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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曾經滄海難爲水

第八十六章 曾經滄海難爲水

在此次試煉大會中,共晉級八人。

火鐮峰齊煊、景焱、南宮問天,木須峰的袁旬、鍾雨生,金燭峰的凌子桓,水靈峰秋沁寒、常湘。

後在遺忘森林的任務中,第三組在紫羅靈盤失效的惡劣情況下,找到了神器的位置,並安全地將神器帶回玄清宗。

所以說,鍾雨生、秋沁寒、凌子桓三人算是完成了任務。

表現最爲出色的數木須峰鍾雨生,無論是膽識、修爲、謀略都讓玉溪子很是欣賞。

按照試煉大會的歷來流程,鍾雨生果然被調遣到主峰修煉,由掌門或宗派上層親自傳授高深法術。

這絕對是對修行之人最大的器重!

秋沁寒的資質修爲在玄清宗是人盡皆知的,而且傾玥大師早就將磷光之刃傳授於她。

傾玥的想法一猜便知,便是讓秋沁寒來日繼承自己的大位,成爲玄清宗水靈峰一脈的下一任首座長老。

顧於這樣的緣由,又有凌子桓獨自一人承擔罪責,秋沁寒也就沒治什麼罪,頂多回去被傾玥大師教訓了幾句,也就罷了。

翌日,金燭峰的衆弟子們,大弟子姚致遠、三弟子曹勝之、四弟子江允,就連一向只讀聖賢書的文柏也跟着來了,送凌子桓去飛來峰的思過崖。

只是三個月而已,並不是三年五載見不着面。

所以,他們把凌子桓送去之後,隨性聊了幾句,大抵就是讓凌子桓好好悔過,然後匆匆離去了。

凌子桓對這三個月的面壁處罰,並沒有感到什麼憋屈。

不過,他對一個人心生不滿,那就是他的師父,葉風迤。

飛來峰的思過崖是給犯錯的弟子面壁用的。

近幾年,玄清宗在玉溪子的治理下,井然有序,所以這裡一直空蕩蕩的。

思過崖位於飛來峰的最東端,靠着山脈的一面,有一淺淺的洞穴,是給處罰者避雨歇息用的。

在靠近懸崖邊處,有一戒條石碑,上面刻有銘文。

站在這裡,猶如身佇高山之巔,將萬千景象俯瞰眼底。

此處雖荒涼無比,卻能瞧見飛來峰鱗次櫛比的高閣建築,又能眺望附禺山脈外的一番美景。

飛來峰上的寒風在他的耳邊,撩動着他的髮絲。這裡地勢還算高,風倒還不小。

凌子桓看着師兄們遠去的背影,突然生出一種莫然的傷感。

看着他們漸漸地離去,有說有笑,落寞的空虛感佔據了他的內心。

他不知道這種傷感是從何而來,又彷彿是一種預感。

他的腦海中隱隱浮現少許往後的畫面,一道白芒在眼簾中閃過,又有莫名其妙的哀鳴聲響徹耳畔。

凌子桓的身子微微一震,原本的淡然心態卻因看到師兄們離去的背影,不禁變得有些傷感。

他恍惚覺得,自己好像不是屬於這個世界,又或者有一道深深的溝壑橫在他們之間。

滄桑鉅變後,便讓他獨自一人去承受即將到來的災難……

相聚有時。也許,每個人都是孤獨的吧!

凌子桓哼了一聲,內心發出一陣自嘲,“我在想什麼?不就是三個月嘛,很快就過去了!”

“到時候我又能和師兄們一起修煉了,嘿嘿……”

他的嘴角浮現短暫的笑意,用於安慰自己,隨後甩了甩頭,提醒自己不要多想。

這地方就是一個光禿禿的石崖,毫無碧綠青蔥之色,加上地勢高,又無建築遮擋,使得山頂的風毫無忌憚地習來。

凌子桓亦不是常人,有修爲在身,而且經過遺忘森林的風波,無論是煉體境還是凝氣境都提升了不少。

所以,這點小風小寒對他來說,並無大礙。

凌子桓放下包袱和龍淵劍,來到那塊戒條碑面前,緩緩地跪在石前的蒲團上,然後端詳着這塊戒條石。

這塊石頭並不是很大,成四方形,均勻的暗黑色透着一絲古老的氣息。

玄清宗的每一條戒條嚴規在刻在石頭上,有些字跡的凹陷很淺,都看不清字跡了。

看來,這塊戒條碑也有一些年月了。

凌子桓輕摸着上面的凹痕,有一股清涼的氣息順着手臂竄到了心裡。

他抿了抿嘴脣,雙膝跪在那張薄薄的蒲團上,神情淡然,在認真地審視着這塊神聖的戒條碑。

上面的文字細細地鐫刻在石面之上,雖古樸無華,卻宛如神靈在天際誦讀,誦讀一些讓人似懂非懂的銘文。

“長者立,幼勿坐,長者坐,命乃坐。”

“尊長前,聲要低,低不聞,卻非宜。”

“進必趨,退必遲,問起對,視勿移。”

“事諸父,如事父,事諸兄,如事兄。”

“……”

凌子桓輕輕地念着,想努力去領會這其中的含義。

“哎喲,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凌子桓一臉的無奈,撓了撓腦袋。

當山澗溪流的汩汩聲奏起銳耳的歌謠,當飛來峰頂的絲絲涼意沁入心間,當腦子裡不禁浮現師兄們結伴遠去的背影。

他的心再次低落了下來,卻不知是何緣故。

凌子桓笑了笑,喃喃道:“人生無常,又何必思慮過多。”

他繼續端詳着戒條碑上的銘文,卻在一條並不起眼的裂紋中,看到這樣一句: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

凌子桓輕聲念着,哼了一聲,自顧自地說:“哼,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看庭前花開花落,榮辱不驚,望天上雲捲雲舒,去留無意。

在這個紛繞的世俗世界裡,能夠學會用一顆平常的心去對待周圍的一切,也是一種境界。

“也不知這塊碑是何人所刻?”

他站起身來,一邊平視着玄清宗威嚴的神聖仙地,爐煙嫋嫋升起,渲染着直入青天的修行之所。

一邊可俯瞰外面的萬千景象,田野、城鎮、樹木,多麼祥和的景象,令人神往。

看到外面的美景,不禁讓他想起了貧瘠村。

那個四年前,被妖族血洗的村莊。爹爹爲了保護兒子,拼盡全力,與妖邪戰鬥,不幸慘死。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何嘗不想回到原來的地方,去過以前安逸的生活。

不過,正是那一次,把一切都改變了……

難道這就是在蟻洞中,撻風子所說的使命嗎?

爲了靈族,爲了親人,也要勇敢地走下去。

此情此景,凌子桓一個人靜靜地佇立着,乾澀的風生生地拍打在他的俊臉上。

他也在問着自己,爲何今日會如此傷感?

不就是在思過崖受罰三月,誦讀戒條碑的銘文,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這一份孤獨從他離開貧瘠村,走上修行之路開始,便已經深藏心底了。

在金燭峰,他感覺了家的溫暖。這一次,面對邰師伯的怒喝,師父的嚴厲,掌門的仁慈,還有師兄們遠去的背影……

凌子桓似乎覺得,曾經得到的東西正在離自己越來越遠。

殊不知,在這條路的盡頭,到底還有什麼樣的坎坷和心酸在等待着他呢?

人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纔會喜歡懷念過去,緬懷故人。

曾經美好的回憶,鐫刻在腦海深處。只不過,缺少一個時機,回想重提。

正當凌子桓看着外面的風光發着呆時,一個熟悉銳耳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凌子桓,想什麼呢?”

這聲音不大不小,卻在荒涼的思過崖上,傳蕩了一陣,並讓凌子桓心頭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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