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骨科的特需病房。”宋仲霆很直接，“昨天看見陸建成的時候，我驚訝了一下，來不及多問，陸建成已經匆匆走了。”
宋仲驍沒應聲。
“後來我去詢問了，才知道，陸涵也住進來了。”宋仲霆把話說完。
宋仲霆不會無緣無故提及陸涵，陸涵怎麼樣，是否復建，是否手術，和他並沒多大關係。只是，陸涵現在出現的時間太過於巧合。
陸涵的腿，只有鬼手才能迴天，偏偏是在鬼手出現在瑞金的時候，陸涵也出現了。
“找鬼手的？”這是宋仲驍唯一能想的。
陸家的人，就算現在落魄，但是也不至於落魄到身無分文的地步。當年在蘇岑歡的干涉下，宋仲驍對陸家的人並不算趕盡殺絕。
只是，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了。
但是，就算如此，陸家的人也不可能放棄陸涵的腿，只要有一線的希望，都不可能放棄。
宋仲霆沒附和，但是那沉默的態度已經給了宋仲驍答案，他沒否認宋仲驍的猜測。
宋仲驍擰眉。
“大哥。”宋仲霆忍不住開口。
“嗯？”
“你不覺得，陸涵來的太湊巧嗎？”宋仲霆說出自己心中的困惑，“鬼手不像是這麼反反覆覆的人，何況，陸家人根本就無從聯繫上鬼手。別說別人，甚至瑞金裡，知道修釋是鬼手的人，除了朱七七外，並沒任何人，那麼，陸建成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
宋仲驍沉默了下來：“也許不是來找鬼手，只是來正常檢查的人？”說着，他頓了頓，“沒去問問情況啊？”
“這是另外一個奇怪的地方，和陸建成接洽的人並不是之前陸涵的主治醫生，甚至他都不知道陸涵來醫院的事情。”
宋仲霆挑眉，說完剩下的話。
他的眼神就這麼落在宋仲驍的身上，並沒離開，有些話，他沒說明白，但是他認爲宋仲驍應該明白自己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你認爲和岑歡有關？”宋仲驍問的直接。
“大嫂對陸涵有愧疚，不是嗎？”宋仲霆並不隱瞞自己的想法，“所以，鬼手出現，也許這個消息就是大嫂告訴陸涵，那麼鬼手是否答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不是嗎？”
宋仲驍許久：“嗯。”
兄弟倆陷入一陣的沉默。
似乎，在這比表面上，什麼解釋都說得通，但是卻隱隱的讓人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卻始終無法串聯起來。
蘇岑歡和陸涵，鬼手和蘇岑歡，陸涵和陸建成……
這些人不斷的在宋仲驍的腦海裡交替，隱約的閃過什麼，但是又似乎什麼都聯繫不起來。
宋仲霆又欲言又止：“那一天，朱莉安說的話……”
宋仲驍擰眉，還沒來得說話，卻看見修釋的助理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來，但在經過兩人身邊的時候，只是淡淡的點頭致意，就繼續快速的朝前走。
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宋仲驍和宋仲霆交換了一個眸光。
那是骨科樓的方向。
陸涵就在骨科樓裡。
沉默片刻，宋仲驍什麼也沒說，朝着蘇暖的病房走去。
……
蘇岑歡有些不安的看着宋仲驍，這人這樣的沉默，太少見。甚至，在這樣的沉默裡，她完全看不透這人的想法。
之前，宋仲驍回了病房後，那眼神總是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眼神裡的深情沒變，但是多了幾分的探究，那探究裡的深意，總讓蘇岑歡有些忐忑不安。
甚至，出來吃飯也是宋仲驍提及的。
可是，這人就始終在專注的開車，甚至沒分神看自己。
那骨節分明的大手，就這麼攥着方向盤，剛毅的下頜骨繃的緊緊的，甚至在紅燈的時候，那修長的手指甚至在方向盤上就這麼有節奏的敲打着。
除了不說話。
這樣的氣氛，讓蘇岑歡有些受不了：“你怎麼了？”
“嗯？”宋仲驍回頭，神色恢復了正常。
“你有事嗎？”她也沒含糊，說的直接，“或者，你有什麼想說的？”
這話，換來宋仲驍淡淡的笑：“沒有。”頓了頓，“你怎麼這麼認爲。”
“宋仲驍，我第一天認識你嗎？”蘇岑歡不滿的反問。
“嗯。不是。”
“所以，你有事？”
“就是擔心暖暖的手術，別的沒什麼。”
宋仲驍找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始終含笑的看着蘇岑歡。
“就這樣？”蘇岑歡並不是很相信。
“嗯。不然呢？暖暖是我女兒，馬上要手術，我不可能不擔心她的，對嗎？”宋仲驍答的很自然。
“不是鬼手在嗎？”蘇岑歡許久才應了聲，“不會有事的。”
“嗯。”
……
最終，宋仲驍到嘴的話沒問出口。
之前因爲宋仲霆的話而產生的懷疑，卻最後吞了下去。
他的腦子裡，串聯起之前朱莉安說的話，不由的閃過驚恐。
對於修釋，宋仲驍之前並不瞭解，但是蘇暖得病以後，或多或少去了解過修釋的脾氣和習慣。但凡被修釋拒絕的手術，不管什麼情況，都不能再扭轉。
而蘇暖之前就是被修釋拒絕了。
結果，修釋卻打破了自己的慣例，這在之前，是前所未有的。
再加之修釋和朱莉安的關係，還有朱莉安被抓進去以前說的那些話。
真的是蘇岑歡和修釋做了什麼交易嗎？但是如此的話，陸涵出現又是爲了什麼？
越發混亂的思維，讓宋仲驍怎麼也無法冷靜下來。
“你不是要去聽川吃飯？你開過了。”蘇岑歡看着已經經過的餐廳，挑了下眉。
宋仲驍：“……”
氣氛有點尷尬，蘇岑歡找了一個臺階給這人：“沒所謂，聽川前面的那家湘菜也ok，我們去那裡吧，免得再掉頭。”
“好。”宋仲驍順臺階下來。
黑色的帕拉蒙拉找了停車位，在餐廳門口停了下來。
宋仲驍很自然的牽着蘇岑歡的手，朝着餐廳內走去。
但這頓飯吃的有些安靜。
蘇岑歡也沒打破這樣的安靜，只是偶爾擰眉，從這人細小的動作裡，她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因爲，這人從頭到尾基本沒動過筷子，只是喝着杯子裡的茶。
這樣的反常，卻又問不出一個所以然，那種不安也越發的明顯。
猛然之間，閃過的念頭，讓蘇岑歡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絲的驚恐，然後就顯得沉默不語起來。
是宋仲驍發現了什麼嗎？
但很快，她否認了這樣的猜測。
因爲，修釋不可能和宋仲驍說些什麼，就算宋仲驍猜到什麼，也沒證據。
她不能自亂陣腳。
“想什麼？”突然，宋仲驍開口，打斷了蘇岑歡的沉思。
她收起情緒：“沒有。”然後那眼神看向了這人，“倒是你，都不吃東西，心思重重的樣子。暖暖的事情我都沒你那麼緊張。”
“嗯。”這人應了聲。
“嗯？”
“岑歡。”
“怎麼了？”
蘇岑歡微擰了下眉，就聽着這人顯得認真卻帶着幾分沉重的口吻：“想和我說什麼？”
“你知道嗎？陸涵也在瑞金。”突然，宋仲驍開了口。
這人再說這話的時候，蘇岑歡剛剛喝下一口水，聽到這話的時候，那嘴巴里的水差點噴了出來。
甚至，拿在手中的水杯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下。
好半天，蘇岑歡才找到平衡感，把水杯穩穩的放在了桌子上。
但是，這樣的動作，卻沒逃過宋仲驍的眼睛，只是，那態度，卻仍然顯得慢里斯條的：“怎麼了？喝個水也這麼不小心。”
“你說陸涵也在瑞金？你怎麼知道的？”蘇岑歡反問，口氣也帶了幾分的驚訝。
蘇岑歡沒懷疑過修釋的人品，至少修釋答應的事情，絕對不可能反悔。既然他答應了自己給陸涵手術，就肯定會完成。
但是，她始終認爲，修釋起碼是在蘇暖的手術之後，再給陸涵動刀。
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同時也讓陸涵來了。
那麼，修釋突然找上陸家的人，又是怎麼解釋的？
“正好看見了。”宋仲驍淡淡的說着。
蘇岑歡眼底的驚訝也讓宋仲驍困惑了下，似乎之前的猜測在這一刻都被推翻了。
因爲，蘇岑歡眼底的驚訝就代表她也不知道陸涵出現在瑞金的事情，這也就證明，陸涵的出現和蘇岑歡沒任何的關係？
或許說，這一切就只是一個巧合。
“嗯。”蘇岑歡不知道應該接什麼。
而宋仲驍已經結束了這個話題：“吃吧，吃完回醫院。不然暖暖又要鬧了。這段時間，她特別粘人，媽有點吃不消。”
“好。”
……
兩人再度陷入安靜。1小時後，兩人回到了病房內，蘇暖已經睡去。
……
一星期後。
今天是蘇暖的手術日，在這一星期裡，蘇暖接受了各種手術前的評估，但是蘇岑歡和宋仲驍卻始終沒再見過鬼手。
“媽媽……”蘇暖緊緊的拉着蘇岑歡的手，小臉寫着驚恐，“我害怕。”
“我們都在外面，暖暖不要害怕，睡一覺就出來了。”蘇岑歡安撫着。
“嗯。”蘇暖很糾結，但最終點點頭。
醫護人員也沒讓蘇暖和蘇岑歡再多說什麼，頷首示意後就推着蘇暖進了手術室。
蘇岑歡的面色也漸漸的緊張了起來。
“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