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斯？怎麼不叫喬布斯呢？說不定還能沾到這個名字的睿氣，更加成功。我在心裡暗自開了個小差。
我有些吃驚，她的這一番話，比我見到她以來說的所有的話加起來都還多，雖然並沒有太多的善意，而且語氣也有些咄咄逼人，可是在我看來，這一切似乎又顯得那麼的合理。
這可是凱瑞斯特啊，她作爲這家公司的創意設計部總監，當然擁有趾高氣揚的權利，況且，我覺得她說得也並沒有任何的錯處。
我點點頭，說：“喬總，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她雙手抱臂，似乎持着觀望的態度，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然後點點頭，說：“跟我來吧。”然後轉身，氣場十足地走進辦公室。
“mayihaveyourattentionplease？”進去之後，她輕輕拍了拍手，那些坐在格子間裡的員工們便迅速擡起了頭，到底是大公司，就連擡頭的動作都十分迅速，好吧，我承認，其實就是我對這家公司的過分迷信罷了。
“現在我向大家介紹一下我們的新員工，助理設計師，顧曉，希望大家能夠發揮團結友愛的精神，幫助顧曉早日融入進來，米雅，今後你負責來帶她。”喬斯就像是在心裡打好了草稿一樣，說得十分流暢，沒有一丁點的斷點。
那個被她點到名字的女子站起身來，看着我輕輕頷首，露出禮貌而妥帖的笑容。
在那一瞬間，不知道爲什麼，我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像變得有些不真實，彷彿一個並不穩定的夢境一樣，一碰就會摧枯拉朽地破碎。
喬斯回過頭看了我一眼，說：“你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就去問她，加油。”最後兩個字輕飄飄地從她的嘴裡說出來，若有若無，聽起來並不算真切。
我點點頭，說：“好，謝謝喬總。”然後，我便看到她昂着下巴朝着辦公室走去，宛若一隻驕傲的黑天鵝。
等到她走以後，米雅朝我走過來，壓低聲音，說：“你跟我來，要是被喬斯看到你一直站在這裡，她又該不開心了，她是個工作狂，所以對手下的人要求也很嚴格，你別看她這麼高冷啊，要是批起人來，分分鐘能寫一篇上司訓導語錄，你初來乍到，千萬別撞在槍口上。”
我朝她笑着點了點頭，再次看向喬斯離開的方向。
看着她的背影，我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曾經的我，也是如此，不僅對自己十分嚴苛，對身邊的人也是如此，不苟言笑，精益求精，都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這不是，上天似乎有意派了一個比林經理更像我的上司來虐我了。
所以說啊，我大概就是現世報的最好案例了。
米雅壓低聲音說：“你跟我來，我帶你去你的位置上，下個月業內又一次傢俱設計公開展覽，說不定你還可以參加呢。”她說着，伸手輕輕搭在我的胳膊上。
我站在自己的格子間，側過頭，剛好可以看到喬斯辦公室的玻璃門。此刻她正坐在辦公桌後，一隻手撐着下巴，一臉嚴肅地盯着電腦屏幕，臉上的表情似乎不大開心。
就在我剛剛坐下來的時候，我包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我立馬在座位上坐下來，拿出手機。
曾寒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我朝四周看了一圈，然後俯下身來，按下接聽鍵，把手機聽筒貼在耳邊。
下一秒，曾寒明媚的聲音便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好像還帶着一絲笑意，“怎麼樣？顧曉，新工作還滿意嗎？”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難道就是爲了問我新工作是不是滿意嗎？
“嗯，很好，你有什麼事？”我儘可能壓低聲音問道。
他“嘿嘿嘿”笑了兩聲，說：“我就是有點想你了，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沒能去送你，覺得有些遺憾，不過我還是要第一個把祝福送給你啊。”
我聽着他的聲音，頓時覺得十分窩心，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在曾寒這裡，我就是說不出那些矯情又煽情的話。
“好了好了，先不和你說了，大家都在忙，我上班時間接電話不大好，拜拜。”然後沒等他答話便掛掉了電話。
沒過多久，米雅又抱着一大摞文件夾走到我辦公桌前，說：“這是新員工入職的時候需要了解和學習的一些材料，包括公司歷年的一些優秀設計作品，兩天之內看完，應該沒問題吧？”
我看了看足足有半人高的文件夾，重重地吞了一下口水。
見我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米雅的聲音變得有些玩味，就連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難以言喻。
她將那些文件夾一股腦堆在我面前的桌上，雙手撐在桌面上，俯下身來微微靠近我，壓低聲音，說：“我以爲你知道的，凱瑞斯特是出了名的嚴格，不僅要求新入職的員工在三天之內熟悉工作完成考覈，而且要求看完這些之後，做一份詳盡的總結報告。”
聽完她的話之後，我忍不住暗自倒抽了一口涼氣，就算是以前做總監的時候，像周扒皮一樣的我，也沒有嚴苛到這種地步啊。
但是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震驚，只是對她輕輕笑了笑，說：“這樣啊……”
她嘴角揚起一個微妙的弧度，點點頭，說：“嗯，在進入我們公司之前，新人都要經過三道考覈，一般部門內部是會公示的，你叫顧曉，是吧？”
我怔怔地點了點頭。
“可是在今天你來報道之前，我們都完全沒有看到任何公告，你該不會……是公司裡哪個老總的關係戶吧？”說到這裡，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曖昧。
雖然她的這個問題讓人有些無語和尷尬，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內心對她的好感卻並沒有減弱，在這樣的公司裡，起碼她能如此直爽地當面問出來，而不是背地裡嚼舌根。
我趕忙擺了擺手，說：“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有這麼厲害的後臺，大概……是因爲我在之前的公司裡做到了總監的位置，而且面試的時候又比較順利，所以才……”我擡起頭對上了她的視線，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哦……這樣啊……”她臉上始終掛着那種有些意味不明的笑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對我笑道：“那就祝你好運咯，希望你能順利過了喬斯那一關。”
我向她微微頷首，但是心情卻忍不住複雜起來。
中午的時候，看完的資料已經有一些小小的厚度了，因爲從事這個行業已經這麼多年了，所以看起來一切都還算順利。
“一起去吃飯嗎？”一個友好的熟悉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裡。
我擡起頭，看到米雅已經靠在了我的格子間旁。
我笑着搖了搖頭，說：“不用了，你先去吃吧，我想把這些先看完。”
她雙手抱臂，視線從我的電腦屏幕上飄過，笑道：“這麼努力？”
“沒有，只是怕中斷了就沒有思路了而已。”
沒過多久，辦公室裡的人差不多都去吃飯了，偌大的空間忽然變得安靜了下來，我甚至好像還能夠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咕嚕咕嚕……”我的胃也開始向我搖起了白旗。
我看了看那一疊還沒有看的資料，輕聲嘆了口氣，只好伸手在肚子上打着圈輕輕揉搓按摩，以此來撫慰我的胃。
這時，我放在一旁，沉寂了整個上午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我的心臟也跟着顫抖了一下。
在手機開始震動的那一剎那，我的腦海裡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浮現出曾寒那張笑嘻嘻的臉。
拿起手機一看，竟然還真的是他。
也許是因爲這種巧合的原因，我的心跳莫名變得很快，就連心裡的情緒也變得十分微妙，難以形容。
“喂，什麼事？”
他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笑意，聽起來格外柔和，就像是被清晨的陽光曬過一樣，說：“沒有掛掉我的電話，看來新工作還算順利。”
過去的我並不是個矯情的人，甚至常常有些堅強過了頭，可是今天，不知道爲什麼，在聽到他的聲音以後，再看着身旁那一疊依然很厚的文件夾，我忽然覺得鼻子一酸，很委屈的感覺，就像是被搶走了糖果的小女孩。
想到這裡的時候，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震驚，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在心底裡已經有些依賴他了。
“顧曉？”在我出神的時候，他又在電話那頭輕輕地叫了我一聲，這纔將我從思緒中拖了出來。
爲了不讓他聽出任何異樣，我趕忙調整了一下情緒，輕聲說：“喔，太忙了，所以剛剛聽你說話的時候有點走神，怎麼了？”
他又在電話那頭笑了一聲，聲音聽起來竟然還有一絲寵溺，說：“我現在在你公司樓下，給你打包了一家很不錯的中餐廳的飯菜，你快點下來。”
我垂下眼簾，猶豫了一兩秒，壓低聲音，說：“不用了，你不需要這麼……”
還沒等我說完，他便打斷了我的話，不容置疑地說：“不行，萬一餓壞了身體怎麼辦？你不願意下來的話……意思是讓我上去找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