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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道路四際茫

第三十五章 道路四際茫

一片碧綠的田野鄉道上,草木鬱鬱蔥蔥。幾處農舍屋上炊煙裊裊,花香泥香雜和成一片。

李知塵拉着梅含遐的手一路行去,只是隨意而走,漫步無心。走到一處,擡頭一望,竟已來到一座城鎮。一座小城屹立在山旁,而周圍趕路人,推車買賣的熙熙攘攘往城中城外趕。

李知塵便拉着梅含遐進城而去,城中屋舍儼然,買賣喧譁。而太陽已落下西山,薄暮暝暝,黯淡的暉光融在大地上。許多農人也開始回家,生意人卻剛剛開始。

兩人尋了一間客棧,走了進去。只見客棧中客人稀少,偶有幾個坐在椅子上喝着小酒的。

掌櫃的跑了過來,是個臉皮乾巴巴的老頭,問道:“兩位吃飯還是住宿?”

李知塵捏了捏衣衫中的錢,卻發現竟沒一分錢,不由苦笑一聲,自己向來是雲道宗大弟子,身上怎麼會帶有充裕的錢呢?上次救薛輕雲時也早就用光了。不過還是道:“住宿的吧,兩間。”

這時,沉默不語的梅含遐看向李知塵,又低下頭,突道:“不了,一間就行。再送些飯菜上來。”李知塵一怔,竟不知說什麼。那老掌櫃神色有些曖昧,對着兩人笑了笑,便引着上一間房。

李知塵坐在椅子上,神色卻有些不自然,搬了一盤菜便吃着。梅含遐只看着他吃,卻不說話。李知塵看着她,道:“遐兒,怎麼不吃?”梅含遐微笑道:“我想看你吃。”李知塵給她夾了過去,也不多說,梅含遐便笑容盈盈的用筷子夾起而吃。

等兩人吃過後,梅含遐撲到她身上,道:“你喜歡我嗎?”

李知塵軟玉入懷,肚子裡一股**升了上來,伸手抓住她的手,笑道:“遐兒,你說什麼傻話呢?今日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梅含遐呆呆看着他,模糊不清的道:“你會恨我嗎?”李知塵聽不到,道:“你說什麼?”梅含遐突的伸頭吻了過去。李知塵腦中一空,便摟緊了梅含遐。

夜空中冷月縮在雲間,雲際間兩道星點交纏在一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劃過長長的尾巴。纏在一起又忽然分開,分開後又緊緊相依,最後在黑夜中漸漸不見了蹤跡。

天剛剛亮,一聲雞啼撕破了最後一片黑暗,而一縷晨曦也落在窗臺上。

李知塵睡眠中伸手摸去,卻摸了個空,猛的醒來,卻發現房間僅剩自已一人。便隨囗叫道:“遐兒,遐兒。”良久,卻無任何迴應。

李知塵心神一震,彷彿有什麼可怕的事情會發生。急忙將衣衫胡亂穿上,便往房外跑,卻踉蹌一步,差點摔倒。

只是這客棧中也只有剛來吃早飯的人,寥寥幾個坐在窗前,也沒有梅含遐的身影。李知塵心如火炙,跑了過去拉住那老掌櫃衣領,道:“你有沒有看到昨天和我來的那個女的?”

老掌櫃老眼昏花,道:“客官怎麼了?你先放開我,我沒有看見什麼女的。”

李知塵一把放下老掌櫃,目光四處掃巡着,心中越來越不安,一把便奔往客棧外,一路四處過去,在城中遍目無神的尋找着,就連每個黑暗的角落也翻過了。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個身影。

李知塵喃喃自語道:“她去哪了?她去哪了?”突的仰天長嘯道:“遐兒!你在哪?”

“遐兒!爲什麼?爲什麼又是這樣?十一年前你突然離開,讓我等了足足十一年!爲什麼今日又突然離開?遐兒!你去哪裡了?”放聲大嘯,眼淚剋制不住滾滾而下。

整個人悵然若失,迷迷茫茫的跑向城外,沿着一條條山道走着,試圖能看到那個身影,腳步匆匆,卻毫不知去處。終於坐倒在一處土地上,眼中無神道:“遐兒,遐兒,你在哪?你在哪?”眼中淚水竟不斷涌出。

此時太陽已探出來,四下清風,暖鳥聲碎。遠遠的一個牧童騎着黃牛,唱着一段山歌,唱道:“兩情恰若春花開,花開滿天無顏色。地理一支梳銀紗,雪了青山白了頭。”

李知塵聽着歌聲,只覺更像在說自已,心中幾欲碎裂,不覺放聲慟哭起來。

那牧童走近,看着一個大男人卻趴在地上哭泣,不禁又是可笑又是疑惑,便道:“喂!大叔,你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哭哭啼啼的啊?”

李知塵回過神來,竟才發現自已竟然在哭,站了起來,搖搖頭道:“我只是心中傷痛而已。”

牧童道:“爲什麼傷痛呢?”李知塵苦笑一聲,道:“你又怎麼能理會得了?”牧童臉色不滿,“嘿”了一聲道:“什麼不能理會啊!我爹爹說了,我很聰明的,什麼書一讀就會。”

李知塵搖搖頭,仰天嘆道:“你說,我該何去何從呢?”牧童道:“你回你的家去不就行了。”

李知塵道:“家……家?我的家嗎?”竟迷迷茫茫一路亂走而去。那牧童只道遇見一個瘋子,搖了搖頭便又唱起了自編的曲子。

不比上次李知塵在天畫樓別走時的痛苦,比起這次,反而多了蝕骨偷心般的痛楚。這大概就是上次知道情緣已斷,而這次兩人情感卻更加深厚的緣故吧。

以李知塵的修爲,雖茫然而走,卻也是速度極快,等擡頭一望,只見這裡卻是來到東邊,竟是在御風宗山下。李知塵走進一間酒樓,瘋瘋癲癲撞入進去,便叫道:“來酒。”此時李知塵多日行走,身上白衣早就破破爛爛,遍是污塵,活像一個乞丐。小二眉頭一皺,正要上前趕走。

李知塵卻突的想到,若梅含遐只是出去買什麼東西呢?會不會是自已太沖動才跑出來了,等她回來後卻找不到自已了。想到這不禁心急如焚,急忙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趕。

而此時,一個聲音道:“那是雲道宗大弟子李知塵嗎?”李知塵一愕,回頭看去,只見酒樓中一個身着紫色道袍,頭戴金冠的男子一臉愕然的看着自已。旁邊兩個弟子身着白衣,一男一女。

李知塵看清了那人,竟是東臨賀州蓬萊島島主東里天機,而他身後兩人便是他的兩個弟子。

李知塵沒想到自己那時帶着薛輕雲上蓬萊島找東里天機卻得知他未回去,反而此時卻在此巧遇。

東里天機見李知塵一副髒亂模樣,眉頭一皺,心道:“除魔會已發出通告,李知塵背叛除魔會,入了魔道。現除魔會正派兵追殺。而云道宗也發出明示,令人追捕李知塵。難道這李知塵已被追殺得這副模樣了嗎?”

東里天機仍起身走出,向着李知塵恭手道:“李兄,請。”

李知塵早年也與東里天機有舊,便跟着上樓入座。東里天機指着兩位弟子道:“清風,婷婷,你們去給李兄找副潔淨的衣服來。”那兩人齊聲道:“是,師尊。”

李知塵此時也看看自已身上,果然髒亂不堪,還有一股臭味。心中嘆道:我已落魄到這幅模樣了嗎?自己竟沒發現,苦笑一聲,對東里天機道:“多謝天機兄了。”

東里天機笑笑,手上摸着下巴鬍鬚,道:“那是我不久收的兩個徒弟,因爲前生有障念,不得一起,所以今生我便收作徒弟。一個叫顧清風,一個叫段婷婷。”

李知塵搖搖頭,心中更加悽苦,上生不得在一起,今生能在一起。難道我和遐兒也應如此嗎?

東里天機突然壓低了聲音道:“李兄怎麼被逐出除魔會,入了魔道了?”李知塵沉默一會,長嘆一聲道:“我不知道。”

東里天機只道他不願說,也不勉強,便道:“近來魔界猖獗,殘殺修道者更加嚴酷。其賊子野心,昭然若揭。卻也展示了自已的實力,實在令天下門派心寒。御風宗被滅李兄是已經知道的,而其後,魔界出兵,三大界主做出了一件震驚修行界的大事,李兄可曾聽說?”

李知塵已知道是指煌鯊宗被滅之事,但還是問道:“什麼事?”東里天機搖搖頭,道:“魔界三大界主殺上煌鯊宗,合陣困住沙返顏,連殺煌鯊宗三大長老,而沙返顏雖然破陣,但在三大界主面前也無力迴天,拼死將座下弟子扔入逃生隧道,而自已受了三大界主聯手一擊,已然隕落。藏於煌鯊宗上的一截風雲純陽劍碎片也被奪去。”

李知塵皺緊眉頭,道:“御風宗據說其玉劍峰中也藏有一截純陽劍碎片,難道也因此而滅?”

東里天機拿起桌上一杯酒喝下,道:“這七大聖器人人在搶,只因其有天地之神,日月之能。擁有一把便可屹立於修道巔峰。而風雲純陽劍位於七大聖器之首,其威力亦見不凡。雖然分爲七截,但若聚集七截,重新修復,威力亦復非常。現在劍柄在雲道宗上,一截劍刃在除魔會中,一截在煌鯊宗被魔界所奪,而御風宗據說也有一截,只是被滅後卻不知在哪。”

這時,顧清風段婷婷已然回來,顧清風手上託着一件白袍,遞給了李知塵,道:“李前輩穿着。”李知塵見顧清風大約十五六歲,雖然相貌仍是幼稚,但已有幾分俊美。段婷婷長得也是眉清目秀,已是一個小美人。而段婷婷走到東里天機面前低聲說着什麼。

東里天機細細聽着,臉色微微一變,等段婷婷說完後,舉起桌上一杯酒,抿了一囗,擡手道:“李兄,請先簾後一避。東境城城主林霏與座下齊恆軒、風將行,來了。”

李知塵眉頭一皺,道:“他們來此是?”

東里天機道:“魔界之中,妖孽衆多,多行殘害衆生之事。而魔道中亦有人習之,欲入魔界。而最近,魔道中興起一事,對正道有所傷害。早在七天前除魔會三大盟主無心道人、成林挺、悟青三人在除魔部中召開大會,商議對付魔道之事。林霏身爲東邊最大城堡東境城城主,也應召而往。現下來邀我一同參議要事。”

李知塵緩緩點頭,站起來道:“那我便先去後面避一避吧。”說着,走到簾後藏身起來。

東里天機坐下來,微笑道:“有請城主。”

此話剛落下,便有一個身影緩緩走進,道:“東境城城主林霏前來拜訪島主。”

李知塵從簾後看去,見林霏二十多歲,一身白裙,裙邊透有些淡淡的茉莉花。長髮梳在背後,直垂到臀部。銀牙皓齒,青鬢銀釵。美貌無比,也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

而背後跟着兩人,一人身着華袍,眼睛圓溜溜的而顎骨頗高,揹着手。一人身着素袍,腰間繫劍,身材頗爲高大,一臉傲然。

東里天機站起身來,將三人請之入座,道:“城主風華絕代,果不失在下所望。”

林霏淡淡一笑,道:“東里島主客氣了,我今日前來,便是爲了與島主討論除魔會上無心盟主所交待的事。”

東里天機微微一笑,手上摸着鬍鬚,道:“盟主讓我與城主守住東境城,以防魔界再次前來,其他門派守住西境城,南境城與北境城,以防萬一。自己便前往北若蘭嶼。”

林霏點點頭,眉頭輕蹙,纖手託着額頭,嘆道:“只是東境之內,御風宗已被魔界所滅,而高手不多。我卻是煩惱若是魔界來犯,恐怕難已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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