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年輕人吧。”阿婆點點頭，“現在年輕人，好好的時候，都甜蜜的不得了，一出事了，跑的比誰都快。”
這話，阿婆說的有些義憤填膺的，然後就指了指阿芳：“阿芳的老公，以前和她也是甜甜蜜蜜的，結果阿芳生孩子的時候，眼睛看不見了，我老阿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男人發現阿芳看不見了，剛開始還很好，我們都說阿芳的命好，結果不到半年，這男人受不了了，就丟下阿芳和才六個月的女兒，和別的女人走了，強制要求阿芳離了婚。”
蘇岑歡：“……”
她不知道怎麼應阿婆的話，那眼神看着阿芳不懂是憐憫還是絲絲的錯愕。
但此刻，她的心卻越發的亂了起來。
阿婆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說阿芳和以前那男人的感情是多好，不斷的咒罵男人的不靠譜。
蘇岑歡始終很沉默。
宋仲驍付好錢，也自然聽見了阿婆和蘇岑歡的對話，微微擰了下眉，並沒看向阿婆，只是淡淡的和蘇岑歡說：“好了，我們再買點青菜，可以回去了。”
“好。”好半天，蘇岑歡纔回過神。
她的走神，讓宋仲驍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岑歡？想什麼？”
“啊？”蘇岑歡跳了下，這纔回過神，“沒什麼。”
宋仲驍沒應聲。
他一手提着買的東西，一手牽着蘇岑歡的手，慢慢的朝着老房子走去。蘇岑歡的視線就這麼落在宋仲驍的身上，沒離開過。
“這麼好看？”
“嗯。”
“以前怎麼都沒見你這麼喜歡看我？”
“以前我都在人羣中看你。”
“貧嘴。”
“我晚上除了椒鹽跳跳魚外，還想你給我煮魚頭豆腐湯，我看你都買了。”
“好。”
“米飯不想吃太軟的，稍微硬一點。”
“好。”
蘇岑歡很自然的轉移話題，聊着一些有的沒有的，一直到兩人進了老房子。
宋仲驍提着食材就直接去了廚房，沒一會，蘇岑歡也跟了進去，就這麼站在宋仲驍的邊上，時不時的摟着這人。
宋仲驍看着自己的腰上再度環繞上的小手，哭笑不得：“你這樣，我怎麼弄魚？等下要弄髒了。”
“不要，我就喜歡這樣。”蘇岑歡的口吻有些嬌蠻。
“岑歡，我動不了了。”
“你動唄，我跟着你走。”
宋仲驍：“……”
他很無奈的微嘆了口氣，卻也捨不得對蘇岑歡發任何的火，何況，這種被她環繞住的感覺，宋仲驍一直很喜歡。
縱然，有一點不是那麼的方便。
蘇岑歡的臉就這麼貼着這人的後背，手繞着他精瘦的腰身。
真的宋仲驍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像連體嬰兒一樣，捨不得鬆手。
“宋仲驍……”突然，蘇岑歡叫着這人的名字。
“嗯？”
他應了聲，順勢把砂鍋蓋子蓋上，在弄蘇岑歡點名要的豆腐魚頭湯。
“你說，如果你是那個阿芳的老公，你會那樣嗎？”蘇岑歡問的沒頭沒腦的。
“阿芳？”宋仲驍楞了下，“是誰？”
“啊，剛纔市場賣跳跳魚的那個女人啊，旁邊的婆婆不是說了很多嗎？”
“沒注意聽。”宋仲驍答的很直接，“怎麼了？”
對於和蘇岑歡沒關係的事情，宋仲驍歷來不太在意，更何況，是這樣完全不認識的陌生女人。
所以蘇岑歡提及的時候，宋仲驍根本想不起來。
“我是說，你如果是她的老公，你會不會因爲她看不見了，就這麼拋下她和孩子走了！”蘇岑歡不甘願的又重複了一次。
這下，宋仲驍轉身看向了蘇岑歡。
那深邃的雙眸並不是那麼的認真，帶了幾分的漫不經心：“首先，我不是她老公，所以，你提的這些問題沒有存在的可能性。”
“我是如果！”
這人這麼認真幹嘛！蘇岑歡不免在心裡腹誹了一句。
“沒有如果的事情，懂？我的認知裡只有發生和沒發生的事情，不可能有這樣完全不可能的如果！”
蘇岑歡：“……”
她知道宋仲驍是一個很認真的人，但是沒想到在這樣假設性的問題上，這人也絲毫沒任何妥協的餘地。
其實，她的想法不多，也就是拐彎抹角的問問宋仲驍，對於失明是怎麼看的。
人心叵測。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懷疑宋仲驍的一舉一動，但是不管怎麼說，人心有時候是可以在不斷的磨礪之中變得淡漠下拉。
蘇岑歡自己都不敢保證自己如果真的一輩子無法看見了，那麼，自己的脾氣是否還能像現在這樣。
自己又是否可以無所顧忌的在宋仲驍的身邊呆着。
從前，她就不想成爲這人的累贅，那麼現在，她更不願意成爲這人的累贅。
這些事情，隨着時間一天天的逼近，那壓在心頭的巨石也隨時隨地的讓蘇岑歡崩潰了起來。
那種感覺，說不來的憋得慌，卻也說不上來的不可逃避。
“好，既然沒這種如果。那麼，是我看不見了，你會這樣丟下我們不管嗎？”蘇岑歡乾脆明說，“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會脾氣暴躁，不知道我像阿芳那樣看不見的時候會不會還能這麼淡定，我怕自己自卑，怕自己躲起來！”
“蘇岑歡！”這人的口吻突然嚴肅了起來。
“幹嘛？”她瑟縮了下，眼底不由的閃過一絲的心虛。
“我鄭重的和你說一次，不管發生什麼情況，你如果選擇了隱瞞和躲起來，我絕對不會再原諒你。”宋仲驍很認真的說着。
“……”
“如果你真的有一天看不見，我不會放棄你。你死，我都不放棄你，何況只是一個區區的看不見。”
“可是，我的脾氣會很壞，我會自卑，再好的感情也禁不起吵架！”
“不會吵架！”
“你就這麼肯定！”
“因爲我會是你的眼，你的手。我會找全世界最好的醫生來看你的眼睛，所以，你的這些問題完全不可能存在，不要胡思亂想，懂嗎？”
宋仲驍摟住蘇岑歡，把她壓在了自己的胸前，一字一句的說着，那口吻堅定，讓人不由的陣陣心安。
蘇岑歡動容了，回抱着這人，安靜的倚靠在他的胸前。
世上再多的情話，都不如宋仲驍對自己堅定不過的承諾。
至少在這一刻，她什麼都不想想，只想安靜的抱着這人。
“傻瓜。別胡思亂想的。”宋仲驍的口吻變得溫柔。
那薄脣在蘇岑歡的額頭落下一個吻，然後輕輕拉開了一點距離：“好了，我看看魚頭好了沒，你先出去，乖，等下廚房裡的油煙把皮膚薰老了怎麼辦？”
“好。”蘇岑歡點頭，又有些撒嬌，“那你親我一下，我就出去。”
宋仲驍低低的笑了笑，那薄脣也如命的吻上了蘇岑歡，很輕柔的吻，然後那大手捏了捏她的雙頰：“出去吧。”
“嗯。”
蘇岑歡應了聲，那神情卻始終顯得依依不捨，又看了宋仲驍好幾眼，突然她開口：“宋仲驍，我愛你。”
“我也愛你。”這人從善如流。
有些情話，對於以前的宋仲驍而言，是決然說不出口的，但是對於現在他而言，只要是蘇岑歡想聽的，他都不再吝嗇。
蘇岑歡聽着這人的話，才滿足的轉身走了出去。
她在餐廳的椅子上，搖晃着自己的雙腳，等着宋仲驍把煮好的午餐端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蘇岑歡的手機傳來了鈴聲，她看了眼來電，那是陸奕申的電話，蘇岑歡想也沒想的接了起來。
“嘖嘖，看你這樣，二人世界開心吧。安安不斷的和我說，你是怎麼怎麼拋棄他們兄妹的。”陸奕申戲謔的聲音傳來。
“他的話你也能信？”蘇岑歡哼了聲。
“那暖暖的話總是可以信的吧！”
“哼。”
兩人隔着電話聊了會有的沒有的，陸奕申這麼多年來的習慣從來沒改變過。
“暖暖快手術了吧。”陸奕申轉移了話題。
“嗯。”
“她手術後我去看她。”說着，陸奕申補了一句，“順便找你喝兩杯，還是懷念你在洛杉磯的時候，無拘無束啊。”
“我……”蘇岑歡明顯語塞了一下。
“怎麼了？”
“暖暖手術成功後，我要去一趟美國，估計半個月才能回來。”蘇岑歡簡單的說，“所以，你應該沒辦法找我喝酒了。”
“岑歡？”陸奕申擰眉，聽出了一絲的不對勁。
“就是回去和姜琳玩一下。”
“那我去美國找你，那丫頭我也很久沒見到了。”陸奕申淡淡的接了句。
蘇岑歡：“……”
面對陸奕申，蘇岑歡更是不知道說什麼。若說宋仲驍瞭解自己的一舉一動，那麼陸奕申就是那個自己的一言一行，就算演的再好，這人都能看出不對勁的地方。
只是陸奕申從來不說，會當場逮你一個正着。
所以，蘇岑歡有些慌，更有些亂。
“暖暖手術才成功，你捨得丟下暖暖一個人去美國？不，你不是這樣的人。何況，姜琳那丫頭，就算幾年都不曾見過了，但是最起碼我還是知道的，她如果知道你女兒才手術，不可能讓你去美國陪她玩，她反而回來海城，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