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內混亂起來,不斷有人起身對所長進行嚴厲的詰問,攻勢非常猛烈,所長有點支撐不住了。
唐縱坐在底下奮筆疾書記名字,在場的反對派們都是他潛在的盟友,根據唐縱的觀察,一個張姓老教授是最激進的反對者,這位老教授也是業內的專家,院士級別的人物,他甚至把支持派們打成了吃裡扒外的賣國賊,還有一位姓王的博士,也是立場堅定的反對者,這些人都可能成爲唐縱的助力。
“新一代的CMS比原有的大了一倍,你們如何解決冷卻問題?如果解決不了,工期是不是又要延長?”
“在秦嶺底下打洞,你們知道這個施工難度和投入有多大麼?你們要怎麼協調當地的政府和生態環境?”
“歐洲LHC已經證明了超對稱理論不再具有潛力,你們還造一個更大的,這不是浪費財力嗎?”
“胡鬧!簡直是胡鬧!”
問題一個接着一個,跟連珠炮似的,所長一開始還嘗試一個個地解釋,但後來連他自己也答不上來了。
“大家稍安勿躁,大家稍安勿躁……”
湯姆遜·裡德爾起身上臺,擡起雙手虛壓,讓會場內逐漸安靜下來。
“我知道很多人對這項工程會有質疑,但請大家相信,諸位考慮到的問題,我們也考慮到了。”湯姆遜·裡德爾高聲說,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信紙,舉高過頭頂揮了揮,“我從美國帶來了一封公開信,它代表了幾位重量級人物的意見,請諸位看一看。”
他把信紙攤開,放在投影儀上,信上的內容放大投放到了銀幕上。
在座的人全部擡起頭。
唐縱也跟着擡起頭,但他在一秒鐘後就不看了,因爲信是全英文的,他看不懂。
湯姆遜·裡德爾開始朗讀信件,順便作爲翻譯……畢竟不懂英文的不止唐縱,領導們也看不懂英文。
“……希望諸位業界同仁對下一代大型強子對撞機給予支持,我們有理由相信,它會給全世界的高能物理研究帶來不同的氣象。”湯姆遜·裡德爾一句一句地朗讀公開信,支持派們越來越興奮,鼓掌歡呼,但反對派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了,這封信的立場很明確,它是個鐵桿的支持派。
“請問這是誰的信件?”有人問。
湯姆遜·裡德爾微微一笑,移動信紙,讓所有人都能看到信紙底端的簽名。
“這是愛德華·威滕教授,以及丘成桐教授的聯名信件。”
全場啞然。
量子場論大家,超弦理論的教宗,愛德華·威滕教授。
世界上最著名的華人數學家之一,菲爾茲獎獲得者,丘成桐教授。
這兩個人的地位太高了,在尋常場合,無論是愛德華·威滕,還是丘成桐,隨便拉出一個名字來,就足以鎮住全場,現在湯姆遜·裡德爾一下子把兩個都搬了出來,當即就把所有人都給鎮住了,這兩座泰山壓下來,根本無人可以抵抗。
此時此刻,儘管會場內坐的都是有名的學者和專家,但他們還是不敢公然反對威滕和丘成桐,學術界最重視的是資歷和地位,資歷和地位則代表着話語權,這兩位都是宗師級的人物,宗師需要宗師來對付,但是在場的反對派中,並沒有像威滕那樣的牛逼人物。
反對派的聲音被壓了下去,支持派氣焰高漲。
有兩位大神背書,他們說話的底氣都足了不少。
唐縱皺起眉頭……這是個大麻煩。
其他的都好說,但愛德華·威滕和丘成桐這兩位幾乎是不可逾越的高山,他們說一句話的分量比一千個唐縱都重,唐縱想着能不能拜託系統請愛因斯坦出山,愛因斯坦是現代物理學的老祖宗,他的地位和資歷肯定無人能比。
“你要如何請出愛因斯坦?找人作法招魂嗎?”系統問,“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已經去世了六十年。”
“這樣吧……”唐縱指了指臺上的湯姆遜·裡德爾,“你把他從這個窗戶裡扔出去,然後把他的屁股加速到光速,那樣愛因斯坦的棺材板就按不住了。”
“那樣不僅愛因斯坦的棺材板按不住,牛頓的棺材板也按不住了。”
“這樣不更好麼?”唐縱說,“我就拿張紙請他們兩位簽字,簽完了再讓他們老人家回去睡覺,愛因斯坦和牛頓的聯名信件,這還不天下無敵?”
湯姆遜·裡德爾很得意,他收起信件。
“愛德華·威滕教授與丘成桐教授已經表示了支持,我想,他們兩位的眼光和水平絕非是我們可以相比的,既然連這樣的頂級大師都認爲建造對撞機是有必要的,那麼諸位爲什麼還要反對呢?”
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比你們牛逼多少倍的人都點頭了,你們還BB個啥?
“威滕教授和丘成桐教授的學術水平,我們自然是有目共睹,但他們長期生活在美國,對中國的情況並不瞭解。”有人起身,“你們現在是準備在國內建造對撞機!所以得考慮國內的情況!”
“中國的情況?”湯姆遜·裡德爾微笑着擺了擺手,“全世界都知道,中國現在是世界上最大的經濟體,GDP總量飛速增長,政府和民衆都非常有錢——看你們的房價就能知道,據我所知,清華大學的胡鞍鋼教授前不久已經論證了,中國的各方面綜合實力已經全面超越美國,這樣一個超級大國,建造一個對撞機,我想應該不算什麼大事。”
胡鞍鋼?
反對派們心頭一跳。
我靠,這人怎麼連胡鞍鋼都知道?
沒有把胡教授藏好掖好,讓他跑出來胡言亂語,這是國家的責任。
“另外,我不認爲威滕教授與丘教授對中國的情況一無所知,衆所周知,威滕教授和中國的關係一向很好,而丘教授更是一位華人。”湯姆遜·裡德爾悠悠地說,“如果說連他們對中國的情況都不算了解,那麼還有誰會更瞭解?在座的諸位麼?”
反對派們互相對視,他們心有不忿,卻不好說什麼。
這個時候如果還跳出去,那就相當於宣稱自己的水平超過了威滕和丘成桐,這是對前輩大師的大不敬,在排資論輩的學術界是大忌。
反對派們起身離席,這個會再開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除非他們現在能搬出來一尊鎮得住場子的大神,否則對這封公開信就是無可奈何。
唐縱眼睛尖,眼看着反對派們幾乎都走光了,也悄悄摸摸地收拾東西溜出了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