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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血色

第七章 血色

姓白名素的女人原本送走三人後小心翼翼的將一方看不出材質的古樸木盒藏起來,在外人面前隱藏很好的心思只剩自己一人的時候瞬間爆發開來,雖然像她這樣的女人不至於出了事情哭哭啼啼,但一想到周世光那天眼眶通紅說出整件事情輪廓的時候,依舊如眉間上了鎖,風韻猶存的面龐便惹上一抹病態的嬌媚。

照例割破手指滴了些許血在盒子上,盒子很奇特,花紋繁複,原本漆黑如墨,吸食了女人鮮血之後卻隱隱泛出紅光,在表面憑空凸出幾道花紋,遠遠看去就像是裸露在身體外面的猙獰血管。

從周世光出事數日以來餵養了這方盒子已經很多次的白素看到這一幕依舊有些膽戰心驚,遠遠躲在房間另一個角落蜷縮起來身子,彷彿這樣就能安全許多。她知道盒子裡面是什麼,但直至如今,哪怕盒子在她面前表現的如此玄乎,依舊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從小生於書香門第的白素,不信佛不信道不信主只信奉萬物,哪怕白素相信了周世光說過的那個世界,轉變觀念依舊艱難無比。在她心裡其實不無僥倖的想,也許周世光只是精神出現了問題,病了而已,世界上哪有什麼人妖鬼道,撲朔迷離。

壓抑了這麼久,或許周世光終究還是沒過去心裡那道坎。

就在白素蜷縮着這麼想的時候,忽然傳來一聲極爲細微的“喵”,如果不是後續幾聲此起彼伏,白素都以爲自己聽錯了。

哪裡來的野貓,這是白素剛開始的想法。

然後她忽然想到周世光說的東西,瞬間如墜冰窟,渾身冰冷,艱難的擡起頭,正好對上陽臺上一隻眼眸細狹的黑貓。

黑貓渾身沒有一絲雜毛,背上有一片裸露的地方,彷彿是剛剛被燒過,白素一搭眼,那隻貓輕輕對着她又“喵”了一聲。

本來不應包含任何感情的黑貓眼中,充滿了極爲人性化的怨恨。

白素瞬間跳起來,口中一聲尖叫,跑過去關門關窗拉上窗簾,其間沒有注意到剛剛吸過血的盒子重新開始顫動起來,發出咚咚咚的聲響。白素拼了命把所有與外界接通的地方全部關上,整間房子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在黑暗中面對未知,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之一。白素慌慌忙忙打開客廳裡的燈,連滾帶爬腳步錯亂,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不知道打落了多少東西。等一絲光芒亮起,這才感覺到一絲心安。

白素臉色蒼白,滿臉惶惑,然而還沒等平靜下來,從白素頭頂又傳來一聲“喵”,白素猛然擡頭,空蕩蕩的天花板上並沒有什麼貓的影子。這一聲過後,無窮無盡的“喵”從四面八方灌入白素的耳朵,喵,喵,喵……

如同洪水,無孔不入。

白素痛苦的癱在地上,雙手堵住耳朵,然而聲音依舊傳過來,無窮無盡。白素又是尖叫一聲,恍然間看到那個顫動不止的盒子,頓時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和勇氣,抱起來就跑向洗手間。洗手間的聲音稍微小了點兒,但一聲一聲的“喵”依舊不絕於耳。

白素臉色蒼白,死命把想要跳出去的盒子按在浴缸裡,用盡全身力氣擰開噴頭,只聽的“刺啦”一聲,這盒子遇水,竟然升騰起一陣一陣的青煙!伴隨着青煙,竟然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哀嚎!

盒子顫抖的更加厲害,但就像是火遇到了大水,再怎麼撲騰,依舊逃不出浴缸。

白素終於鬆了一口氣,然而忽然間腦海中傳來一聲幾若狂暴的“喵”,滿含怒氣,接着,就是一陣咚咚咚的悶響。

若是此刻有人經過這座房子,就會猛然詫異怎麼會聚集了這麼多野貓,黑的白的花的,小的老的,強壯的瘦弱的等等,彷彿一個城市中的貓都聚集在了這裡。他們都衝着一個方向叫着,聲音憤怒,然而如果仔細聽,更多的是一種哀傷。

忽然間,貓羣不知道被什麼事情惹怒了,一隻毛色斑雜的貓猛然朝着緊閉的窗戶撞去,奮力一躍,渺小的身軀撞上特製鋼化玻璃,瞬間爆出一片血霧,映在玻璃上,彷彿憑空開出一朵極鮮豔的花,悽慘中帶着妖豔。貓的身體無力墜落,玻璃依舊紋絲不動,只剩下一片斑然血跡,無聲的訴說着什麼。

然而在這隻貓倒下去後,又一隻貓一聲尖叫,直衝着窗戶而去,雙腿蹬直,磕出另一片血霧。

一隻又一隻,無窮無盡……

晴空萬里,陽光普照,窗明几淨。

血色妖豔。

那隻黑貓站在房頂,看着越來越多的屍體,眼神哀傷。

像一個冷血無情發號施令的將軍,更像是一個一無所有依舊忠心耿耿的僕人。

經過無數次自殺式襲擊之後,窗戶終於開始有了裂紋,隨即越來越多的屍體誕生,裂紋越來越大。終於在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撞上去的貓倒下之後,窗戶應聲碎裂。漫山遍野的貓,無窮無盡的涌入房間。

當屋內的白素聽到洗手間的門上不停傳來咚咚咚的聲音,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臉色慘白,盯着漸趨安靜的盒子,渾身顫抖不止,搖搖晃晃拿出手機顫抖道:“成兒……家裡來了……來了……好多的貓……”

……

事情幾乎同時發生。

別墅內死氣在滿含凌然正氣的殺伐之符“七劍下天山”的威懾下暫時安寧,三人馬不停蹄趕往周成家裡,甫一進入眼簾的,便是破碎染血的窗戶,和滿地貓的屍體。

周成臉色蒼白,直接嘔吐起來,老道士楊虎臣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唯一一個看不到但是僅憑感知和空氣中的凝聚不散的血腥味也能推測出發生了什麼的陳般若胃裡也是翻江倒海。

老道士楊虎臣聲音顫抖:“周成……你家裡……到底是做了什麼孽!”

陳般若眉頭緊鎖,沉聲道:“師傅,救人要緊。”

楊虎臣點點頭,目光看向房子,剛剛揮霍的差不多的靈力又開始運轉,雖然四品練氣的修爲放到那些個山野名川之中實在是不夠看,對付這羣野貓卻是綽綽有餘。周成雖然有心,但是實在控制不住內心的恐懼和噁心,只能嗓音沙啞的拉住陳般若道:“拜託了!”

陳般若嘆了一口,捏了一個清心訣放到周成身上,便和老道一起處理屋內的貓。

老道神色凝重,直覺告訴他這件事不簡單,甚至複雜程度已經超出了一老一小師徒兩人的承受範圍。但食人之祿忠人之事,有什麼問題儘管秋後算賬。老道手中捏了一個法訣,起先出手,便是佛家傳誦千古的大無畏印!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蟻多咬死象的故事數不勝數,故而老道一出手便是雷厲風行!無畏印攻心,撼人心魄,所有正在向洗手間的門發起衝擊的貓頓時毛髮倒豎,停下所有動作,一瞬間整片空間落針可聞。老道一個縱身跳到陽臺上,不去理屍體和血污,手中印決一變,屋內清風四起,本來站立在桌子上、地板上的貓全被這一陣清風吹起砸到牆壁上,四下裡一片貓叫。

這一印決看着壯觀,實則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正是出自武當《大黃庭》中正氣訣的一部分。被砸到牆壁上的貓摔下來後受傷不重,紛紛將目光拋向老道。老道楊虎臣嘆了一口氣,衝着從貓羣中走來依舊一瘸一拐帶着半身被燒焦了的毛的黑貓道:“我無意傷你們,退去吧。”

黑貓緊盯着老道,老道面色輕鬆慈悲毫不示弱,實際上一隻背在後面因爲佛道轉換微微顫抖的手時刻準備捏出法訣,以防黑貓魚死網破驟起發難。

好在黑貓看了洗手間緊閉的門一眼,極爲不甘心的叫了一聲,頓時貓羣紛紛如潮水,叼起地上的同伴屍身,逐漸退去。

黑貓落在背後,一瘸一拐,時不時扭頭,背影孤獨。

陽光普照。

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滿地狼藉和鮮血證明着這裡發生過什麼。

周成忍住噁心感上來,顧不得血跡斑斑,敲了敲洗手間的門道:“媽……”

沒有動靜。

良久,門開了一條縫,披頭散髮的白素雙目無神,目光越過周成在房間裡轉了一圈,逐漸回到老道和陳般若身上。

白素的身軀逐漸顫抖起來,一個癱軟,幸虧周成眼疾手快,沒有倒在地上。

白素聲音顫抖,看着一老一少兩個窮算命的,聲音顫抖:“報應……是報應……她回來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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