碩大的壁爐中燃燒着地獄烈焰般的火。

微弱的燈光中,我感受到無策身上傳來的殺氣,我提防着他,這個天賦出衆的弱血者,這個眼下將我視作死敵的學徒。

他的反應快的不可思議,他的學習能力出類拔萃,他進步神速,卻又嚴謹的可怕,他沒有對我掉以輕心,而是以殘忍的態度隨時準備處決他的摯友。

我不會坐以待斃,因爲在我眼中,他不過是個尚未開化的原住民,一個茹毛飲血的爬蟲類生物,一個智力低下的類人猿罷了。

來吧,我默唸道,來吧,當你露出獠牙的一瞬間,你就將死在我的劍下。

他動了,速度很快,招式異常精妙,我可以察覺出他預備的四到五個後招,每一個後招都能將我斬首,而我身受重傷,哪怕最輕微的觸碰都會導致難以避免的毀滅。

但我預料到了這一點,因此他的攻勢也就沒用了。

我伸出一腳,裝作無意間踢斷了遊戲機的電源,於是電視屏幕上那兩位威風凜凜的鬥士,那千鈞一髮的戰鬥,那令人顫慄的交鋒,都在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無策尚未說話,薩佛林就在我背後憤憤不平的嚷道:“你能不能換點花樣,每次快死了就耍賴,你到底算不算男人?”

順便一提,她從艾倫堡返回之後,緹豐王子對她進行了魔血測試,結果顯示她的魔血含量高達95%,血統接近於睿摩爾族系,意味着她幾乎擁有使不完的法力和恢復力,自從檢驗魔血的儀器誕生以來,這樣出類拔萃的數值屈指可數。

緹豐王子並未意識到她的身份,僅僅以爲自己發現了一位足以與娜娜·克里斯蒂安媲美的天賦奇才,她當即被奉爲家族的重要人物,如同公主般留在了緹豐王子的豪宅內,緹豐王子令一位睿摩爾法師親自教導她法術的奧妙,但其實這些對於薩佛林來說,可謂多此一舉。

輕蟬大人打着呵欠,意興闌珊的說:“你到底是有多無聊?如果怕輸,你大可以不玩這遊戲嘛。”

無策想不到居然受到衆人的支持,溫和的笑着說:“算啦,結果如何,我們心知肚明。”

我喃喃說道:“不,世事難料,無策,你自以爲是的勝利往往最終以失敗告終,歷史已經無數次證明了這一點。”

他們屬於聽不得反對意見的那些排除異己者,一聽我爭辯,立即聯合起來聲討我,我滿懷冤屈,強忍哭泣,藉口上廁所,逃得遠遠的,在城堡般龐大的洋房中閒逛起來。

作爲緹豐王子手下冉冉升起的一顆血族獵人新星,除了一些隱秘區域之外,我已經能夠在這棟別墅中暢行無阻了。如果我願意的話,我可以整夜住宿在此,以便隨時接受王子差遣。

當然,那些無法通行的隱秘區域佔據了整棟洋房的四分之三,可見世人對*的看重已經達到了病態的地步。

我走入書房,準備完成我對緹豐王子最後一部分藏書的研究時,黑暗中突然傳出一聲輕輕的呼喊。

那聲音說道:“面具?”

我雙目圓睜,以充滿威脅的口吻質問:“什麼人?”

那聲音笑了起來,說道:“你不必害怕,從桌子底下鑽出來吧。是我,桑吉特·緹豐。”

原來是緹豐王子,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她屬於那種無法靜下心來讀書的人,雖然初次見面時,她確實在看一本關於羅馬帝國的史書,但那番做作不過是爲了給會面者某種威懾而裝模作樣罷了,她本人更喜歡權謀與享受,而非將知識充塞入腦中。

她說:“你來做什麼?看書嗎?”

我點點頭,在她對面坐下,心中並無一絲雜念。

圖書館對我而言是個神聖的地方,在此地,我能夠如同聖徒般虔誠而空釋,任何人在我眼中,都不過是身份模糊的知識渴求者罷了。

緹豐王子笑着說:“我在看你說過的那本書。”

《血族獵人須知的一百位血族名人》?

她說:“不知爲何,這本書似乎有些污損,封面上有白色的斑點,有些書頁黏在一起,而且似乎有些臭味兒,也許是有誰閱讀的時候睡着了,以至於口水流進了書頁中,你知道除你之外,還有誰在看這本書嗎?”

我剎那間如坐鍼氈,咳嗽幾聲,說道:“在下忽然有事,先行告退。”

緹豐王子將書塞回書櫥,說:“我有件事要問你,面具先生。”

我嚇得魂飛魄散,但表面上不動聲色。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對這本書中那位美麗女伯爵的畫像做了什麼,人在衝動的時候會犯下很多錯誤,而這些錯誤是應該得到諒解的,而不該被無情的揭露。

她並沒有立即發問,而是施展了一個法術,很快這書房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在一堵牆上出現了一道樓梯,她說:“隨我來吧。”領着我走上了樓梯。

沿着這條憑空出現的樓梯,我們來到了緹豐王子的臥室。

我心裡七上八下,暗想:莫非此地便是我面具的葬身之處麼?

緹豐王子隨口說:“在這棟豪宅中,我擁有主人的權利,我通過睿摩爾的咒法建立了一些空間的通道,讓我可以隨心所欲的在豪宅中四處走動。”

睿摩爾的法術,看來她的盟友中有一些非常了不起的法師。

她坐在窗邊,來開窗簾,讓月亮將潔白的灑入房間,她穿着一身紫色的禮服,看上去像是英國皇室的王子一樣,她令人窒息的美貌在此刻顯得如此令人心動。

她說:“你都知道了,對嗎?”

我驚恐的說:“我什麼都不知道!那本書不是我弄髒的,我上次看見無策鬼鬼祟祟的....”

她擡起腦袋,脫下禮服,脫去背心,露出令人目眩神搖的光潔軀體,她的金色長髮拂下,如同力不從心的護衛那樣守護着她身體的秘密。

我忍住喉嚨中蓄勢待發的尖叫,一步步後退,說道:“女.....女人?王子殿下,你怎麼....”

上次在艾倫堡,我隱約見到她身體的變化,但我以爲那不過是一時眼花罷了,也並沒有冒死多想,但此刻,當她將一切秘密展露在我眼前時,我的大腦幾乎因此而停止思考。

當然那不過是修辭手法罷了,我的大腦工作良好。

緹豐王子的呼吸有些急促,對我的反應,她顯得既吃驚又失望。

她說:“你不知道嗎?”

我勉強搖了搖頭。

她揮了揮手,我突然見到她的身體再度發生了變化,她雙眸變成綠色,渾身長出棕色的毛髮,她的臉變成了一頭狼的形狀,但她美麗的雙眼讓這狼首怪物有一種近乎神聖的象徵意義。

她又說:“你也不知道嗎?”

我從哪兒能知道這些怪事?我趴到在地,驚恐的哆嗦個不停。

緹豐王子手指在腳邊一點,那兒冒出了幽冥的光芒,很快那兒出現了一隻蜷縮着身子的巨狼,它至少有五米長,但它的模樣非常馴服。

不用她發問,我立即又喊道:“我不知道!王子殿下,你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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