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既明命全軍準備過關,向隨心死域行進。帳中,懷信向既明說明出走之事。
既明本想着弟弟在身旁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不料其欲離他而去,若同意,他便少了一個助力,多了一份牽掛,故面露不悅,問:“你已經決定了?”
“是!”懷信堅定道。
既明雙眼望着懷信,又問:“我若不同意呢?”
“無論兄長同意與否,我去意已決。”懷信不敢直視兄長的目光,他怕那種目光又會讓他屈服。
既明聞言,怒顏相對道:“哼!你羽翼已豐,不再聽我的話了?”
懷信已料到違逆兄長的後果,兄長動怒並不奇怪,既然已經如此,只能堅持到底了,否則還會如從前一樣被兄長禁錮在他的身旁,永遠也無法自由地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懷信額頭上滾着汗珠,顫聲道:“兄長!一直以來,我對你都是言聽計從,從不違你,但今日,我便要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望兄長成全!”
既明停頓片刻,道:“好!讓我成全你,先勝過我再說!”既明說罷喚人取來龍紋大刀,快步走出賬外。
懷信緊隨兄長出去,喊道:“兄長!”他知道兄長會因此事動怒,會爲難他,但絕未料到兄長要與他比武,正欲言語,卻被兄長喝止道:“無需多言!你若勝了我,便可,若不勝,便乖乖地呆在我身邊。”
憐蓮看到二人要決鬥,忙阻道:“主人,你還是別走了!且不說你傷勢還未完全恢復,便是平時,你也不是既明大人的對手啊!”
“住口!”懷信喝道:“今日,我去意已決,無人可阻!”懷信心中對自由的渴望已經戰勝了對兄長的畏懼,拿起長槍,對兄長道:“兄長……冒犯了!”說罷衝向既明。
因懷信心意已定,竭盡全力,而既明念及兄弟之親,未盡全力,二人相鬥許久不分高下。
既明心道:“看來他是心意已決,我就是再不肯也無濟於事了。也罷,此去亦可讓他多加磨礪,等他回來,便可助我一臂之力。”既明故意露下一個破綻,懷信長槍一刺,既明的大刀脫手,懷信得勝。憐蓮在一旁看主人贏了,方舒了一口氣。
既明嘆道:“罷了,你長大了,要去便去吧。”
“多謝兄長!”懷信亦知兄長故意讓他,心裡反而有些不捨,忍淚跪拜兄長。
浩浩蕩蕩的亡靈大軍過了長情關,朝着隨心死域前進,大軍之後陸續跟着數萬低境界的亡靈居民。
大風吹起了衣袖,拂亂了長髮,懷信和白帝立在對飲峰崖邊巨石上遠望,憐蓮立在其後。白帝解下酒葫蘆,時不時飲上一口。懷信望着遠處騎在戰馬上的黑甲,看着兄長漸漸遠去。
“原初攻破長生,大獲全勝,令兄率領大軍退往隨心,唉……不知此後還有多少戰爭,又有多少人因此而失去生命……罷了,我還是不去想天下之事,有酒我就滿足了……”白帝說罷痛飲了一口,將酒葫蘆遞給了懷信。
懷信接過來,亦痛飲一口,望着遠方,嘴角露出了微笑……
在生域的葬禮上,聚集了生域各部重要之人,祭奠以琴意爲首的在長生死域犧牲的人。
葬禮過後,正心先生命英華爲琴苑之主,而英華則請求帶領琴苑弟子前往仙域修道。
“你想好了?”琴意墳前,正心先生問道。
“是,正心先生。”英華望着師父墳冢,眼中飽含傷痛。
“但據我所知,仙域之主道依一直隱居,從未與外界往來,不知能否容納你們。”正心先生所提道依是妱媂所創小聖者之一,以飛禽走獸爲生念,有“鳥獸之主”的美稱。仙域之外,很少有人見過他,亦無人知曉他如今達到何種境界。
英華撫着師父的“鳳兮”古琴,道:“不去又如何知道,師父所傳生法是以琴聲擬萬物生靈之音,據傳仙域中萬物生靈遠多於生域,若我們在那裡修道便能提升更快。我想讓琴苑早日強大起來,只有自己變強了,才能去解天下之危,才能爲師父和師弟們報仇……”
正心先生方明白英華的心意,嘆道:“想不到你竟有此心,實在難得!望你早日得道而歸。”
英華聞言忙問:“先生允許了?”
正心先生微笑道:“我何曾說過不許?只是仙域環境清苦,多多保重!”
“多謝先生!”英華行禮道。
數日後,英華便帶領琴苑弟子進入了仙域。穿過霧靄茫茫、草木豐茂的山谷,經過兩側深淵、狹窄陡峭的山脊,爲仙域之景感到心曠神怡的衆人來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
鳥語花香,鶯歌燕舞,虎嘯猿啼,泉吟葉語,此處正是情緣森林。再往前行,便可至乾坤山,一座聳入雲端、倒錐形的平頂山峰,極其險峻,傳說道依及其弟子百餘人在此修道。
“來者何人?”森林中傳來女子之聲,英華等人瞬時皆被巨大狼形生力圍繞,這些“狼”發出低吼之音,令人心驚肉跳。
“我等是生域琴苑弟子,敢問姑娘可是道依門下?”英華喊道。
此時,一女子騎狼而出,其身披雪絨,杏臉桃腮,小口紅潤,肌膚勝雪,觀之楚楚可人。衆弟子見之恐懼之心大解,暗歎世間怎會有如此奇美之人。
“我是道依仙尊五弟子媋嫆,爾等來此做甚?”騎狼女子問道。
原來,道依在隱居後,每逢千年便從天下挑選資質上佳的人收爲弟子,每次收弟子數個到數十不等,但只有一人作爲親傳弟子,如今已收親傳弟子五個,媋嫆便是其中之一。道依一派均寵養禽獸,以此爲生念,修練“喚獸”生法。施此生法便可召喚出生力幻化的猛獸。
“我等久聞仙域生靈繁盛,欲在此修道,勞煩媋嫆尊者代爲轉達,若道依仙尊容許,我等感激不盡。”英華行禮道。
“原來是爲修道。我仙域一向與外界無往來,爾等貿然前來,雖無禮,但念在修道心切,暫且不與計較。只是此事未曾遇到,不知師意如何。爾等且稍等片刻,不可隨處走動,待我回去詢問師尊。” 媋嫆說罷輕拍狼首,騎狼而去,狼形生力消失。衆人皆懼媋嫆之法力,不敢輕舉妄動。
少頃,媋嫆歸,微笑道:“師尊同意爾等入仙域修道,但不可走出情緣森林。”
英華等弟子大喜,忙行禮感謝,媋嫆不多回禮便離去了。自此,英華帶領衆弟子便在情緣森林日夜撫琴修道。
屍橫遍野的地月平原之上,一面如冠玉之人緩步搖扇道:“我喜歡戰爭。戰爭帶來殺戮,有了殺戮,便有死亡,便會引來巨大的死力。”此人正是豐澤。
“你們總看不起我,欺侮我,驅使我,但我應該感謝你們,是你們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強者,才能獲得至高無上的地位,才能被人看得起,纔有權力去決定命運,哈哈哈哈哈……”豐澤狂笑道。
“現在你們當中的許多人已經躺在了我的腳下,那是因爲你們還不夠強,所以纔沒有權力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只屬於強者的世界。”豐澤自言自語道,“而我不會像你們這樣愚蠢的死去,我要以強者的身份立於這個世界之巔!”
“哪怕我這樣做可能會被死力吞噬而亡,我也心甘情願!我不想再弱小了,我要變爲強者!”豐澤在說話間不斷吸收周圍聚集的死力,他的心漸漸發出了光,而後開始燃燒,他的整個身體也開始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