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德拉貢歷398年,牧月。
艾德文翻動着詹森遞交上來的資料,隨便看了幾眼,他對今年買進的這些奴隸還算比較滿意。艾德文對詹森的辦事能力是十分放心的,這也正是他可以把很多事情都安心交給詹森去處理的原因。如果不是因爲去年花月的時候,正趕上詹森生病,那麼那年的奴隸交流會一定就不用自己親自去參加了。
想到去年的交流會,艾德文突然記起那個黑髮小子了,他對那孩子的印象還是挺深的。“一年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應該不會叫我失望吧?”
一年來,艾德文一直都忙於在聖麥倫城那邊的生意,很少能顧及到米朗基洛這邊,這次回來也不過是暫待幾日而已。此時一旦想起來,興致也竟高了一些。他走出房間,帶着一直侍立在門口的隨從,徑直朝少年組所在的訓練場地走去。
伊斯塔此時正四腳朝天地躺在訓練場的地上,剛纔和巴魯的劍術對練已經把他搞得身心疲憊了。
比起一年之前的他來,現在的伊斯塔明顯成熟了許多,個頭也高了許多。幽藍如墨的頭髮已經蓄長,用一根牛皮繩草草地束於腦後,仿若一綹從蒼穹之上裁剪下來的夜色。而細碎劉海下的幽靜雙眸就是那閃爍的寒星,它清冷深邃。清峻的臉龐更添了剛毅之色,在陽光下反射着硬朗的古銅色光澤,大滴大滴的汗水在上面凝結流淌。
“起來,繼續!”巴魯走過來,站在伊斯塔的腳邊,拿劍脊拍打伊斯塔的小腿,催促他站起來。
“老師,”伊斯塔一直這樣叫巴魯,雖然巴魯對這個稱呼從來都嗤之以鼻,“你剛纔那一刺也太詭異了,我得領悟上一段時間。”他實在太累了,找着藉口拖時間。
“在實戰中領悟,效果更好!”巴魯也不等伊斯塔再說什麼,劍鋒稍轉,撩向伊斯塔的大腿。
伊斯塔早已經適應了巴魯這種動手不打招呼的習慣,在巴魯手腕初動的時候,已經動作了。他腰腹施力,把雙腿翹舉過頭臉,輕鬆躲過巴魯的攻擊,然後借勢翻身打滾,人立而起,右手之中的大劍順勢刺出,兩人再度戰在一處。
劍光漸起,叮噹作鳴。
一個,身形魁梧,動作凝練,如一方挺立於海水中的巨石,靜,則巋然不動,防守嚴密滴水不侵;動,則電閃雷鳴,霸烈威猛無與爭鋒!
另一個,身材瘦小,靈動跳脫,似一葉飄蕩在波浪上的小舟,浪平則靜,浪起則動。
艾德文扭動着肥胖身軀,從外面慢慢走近,他看着飛舞在巴魯身周的那個快如虛幻的身影,含笑不語。“不得不承認,我的決定總是那麼的英明,還有,擁有一雙識人的眼睛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過了好久,艾德文從自我陶醉中回過神來,眼前的對戰依舊在繼續,他往前走了幾步,準備打斷一下他們。
“巴魯,你們先停一下!”艾德文對着那巨石身影喊道。
巴魯聽見聲音,隨手挑開伊斯塔的攻勢,退後一步,用眼神示意伊斯塔暫停。然後他大步走向艾德文,一邊收劍一邊說道:“艾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從來都是喊艾德文的暱稱,以前他們一起出海冒險時是如此,到後來艾德文當了老闆他依然是。
“昨天剛到,”艾德文回答,握了下巴魯伸來的大手,心中不忿地想道:“媽的,這傢伙怎麼每次都用這麼大力!”
“聖麥倫那邊事情太多,我這次也待不了幾天。這邊有詹森和你,我還是很放心的。”
“我現在只管管這些孩子,其他的一概不理,料理那些的麻煩事情,詹森拿手!”巴魯揮揮大手。
“嗯,這孩子如何?也一年了!”艾德文太瞭解巴魯的脾氣了,他轉頭看來一眼躺在一邊喘粗氣的伊斯塔,問道。
“我很喜歡!”巴魯回答的很簡單。
“那就是很不錯嘍!現在開始給他安排表演了沒?”
“還沒有。”
“那好,我這幾天就讓詹森給他安排一場,正好我在,也好觀察一下!”艾德文當機立斷。
看到巴魯點頭,艾德文不再說話,起身踱步來到伊斯塔身前,打量了他一眼,說道:“巴魯說你很好,我也很欣慰,這說明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我準備給你安排對戰表演,你現在覺得自己有實力接受麼?”
伊斯塔挺起上身,一把揩掉臉的大汗,回答說:“如果我說沒有實力接受,你是不是就不安排了?很顯然,我覺得不是。你總愛問一些這樣的毫無回答意義的問題,第一次見面好像就是如此,現在還是!這是很不好的習慣!”
伊斯塔眼前的這個人有毛病,一副故作仁慈的僞善面孔,伊斯塔很不喜歡。想要仁慈就不要作買賣奴隸這樣的勾當,既然作了,又何必裝出一副大善人的嘴臉,在伊斯塔看來,真惡人也比假善人來得更可愛一些。
“哈哈,說話依舊這樣有意思!”艾德文對伊斯塔的態度毫不在意,微笑着繼續說:“那好,我會在這幾天就安排,你有個準備就好,到時候讓巴魯帶你去跳幾樣中意的裝備,嗯,就這樣!”
艾德文說着,準備回去,走了幾步後突然回頭,“你們繼續!”
伊斯塔正準備躺下繼續喘氣,聽到這句話後,頹然站起,巴魯的攻擊此時也到了。於是戰鬥繼續進行,而艾德文則神色得意的哼着小曲找詹森商量事情去了。
三天後的早晨,天色朦朧,伊斯塔從自己簡陋的小屋爬出,準備開始每天的第一項訓練——跑步時,巴魯過來,告訴他對戰表演被安排在下午進行。伊斯塔聽完,點頭,再也沒什麼表示,繼續進行應該完成的訓練。
中午,巴魯帶着伊斯塔進了裝備間。這是一個很大的大廳,被無數存放裝備的架子分割成了一條條的狹長走廊。伊斯塔慢慢地踱步其中,看着五花八門的兵器,有點眼暈。
“老師,這也太多了些吧,我頭暈。”伊斯塔很無辜。
“旁邊還有兩間房子,裡面也全是,這裡並不算太多!”巴魯回答的也很坦誠。
“…………”
最後還是在巴魯的幫忙,伊斯塔終於勉強湊齊了他的處女賽裝備。一柄鋼製單手劍,一身硬皮半身甲,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