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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十年人不同

第二章 十年人不同

天武宗沐簾聲心道:“早聽雲道宗大弟子李知塵修爲早入元嬰之境,劍法也是天下無雙……嘿嘿,這可是你的對手,要是遇上不知會怎麼樣。”

妄涯走回君天子處時,君天子道:“怎麼樣?”妄涯橫眉一豎,道:“下一次可幹掉他。”

君天子不置可否的笑道:“是嗎?”轉而對堂上的雲道宗副宗主道:“今日見識過雲道宗英雄才傑,十分欣悅。令我也起了比試之心,宗主,可否一許?”

雲道宗副宗主笑容可掬,對君天子敬了一杯酒,道:“今日本雲道召開天畫大宴,意在商議要事。尊客來者即便,切磋已過,何必再興血肉之光。再者,宴畢之後,閣下仍要思索如何脫身。”這句話是明明白白的威脅,但卻不是無故放矢。在場幾大宗門亦標榜自己名門正派,對邪教魔教恨之入骨。即使雲道宗不出手,也有別的宗門會下手。以君天子三人的實力雖說極強,但在衆宗門之下,亦是螳臂當車,暴虎憑河。

君天子眼一眯,自然自若的從旁邊拿過一樽酒,緩緩而喝,道:“若是……若是我帶來了禁地魔林的消息呢?”

雲道宗副宗主眼光一寒,沉默下來。此次宴上參加的俱是副宗主、代理掌門,便是正宗主在禁地魔林中出了事!此次參討的要事正是如何救出被困禁地魔林中各大宗門的宗主。

這時,變故突起。一道璀璨三色光突然從一處射出,往君天子而去。隨後,一道身影也跟緊而出。

君天子微微一驚,身子一側,手上摺扇一分一合,把三色光撇開,撞向旁處木桌。嗤的一聲,木桌登即變黑成炭,最後化成一堆白灰。

君天子眉毛一皺,暗道:“好歷害的三色光,這木桌雖不是多堅硬之物,但在三色光一觸之下立化爲白灰,不可小覷!”

回看去,竟是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衝來,其身上瀰漫着三種光彩。

君天子眉毛一挺,向後退開幾步,摺扇輕搖。而其後的小孩步步緊跟,身上三種耀眼的光彩澎湃不停。這三種顏色便是火紅色、純白色、黑色。三種顏色交加一起,揮動起來。

君天子輕步而起,躍上樓亭上,身子倒轉,一掌拍了下來。此時,雲道宗副宗主蹙眉,若有所思道:“這孩子是哪宗門下?怎麼在這時衝了出來?”旁邊大長老睜着渾濁的老眼睛看着場上,道:“不知道。”雲道宗副宗主道:“這孩子身上元素之力可真不少,你看到了嗎?那三種色光屬三種天地能量。那紅光,屬火焰,那白光,屬風力,那黑光,是自然界中黑暗的存在!”

大長老點頭道:“是。這孩子應該是門派之下秘密弟子。只是怎的在這個時候冒然衝出?”

這時,肖雷忽地眉頭緊鎖,看向一處。接着,眉頭蹙起,滿臉愁容。

雲道宗副宗主查顏觀色,見肖雷臉上有異,道:“三長老,怎麼了?”肖雷聽聞,臉上陰晴不定,道:“這孩子是林家帶來的,名叫雲明。”望向林家所處的末席,卻見林家衆人滿臉的茫然不解。

雲道宗副宗主眉頭也鎖起,道:“林家已沒落百年,怎的有這種人才?”肖雷道:“恐怕不是林家之人。”雲道宗副宗主若有所思的看場上,“哦”了一聲。

此時,君天子正當一掌拍下,帶着淡淡的藍白光。那孩子臉色嚴峻,雙掌一合,紅色火焰嗤嗤作向,迎上君天子一掌。

“嘭”“嘭”“嘭”爆炸聲響徹起來。男孩身子一弓,白色水光籠着身體,黑光與白光射出。君天子翩翩退後,淡笑道:“這是雲道宗秘密所培養之人嗎?好,就讓我來見識見識。”

見雲道宗副宗主沒有否認。君天子摺扇一拍,一引,把紅光白光甩出。“嘭”的一聲,在地壁上化開一個大洞。

此時,無情閣無情教女道:“這是火力,風力。修道之中,一人之身可修天地一力,沒想到這小子身上具有兩力。”

男孩冷哼一聲,身子覆出,掌成爪抓出,那黑色光也隨之炸出。君天子臉色淡然,右手一揮,引開黑光,道:“黑暗元力。”

無情教女道:“這確實是黑暗元力。”

孩童見三光不足傷害君天子,眉頭緊鎖,身子退後幾步,忽地,整個人消失在空中。

妄涯臉有讚歎之意,道:“風之隱匿,無形無蹤。”

君天子輕搖摺扇,道:“還太幼稚了。”忽然白晳的右掌向一旁虛空抓出,而此時,虛空中也顯現出一道身影,喝道:“回海撩天!”頓時,一片汪洋大海憑空出現,將君天子籠罩而下。

君天子道:“太急了。”一掌拍出,身子如輕舞蝴蝶般飄出,那片汪洋大海根本無濟於事。而君天子也一掌印在雲明胸口。

“嘭”的一聲,雲明整個身子向後甩去,倒趴在地上不起。君天子步步走進,道:“太幼稚!太無力!太莽撞!”

肖雷在一旁臉露焦急之色,雲道宗副宗主道:“無礙。”

忽然,雲明暴起而進,一腳劈向君天子,身上白光濃厚。君天子輕咦一聲,身子一動,避開一腳,道:“居然是水元力。”

妄涯臉色微變,道:“水元力,治癒最強。”

雲明見各種指式也奈何不了君天子,臉色陰晴不定,咬牙切齒。

這時,君天子慢慢逼近,淡淡道:“你還有什麼後招?我可不能再陪你了。”

雲道宗副宗主輕抿了一口酒,對旁處大長老道:“看這孩子神色,恐怕與這邪魅君子君天子有仇。被大門派救養起來,今日突見仇人,方纔暴起。”大長老稱是。

突然,雲明眼睛一睜,喝道:“催魂術!”兩首灰色之光從眼睛射向君天子。這一下,場上衆人皆已變色。尤其在旁的李知塵聳然而立。

雲道宗副宗主臉色冷峻起來,眼光射向李知塵。心道:“催魂術……這是怎麼回事?”

君天子一驚,雙手合併,水藍色白光忽出。但灰光卻直衝而進,撞上君天子胸口。

“嘭”的一聲細響,君天子臉色忽然變得慘白。雲明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臉色尤其煞白,半硊於地上。

君天子擦擦嘴角一絲鮮血,道:“是我大意了。”說着,身上藍白色元力突然洶涌澎湃起來,竟慢慢變色,終於,化爲暗黑色。

刷的一聲,暗黑色元力向雲明籠罩而去。雲明臉色慘淡,並沒有理會黑暗屏障。

暗黑色波光似一面黑布,將雲明罩住,嗤嗤作響。旁側各大宗門皆臉有異色,先不說雲明之前從眼睛射出的兩道灰光已讓他們動容,而看到君天子身上元力的轉化更加驚異。

雲道宗副宗主道:“這不是雷元力,這是把水元力煉化至臻境。水化霧,霧結雲。雲藏劈靂,可化雷電。”

這時,雄渾的雷電之力加身,雲明狠咬舌根,雙拳佈滿白光,往屏罩砸去。轟轟炸聲音不絕,而雷電的炸開亦讓雲明身上燒開一個個焦印,卻如何也砸不開。

君天子手上結印。雷電更猛,其中化出一道電龍向雲明撕去。眼看雲明就要在之下化爲灰燼時,一個身影衝出,拔劍劈去。“轟”的一聲巨響,整片雷電登時分爲兩半,消失在空中。

一個身着白袍的男子站在雲明身前,一手握着一把鐵劍,正對着君天子。

李知塵淡淡的看了雲明一眼,道:“我來吧。”雲明此時精疲力盡,身負重傷,昏昏欲睡。身子晃了幾晃,道:“多謝。”向後走了幾步,打坐療傷起來。

君天子握着摺扇,盯着李知塵微微冷笑,道:“你終於出手了。”李知塵一劍劃去,迅捷無比。君天子雙手匯滿黑雷,迎上李知塵。

此時,場上衆人方看到李知塵的出手。可真是快若流星,穩若泰山,劍劍攻敵入死地,取敵之不得不守,動作瀟灑之至,果然是雲道宗大弟子。君天子亦非凡人,摺扇旋轉,黑雷劇變。

李知塵身子倒轉,長劍在旁蠟燭削過,正帶着三點蠟燭火焰。三點火焰衝出,長劍也隨之刺去。君天子身形若流蝶,一雙白晳若玉的手抓着兩瓣黑雷,化爲兩朵精雕細琢的荷花。

二人身影閃動,交叉相互,來來往往,已過數百合。其中招式今人眼花繚亂。而動作卻毫不像拼鬥撕殺,優美淡雅。令人迷醉其中,難以想到,中間是步步殺機。

若依雪美眸流轉,道:“二人皆屬少年英雄,實力相若。就不知最後誰勝誰負。”蔣來點頭道:“確實。”

無情教女聞言,忽的冷笑一聲。

若依雪聽到冷笑,望了過去,問道:“閣下另有高見?”

無情教女冷冷道:“一個是陰陽不定的娘娘腔,一個是不仁不義的賊子,枉爲英雄!”

衆人一聽此言,均想:這無情教女果然敵我不分,即使是自己人也出言諷刺。不過怎的說李知塵是個不仁不義的賊子?各抱着疑惑看了過去。

妄涯神色一變,對無情教女道:“當下可不要多生事故。”無情教女冷冷掃視了他一眼,道:“我自明白。”

場上兩人爭鬥更爲險惡,招招奪敵死命。在動作優美時也讓人膽戰心驚。君天子身上黑雷已成實質,看到肖雷臉色越來越沉重,他同樣修煉雷元力,卻無法像君天子這般將雷電修至化境,隨意變化形態。又見李知塵步伐飄逸,神情瀟灑,一把長劍使得如雪花紛紛,蘊藏無限殺機,若一個大意便有血肉紛飛之災。

無情教女看了一會,見兩人之鬥勢已入險境,再鬥下去必兩敗俱傷。忽然高聲笑道:“玉瓊宮主,出來吧。既然來了,就順便見見你這昔日的情人。”

話音剛落,從窗外若紛雪飄落下一個女子。女子身着蕊黃色衣裙,一頭秀髮直到腰間。臉貌頗爲漂亮清麗,只是比之無情教女就不如許多了。

此女進來時,衆人仿若不知,待見到此女,衆人皆有些驚詫,這人隱匿的本事如此之高,在窗外這麼久竟無人發覺。

此女剛落,一邊場上爭鬥更烈。忽然,李知塵心神一晃,動作一滯,長劍刷的一劍刺入君天子摺扇中。君天子摺扇翻轉,叮的一聲把長劍絞斷,左掌拍出。李知塵棄劍回身,右手接着君天下一掌。嘭的一聲退後了幾步,臉色有些煞白。

君天子見狀,摺扇拍去,黑雷振動。李知塵倒退幾步,撇開一招,又後退三步。君天子“嗯?”了一聲,見李知塵有意退讓,也退後幾步。

李知塵止住君天子後,看向那從窗戶中進來的女子,胸口如被巨錘砸中,身子竟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

那女子盈盈作禮,拜見堂上的雲道宗副宗主,道:“玉瓊宮宮主梅含遐,拜見宗主。不請自來,還望見諒。”

雲道宗副宗主道:“來者是客,請座。”

這玉瓊宮仍方外仙門,不屬中原。平時做派,亦正亦邪。只是如今與無情教女等人一起,恐不懷好意。

李知塵在那女子進來後便已心神不寧,此時見那女子自報門派後,更是心頭大震。

無情教女冷笑道:“怎的?見了老情人也不敘敘?”

梅含遐眼眸輕移,道:“你說什麼?”這時,李知塵強忍心頭激動,走近梅含遐幾步,輕聲道:“遐兒,你……你這些年去哪了?我……我們終於相見了……”心中激動無比,有無數疑問想要問她。

梅含遐回過頭來,看着李知塵,嫣然道:“你叫我什麼?”

李知塵見她微微一笑,彷彿當年神情,整個人都癡了,道:“遐……遐兒……你這些年去哪了?”梅含遐對着他眨了眨眼睛,道:“見面就見面了,你激動什麼?”這副嬌憨可愛的神情與當年無二。

李知塵身子輕輕顫抖,走近兩步,正要把梅含遐摟至懷裡。梅含遐忽然變色,退後幾步,躲開李知塵的動作,厲聲道:“你要幹嘛?”

李知塵身體一滯,道:“遐兒……遐兒……你……你怎麼了?”

場上衆人神色大改之前,若有所思看着兩人。而云道宗副宗主眉頭緊鎖,閉言不語。

梅含遐道:“公子,你我男女有別!你爲什麼做出這種輕辱我的動作來?”李知塵道:“遐兒……你……你忘了嗎?”

梅含遐目若寒星,盯着李知塵,道:“忘了什麼?什麼忘了?請公子說清楚!”

李知塵見梅含遐臉色突變得十分冷漠,雙眼滿是無情和逼問,更聽到這話,整個人顫抖了起來。踉蹌退後了幾步,臉色蒼白,道:“遐兒……那年之事……梅林中……你……”

梅含遐臉若寒霜,冷冷道:“什麼事?還有,再說一句,除了我丈夫,別人不許叫我遐兒,望公子改口!”

李知塵又退後幾步,看着梅含遐道:“那年,梅林定親……你……你與我……相約百年……結爲夫妻……你……你……”眼前這個女子長相衣着無不與十一年前的遐兒一模一樣,可這副神情卻截然不同。

梅含遐若有所思,道:“哦!好像是有這一回事。”

李知塵臉色蒼白,慘然笑道:“你……你怎麼變了?”梅含遐突然笑了起來,道:“我記起來了!原來是這一回事啊!”

李知塵臉色更加煞白,踉蹌幾步坐在椅子上,道:“你記得?那爲什麼?那次爲什麼突然離去毫無音信?”梅含遐笑道:“哦,你叫知塵是吧!我記起來了。十一年前我與師父下山修行,在梅林遇見了你。”

李知塵道:“就是那年!”梅含遐道:“原來你當真啊!我當年只不過想玩玩而已。”

李知塵直若晴空霹靂,臉色煞白一片,道:“你說什麼?”

梅含遐冷冷道:“那年我只不過想和你玩玩而已,你居然還當真了。好吧,現在我說明白了,你也知道了吧。三個月後我將嫁與北若蘭嶼金天府府主落於飛,今日往後!也只有我丈夫落於飛能叫我遐兒,你還是改口了吧!我不想讓我丈夫因爲這件事而動怒!”

李知塵直感到胸口若巨錘擊中,這麼多年來在他心裡不斷塑造美化的美好形象在她一番絕情的話中崩塌毀滅了。胸口壓悶至極,恨不得立刻跳下萬丈懸崖,了卻此生。

搖搖欲墜的站了起來,勉強笑道:“原來……原來如此……是我癡心妄想了……”說話間,一絲鮮血卻從嘴角流出。

梅含遐哼了一聲,道:“是這樣的。”

李知塵從衣裳內拿出一塊玉玦,道:“這本是你……你我的定情信物。如今,人已變,玉當碎。”說完,手上力道加大,玉玦咯咯的發出幾聲哀嚎後便化成粉末。

梅含遐道:“自當如此。”

李知塵苦笑一聲,頭也不回往外面走去。堂上雲道宗衆人早已動態,雲道宗副宗主叫道:“塵兒,你要去哪?”李知塵哈哈長笑,道:“自有歸根。”笑聲卻苦悶至極,灰心之至。一轉眼,已消失在天畫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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