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劉易斯怔了一下，搖了搖頭，“真是難以理解。”
路幽幽和源心葉對視一眼，微笑了一下。
“劉易斯先生您是商人，着實沒有必要了理解這些東西。”麥斯威爾說，“您已經很成功了。”
一行四人踏進會場的大門，這是一間大階梯教室，底下的座位上已經零零散散坐了不少人，有人站在講臺上講話，背後的大黑板上滿是數字和算式。
路幽幽和源心葉找地方坐下。
“……根據LHC的最新消息，本次實驗在750GeV的能級上有了新發現，這個結果是非常激動人心的，我們有理由相信，LHC又一次得到了不凡的成果！”講話的人慷慨激昂，底下的一幫人頻頻點頭，“這再一次驗證了我們的理論是正確的！”
全場掌聲雷動，發言者鞠躬下臺。
“又一個教宗的忠實信徒。”源心葉湊近路幽幽，低聲說，“坐在這裡的好像都是這幫人。”
路幽幽點了點頭。
所謂教宗，是圈內人對著名物理學家愛德華·威滕教授的稱呼，威滕教授由於其在超弦理論和量子場論上的頂尖造詣，被學生和同行們奉爲精神領袖。
“珀莉，我看你待會兒還是不要發言了吧？”源心葉問，“你是反對派，我擔心你……”
“沒事。”路幽幽笑了笑，“學術交流而已，反對意見是常見情況。”
“但有些人很狂熱。”源心葉有些憂慮，環顧一圈，“跟一個邪教似的，你要知道在中世紀的時候，這幫人可是會把異端綁上火刑柱燒死的。”
第二個發言者上臺了，這是一位芝加哥大學物理系的博士，他打開手中的稿紙，清了清喉嚨，擺正話筒。
“女士們先生們，我到這裡來，是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發言者說，“一個廣受矚目的超級大工程，近日終於有了重要進展！”
廣受矚目的超級大工程？
路幽幽和源心葉都擡起頭來，有些詫異，這幫人又在搞什麼大新聞？
場下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顯然在場有些人清楚他說的是什麼事，路幽幽豎起耳朵着神聽，偶爾有兩句話飄進她的耳朵裡。
“真的嗎？真的有進展了？”
“五百億美金啊，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航空母艦都能造十幾艘了……”
“哪個國家這麼有錢？”
“不會是美國和歐洲吧？”
“不，聽說是中國。”
“真的是中國？”
中國？路幽幽皺眉，她確信自己聽到的詞語是China，這事怎麼還和中國扯上了關係？
“衆所周知，我們一直在推進下一代大型強子對撞機的建造，用於驗證我們的理論，這臺超級強子對撞機的能級將會超過100TeV！但這項工程耗資甚巨，預估耗費將會超過五百億美金，美國當局明確表示拒絕出這筆錢，歐洲那邊也不同意。”發言者接着說，“但好在我們終於找到了願意出這筆錢的人！”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傳言被證實了，坊間早就傳聞學界在籌劃建造下一代大型強子對撞機，這臺巨型科研工具將會是人類有史以來製造過的最昂貴的玩意，光挖掘用於安置對撞機的隧道就需要一百公里長，如果真把它造出來，總耗費很可能會超過一千億美金。
本來沒人相信這東西會被真的造出來，因爲它實在是太金貴了，就連財大氣粗的美國都退縮了，沒想到這幫人竟然真的找到了一個金主，願意出這筆錢。
“真的嗎？”場下有人舉手問，“請問是哪一家？”
“是哪一家？韓國嗎？還是日本？”
“不會是俄羅斯吧？俄羅斯應該出不起這麼多錢。”
“不是韓國，不是日本，也不是俄羅斯。”發言者微笑，“它在地球的另一端——沒錯，就是中國！”
全場與會者愣了一秒鐘，教室內陡然安靜了片刻，然後所有人激動地鼓起掌來。
“讓我們爲中國鼓掌歡呼！”講臺上的芝加哥博士大喊，“它將會是下一個世界物理學中心！我們的理論將會在那片古老而廣袤的土地上得到驗證！讓無知的美國國會和歐盟後悔去吧！朋友們，準備學習中文吧！”
“請你講講具體情況……究竟是怎麼回事？”有人高聲問。
會場內逐漸安靜下來。
“具體情況是這樣的，我們與中國物理學界的專家們取得了聯繫，我們合作在中國的首都成立了高能物理前沿中心，同時，尼瑪·哈米德教授將受聘成爲中心的主任。”
又是這個尼瑪·哈米德！
路幽幽聽得心底一沉。
“尼瑪·哈米德教授與著名數學家丘成桐教授取得了聯繫，他們在中國會見了政界的高層人士，勸說中國出資建造對撞機。”發言者回答，“中國的政界高層表示會認真考慮這個問題，畢竟，他們也同樣非常希望能把全世界的高端人才都吸引過去，而大型強子對撞機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這東西一造出來，中國勢必成爲下一個世界高能物理中心。”
“這件事有多大的把握成功？”有人問。
發言者胸有成竹，“把握非常大，我在中國科學院的朋友告訴我，整個中國高能物理學界都很興奮，幾乎無人反對。”
“朋友們，我們終於要迎來曙光了！”
參會者們這才真正激動起來，他們互相擁抱，上臺擁抱發言者，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歐洲核子中心的LHC性能潛力幾乎已經被壓榨乾了，他們急需一臺更大的對撞機來驗證自己的理論，但苦於找不到金主出這筆錢，他們找過美國，但美國國會一看要花五百億美金，大筆一揮就給否了。
歐洲已經建造了LHC，他們不可能再造第二個。
中國在這個時候出手相救，對全世界高能物理學界而言恩同再造。
全場的人情緒都很興奮，歡呼聲差點掀翻了天花板，僅有兩個無動於衷的人，就是路幽幽和源心葉。
路幽幽坐在位置上，愣愣地看着桌面，冷汗出了一後背。
“怎麼了？珀莉？”源心葉問。
路幽幽慢慢地扭過頭來。
“這東西……不能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