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隊伍規整成列，每個人都神色莊嚴，握緊了手中冰冷的槍械。
江煜，也是其中一員。
他所在的連隊因爲他的緣故，也被納入了隊伍之一。
“連長，怪我嗎？”江煜小聲問道。
孫季灑脫笑道：“哪有什麼怪不怪的，都是戰友，而且死在哪都是死。咱打入伍第一天開始，就沒想過活着回去。”
“而且啊，咱來長城最開始的目的就是爲了保家衛國。老人們說在五百多年前的時候，就有一羣爲了祖國和人民不惜奉獻自己的先烈，那段時間是祖國最黑暗的時候，沒有之一，他們拋頭顱灑熱血，爲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身後人嗎。”
“我沒有那麼大的理想，只想着這座長城能夠永遠屹立不倒，那些外來者都滾回他們的地方，身後的崽們都能夠平平安安的成長。”
江煜沉默着。
“西南是守，西北也是守，哪裡不是守？死在哪裡不都是爲了身後的人們嗎？”孫季笑着說道：“所以你別自責，這叫光榮。”
司令披着不算很厚的軍大衣，站在隊伍的最前方組織着動員大會，聲音不大，但在神級的加持下也能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王濂也在此列當中，按他的話來說就是，沒有學生衝在最前面，老師躲在後面看戲的道理。
而且不死人和他算是宿仇了，萬敬應該也有話想和他說。
十分鐘後，軍隊以急行軍的速度朝西北馳援，本次行動總指揮爲鄧昭，作戰參謀是一名很久前加入長城的中原人，軍銜少將。
刺骨大雪中，他們如同一面不倒的旌旗，鐫刻着不屈的意志，朝西北飄蕩而去。
晚上。
“讓大家稍作休整，輪流守夜。”鄧昭對着副官說道。
他們都是在負重狀態下進行急行軍的奔行速度，而且在氣候惡劣的高原環境下，即便他們大多數都是變異者，也很難扛下來這麼高強度的行軍速度。
戰士們開始紮營、生火，有的連隊挖了臨時的旱廁，周圍的連隊也都紛紛效仿了起來。
三個步兵旅，一個裝甲旅，一個火炮團，士兵們都是輕裝簡行，不然很難保證行軍速度。
至於裝備？西北趙氏還缺裝備？
“有狼羣！警戒！”有人對着天空鳴槍示警，說道。
鄧昭皺了皺眉，說道：“開槍嚇跑它們，不要浪費彈藥。”
正常的野獸羣是絕對不會襲擊他們這種人員密度極高的部隊的，更何況他們手裡還有熱武器。
但這些狼羣卻絲毫不在意，竟然隱隱有包圍他們的趨勢。
“長官，沒用啊，它們好像不怕槍聲了！”
鄧昭神色平靜，“這正常，這已經是廢土上不知道第幾個一百年了，它們要是沒變異才奇怪。大概有多少隻狼？”
他的副官用望遠鏡環視了一下四周，凝重道：“四五千只的樣子。”
鄧昭一怔，“四五千？你確定？”
副官苦澀點頭，“這還只是保守估計，實際情況可能更多。”
“我已經避開了狼羣出沒的地方，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規模的狼羣？有問題。”鄧昭說道。
“長官，那現在怎麼辦？咱們可沒帶重型武器。”副官說話間已經拉開了槍的保險，隨時準備衝入戰場。
“熄滅火堆，突圍，步兵旅121、209、38團衝鋒，78、122團側翼掩護，907團殿後。”
“是！”
孫季按住耳麥，說了幾句“是”後關掉了通訊模式，拉開槍栓說道：“兄弟們，準備突圍，咱們殿後。”
“是。”
江煜突然說道：“先不要動。”
孫季一愣，“軍令如山……”
“沒關係，連長，你們先走，我來殿後。”江煜向隊伍前方走去，被孫季一把拉住。
他怒道：“你沒看見那是多少隻狼嗎？現在還不是你逞英雄的時候，到了西北隨你怎麼逞能！現在給我歸隊！”
江煜看向狼羣中隱隱約約浮現出的身影，搖頭說道：“我沒事的連長，我看到熟人了，也許這些狼羣沒有惡意。”
孫季扯了扯嘴角，“你當我傻？什麼人能趨勢數千頭狼包圍咱們？而且既然是你的熟人爲什麼不單獨過來找你？”
江煜回頭看了一眼，果然，老頭子也看到了。
“他是十三區的斷罪，老頭子曾經的戰友，至於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暫時還不清楚，但問一問就知道了。”
孫季回頭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王濂的身影，他神色平靜，似乎對面站着的從來就不是那位喜歡開玩笑，出了事情就單獨攬下的戰友。
“你們先撤，就算它們要衝過來，我們師徒倆能撐到你們撤走。”王濂眼神古井不波，看着那逐漸明顯的人影說道。
孫季聽到後也沒怎麼猶豫，在耳麥中對着項艾報告了這件事情後，便後退着撤離了這裡。
“江煜，一定活着回來。”孫季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然後快速的撤離這裡。
江煜微微抿嘴，“老頭子，你能打過他嗎？”
王濂輕輕的嗯了一聲，說道：“我能打死他。”
“不至於吧，你把他打死了這羣狼把我咬死了怎麼辦？”
“怕什麼，我只是說能打死他，又不是真的要打死他。”
“行吧行吧……他走過來了。”
豐子昂穿着一個能夠遮住他全身的風衣，兜帽遮住了他的臉，但他腰間別着的常盛刀二人絕對不會認錯。
“好久不見啊，審判。”斷罪一開口就把江煜震驚到了。
之前還冷冰冰的一句話不說，現在怎麼寒暄都不寒暄兩下的，這麼直接？
王濂眼角抽了兩下，呵呵笑道：“好久不見，我該怎麼稱呼你？我不認爲你是豐子昂。”
斷罪聳了聳肩，說道：“無所謂，你直接叫我斷罪就好，畢竟我在聯合國的手裡就是一把刀，他們說誰有罪，我就去殺誰。”
王濂玩味笑道：“現在他們說我有罪了？”
斷罪搖搖頭，抽出腰間的常盛，刀尖指着江煜道：“有人給你的腦袋出了個好價錢。”
江煜一愣，關老子什麼事？我特麼招你惹你了？
王濂皺眉道；“齒輪？”
斷罪笑着點點頭，“我把他們的首領殺了，現在我就是齒輪的新首領，我感覺沒人比我更適合那句話了。”
“肉體苦弱，機械飛昇。”王濂淡淡的說道。
斷罪笑的更開心了，“沒錯。”
“那麼，齒輪的新首領，爲什麼要親自接自己手下的刺殺任務呢？豐子昂玩心可沒你這麼重。”
斷罪沒有回答王濂，而是詫異的看着江煜，“你不害怕我殺了你嗎？”
江煜看着常盛的刀鋒，竟然有些躍躍欲試。
王濂沒好氣的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瘋了吧你，邊羽那小子都教你什麼了，斷罪都敢比劃比劃？”
江煜翻了個白眼，切一聲，說道：“反正你在我身邊呢，怕什麼。”
斷罪笑意逐漸收斂，“你們師徒倆真有意思，不過我的時間不多了……”
“什麼時候吃席？”江煜問道。
斷罪：“……”
“我來主要是告訴你們，齒輪已經被聯合國徹底掌控了，直屬於聯合國麾下，現在已經有無數的刺客滲透到三區裡了，聯合國用自己的技術徹底升級了齒輪，現在他們可不是一般的刺客。”
“這些狼羣已經沒了自主意識，只要接入操控它們的神經元中樞系統，隨便一個人都能掌控這些狼羣。”
“你和我們說這些幹什麼？”王濂平靜的問道。
斷罪剛要轉身離開，聽到王濂的話後思索了片刻，扭頭說道：“我產生了自主意識，在一個月前，我吃掉了豐子昂的所有記憶，所以對你和行刑有着無法言說的親切感，這次找你學生是次要，主要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聯合國派人去尋找行刑了，你們最好儘早結束邊境的戰鬥，不然他也會變得和我一樣。”
說罷，斷罪跟狼羣都緩緩離開了這裡，王濂站在原地一言不發，如同雕塑。
江煜瞭解王濂的痛苦，斷罪說他“吃”了豐子昂的記憶，他沒必要撒這個謊。
所以說。
世上再無豐子昂這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