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着聽着,人慢慢的呆掉了,傻傻地坐着聽着老爸說話,慢慢地,眼睛就被淚水模糊了,也漸漸,聽不到老爸他到底在是說些什麼了。我不敢置信!,我不相信只是因爲我醒來的那天中午,因爲我們相見的失之交臂而就這樣成了天人永隔!我不相信她在醫院調查什麼東西而居然沒有人通知她我醒來了!我不相信就那麼幾個鐘頭的時間她就從一個活生生的人成爲一個幾乎死去的人!!我開始是一陣劇烈的心臟的跳動,但是之後不久,我只覺得心跳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心頭一片空虛,偏偏又感覺特別清晰,我很明白無誤地知道,自己的腦袋在當時是暈的!!然後我的感覺就慢慢地變得不那麼清晰了,慢慢真的暈了,最後一絲神智也沒了,我,終於也暈倒了。
我醒來的時候,其實也沒運過去多久的時間,僅僅已經過了將近三分鐘而已,他們一臉悲傷和關切地看着我,誰都知道這種時候我是多麼心痛得無以復加,誰也沒有胡亂說些什麼,這時候安靜和沉默其實是對我最好的安慰!我一醒來就呆坐了幾分鐘,再慢慢的很平靜地說:“帶我去看小煙吧。”
……
而昨天下班時間沒多久後,小煙的媽媽在家就接到了我老爸的電話,從我老爸處卻只是得知小煙剛剛發生不幸!要他們趕緊來北京看小煙!心急如焚的她就馬上言辭慌張泣不成聲地打手機通知了小煙的爸爸江楠,他爸爸就立即託付朋友拋開生意並馬上訂機票,安慰好妻子後,再打手機囑咐好正住校讀高三而週末返家吃完豐盛的晚飯後又出去邀同學晚上一起玩的小煙的妹妹江雨燕,說他們兩人要一起出去談一筆很重要的生意,讓她自己照顧好自己後,馬上要小煙的媽媽轉車會合,坐了海航的飛機就趕到北京來了。
在那個時間段,校方和院系派過來的幾位領導和老師也都趕來了,他們不得不來,就像上次過來看出事情的我一樣,再次來看又一個出事情的這個不幸的同學,無奈安慰一下大家,然後因爲工作等關係呆了沒多久就回學校去了。
然後到了昨天晚上十點多,鄭雅靜、馮阿姨還有老爸開着車一接到她們後就飛速直奔醫院,他們兩夫妻也不顧一路辛勞和疲倦,一下車,就急忙和等候的沈寧馬璐等人奔到病房前想看一眼小煙,彷彿火車上這一夜實在太漫長得要他們的命了,
現在,我和還有兩位阿姨以及他們一些同學,以及小煙無比悲痛的父母就站在這房門或者窗子前,小煙的媽媽紅腫着雙眼,眼淚忍不住地流,而眼角皺紋一下子多了許多,一手胡亂擦着眼睛,一手緊緊摟着江爸爸的胳膊,緊緊地依在江爸爸身旁,因爲此刻,也只有她的丈夫纔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而江爸爸原本還是黑亮的頭髮也早沒有光澤了,在鬢角還平添了好幾縷灰白色的頭髮,似乎憑空在時間的座標上移動了幾格!他的右手五次三番顫抖着,想伸進口袋掏出煙盒拿出一根菸來抽,可又最終一次又一次地忍住了!不是因爲醫院明令禁止抽菸,而是因爲他因此而想到了眼前的小煙,那麼他還忍心看着自己手裡那一支菸在轟轟烈烈的燃燒完短暫的生命後最終被無情的丟棄麼?!即使此刻,這個時候的他其實是極爲迫切地需要一支接着一支地抽菸來稍稍緩解他心中的苦痛!!
我們都默默地站在窗子外祈禱着,然而大家透過窗子卻只能看見重症病房裡有一個躺着的白色人影,那就是小煙麼?我心裡也默默唸叨着:“你怎麼會傷得這麼重呢?現在還算是冬天吧,你身子覺得冷麼?要我的懷抱來溫暖你麼?你知道我在心裡深情呼喚你的名字麼?你聽得見我在呼喚麼?你會醒過來的是吧?!一定會的,你要相信我啊,你一定要醒過來啊!你一定不會扔下我,還有你父母,還有你妹妹,還有你那麼多要好的同學的!是吧?!是不是?!你要堅持啊!! 我會一直等你醒來的!”……
和醫生護士苦苦乞求了半天,終於被允許不觸碰任何儀器包括病人身體的前提條件,我和他爸爸才獲得了一個守夜的機會,我還有小煙爸爸中午和晚餐僅僅稍微吃了點東西,就遣散其它人回家或回學校,像枯坐的大師參禪一樣,在外面一直苦苦地等待,想等到夜裡進去,我們想用自己來守候這個美麗的天使一夜,希望她能夠因此睜開眼!也正因爲如此,我們兩個人都各自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更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竟然閃過一點陰狠的眼角餘光!
夜,終於來臨了,一個沉默的夜,還染着深深的濃。我和江爸爸坐在小煙的兩側,像兩塊木頭一樣緊緊地死死地盯住全身差不多都被包裹住了的小煙。我們是多麼的希望她美麗的眼睫毛忽然就那麼輕輕動彈一下,然後在我倆興奮的呼喚中,她再艱難的睜開眼對着我們笑一下,然後又顯然因爲不慎牽動了胸前幾根肋骨骨折處,再痛得她咧開嘴小小的“哼”一聲,最後我們倆興奮得輕輕衝上前問一句“小煙,小煙!你終於醒了!”……
然而,她沒有動,一點也沒有動,她一直保持着那個姿態,彷彿睡得很平靜,也很安穩,她是不是睡得很熟很深?就像我之前那樣睡覺一樣麼?那麼?過了今夜的明天早晨,她會不會突然睜眼醒來呢?以後還會醒來麼?而我們,不知何時也不知怎麼就都睡着了……
又過了一夜,我們兩個大男人竟然在那樣的情況下睡着了!我撐起手,揉了揉腫脹的眼睛,覺得有些頭暈而且一身的痠軟!再一看,發現小煙還是一動不動的,藉着晨光,覺得臉色白了很多很多,再一看對面的江爸爸,也和我一樣伏在了牀頭睡着了,還有着輕微的呼嚕聲,看來也實在很累了。我就沒有叫醒他,心想就讓他多睡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