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ga)羅•勒烏懶洋洋地斜偎在陽光下,打着哈欠,看着不遠處勤奮苦練的伊斯塔,一臉的不以爲然。在他看來,伊斯塔典型有着自虐的傾向,這麼舒服的陽光,而且也沒有巴魯在一邊鼓譟,正該充分享受這種難得的片刻愜意——曬曬太陽,吹吹小風,人生在這個時候纔是最美妙的瞬間。
伽羅一頭的暗紅色碎短髮,在柔風中輕輕舞動,如火似焰,那是血色的糾纏。下面的兩潭幽深碧淵是他一雙翠綠色眼眸,清澈寧遠。 一抹懶洋洋的笑淡淡地掛在嘴角,讓一整張的娃娃臉更帶了幾分調皮。
很多人都曾經被那張娃娃臉迷惑,認爲他只是一個頑皮的小屁孩兒而已。伊斯塔第一次見到伽羅時,也同樣如此。半年前,當伊斯塔漸漸傷愈,開始進行恢復訓練時,巴魯把伽羅帶到了他的身前,告訴他說,平時沒有比賽時,他們兩個進行實戰對練。當時,伊斯塔就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看着小小個子上的那張可愛的小臉,手指不自覺地就捏上了那粉嘟嘟的臉蛋兒,問道:“這個小屁孩兒,行麼?”
後來的經驗告訴伊斯塔,有些小孩子的臉蛋兒是不能隨便摸的!
伽羅事實上比伊斯塔還要大兩歲,比伊斯塔早進“海王之怒”一年。現在伽羅已經記不清到底自己是怎麼進到這個和自己性格完全不合的場所來的了,讓自己不愉快的記憶,還不如忘掉的好,伽羅一直都這麼認爲。於是,從出生到現在,能被他記住的事情總是少的可憐。
伽羅眯着眼撓了撓被風弄亂的頭髮,他還是覺得缺少了些什麼。啊,跳蚤!伽羅打了個響指,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一些。他爲自己能想起這麼一件愜意想法而高興,連忙四處摸索。
現實重重地打擊了伽羅的興致,他竟然連一隻哪怕是跳蚤幼蟲都沒找到。“唉,如此舒服的陽光,卻沒有跳蚤可擠,還真是遺憾呢!”伽羅想着,腦中不禁幻想着那種美妙情景,兩隻大拇指熟練地互相撥弄着指甲,發出“噼裡啪啦”的清脆響聲。
享受了一會兒,伽羅又覺得索然無味,畢竟沒有可擠的對象,是一件很掃興的事情。他又看着一眼伊斯塔,想從這個自虐中的夥計身上找點樂趣出來。
“喂,毛筆!”伽羅很得意自己給伊斯塔起的這個外號,“毛筆”傳說是遠古時代東方人用的一種書寫工具,伽羅也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竟知道了這麼一個很少有人還知道的歷史知識,他覺得這是自己見多識廣博聞廣記的體現。
“你看,多像啊,細的和竹竿似的身子上頂着一頭長長的黑毛,”每當伽羅一邊畫着毛筆的樣子一邊給別人解釋這外號的含義時,伽羅總能找到一種充裕的成就感,“這可比打敗對手來得更有涵養!”伽羅喜歡這種有所謂“涵養”的成就感。
“毛筆!你就不能歇會麼?陪我聊聊天什麼的,這樣對你的人生纔有意義呀!”伽羅對伊斯塔說道。
“聽一個沒眉毛的小屁孩兒說一些扯淡的話,還不如睡覺來的直接!我忙着呢,少煩我!”伊斯塔對這個半年來一直煩自己的傢伙早已經受夠了。
伽羅最不能容忍別人喊自己“小屁孩兒”,更不忿他人說他沒眉毛!這個可惡的毛筆竟然一下子把兩個同時說出來!伽羅很生氣,但後果是否嚴重我們還不知道。他皺着眉頭——哦對了,他確實沒有眉毛,在額頭和雙眼間,是一片光潔——猛然起身,順手抓向背後。那裡是一把巨刃插在伽羅背後土地裡,剛剛一直被他當靠背倚着。
那是一把很“巨”的武器,當伽羅整個把它拎到自己的身前時,它就像一面盾牌把伽羅掩在了身後。整把武器比伽羅的身高還要長一些,比伽羅窄肩膀也要寬一些!這是把刀,名曰斬馬。
伽羅輕巧地把斬馬扛到肩頭上,整個形象看上去詭異非常。他幾步走到伊斯塔身邊,用很生氣地表情擡頭盯着伊斯塔,那雙清澈的雙眸此時更是青翠欲滴了。
“我媽媽說過,‘凡是侮辱你的人,你都要和他決鬥!’”伽羅說話的聲音像個受氣的孩子。
“我父親也說過,不要相信在女人懷裡聽過的話!但是,這次我同意你媽媽的說法,”伊斯塔停下手中的動作,像毛筆一樣立着。
伽羅不再言語,揮動巨刃,小小的身子,細細的手臂,控制着那樣一件驚世駭俗的武器,直撲伊斯塔。伊斯塔嘴角輕揚,滿是詭計得逞的小得意。能讓伽羅收起他那套懶洋洋作風的唯一方式,就是刺激他。伊斯塔更喜歡伽羅戰鬥時候的那種專注,那種凌厲,那種所向披靡!
伊斯塔喜歡和伽羅戰鬥的那種感覺!勢均力敵,暢快淋漓!
太陽漸漸收起了它的熱情目光,當紅色成爲西半邊天的主旋律時,戰鬥漸漸也進入了尾聲。兩人現在看上去都十分狼狽,汗水混合些許血跡把支離破碎的衣衫拓溼貼在了身上,伊斯塔已經開始笑了,他笑的歡暢十分,從來沒有哪一次能像這次一樣,笑得如此肆意徹底!
伽羅依舊在生氣,卻已經不再是爲了之前的原因了。他現在生氣的是伊斯塔的笑,伊斯塔的奸計得逞,他覺得自己被這個可惡的毛筆給算計了!
人家做了一個套,他就跟着跳……
到太陽徹底消失在世界的邊緣時,兩人都已經累的連笑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伊斯塔退出戰圈,踉蹌地坐倒在地,然後乾脆直接四角仰天的躺下,嘴裡一張一合的想說話,可除了喘氣還是喘氣。
伽羅見伊斯塔躺下,自己也不支地扔下了斬馬,他比伊斯塔消耗的更厲害,到最後幾乎連斬馬都已經握不住了。他就地坐倒,一把將被汗水打溼粘在額頭上的頭髮捋起,之後又想起什麼似的,連忙又趕緊撥弄回來。
片刻後,伊斯塔喘息着說道:“不……不,不用遮掩的……”
伽羅聽畢,掙扎着爬起來,順勢一下撲到伊斯塔身上,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可是那種攻擊卻是疲軟無力至極。
伊斯塔哈哈笑了幾聲,“這就是名聲赫赫的‘災厄’的戰鬥力,殺傷力麼?和小屁孩兒撓癢癢差不多少呢!嗯,對,就這裡,對對對,左邊往上一點……”
伽羅覺得這種攻擊確實也沒什麼意義,翻身躺倒伊斯塔的另一邊,也忍不住開始笑了。“一臉別人欠你錢的死魚表情的‘七殺’,這不是也會笑麼?那你爲什麼平時都哭喪着臉呢?裝酷玩深沉嗎?”
伊斯塔聞言沉默。是啊,面對着伽羅這個討人厭的傢伙,自己怎麼就冷不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