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包廂外闖進來的人正是胡芳賞,他嬉皮笑臉地問:“老馮,你怎麼知道是我?”
馮奇凱道:“你在那個竹林裡早就膩味了吧,能向張得透露我行蹤的就只有你了,你想利用這點讓自己官復原職是不是。”
“那竹林裡只有我和貔貅,無聊透頂。哎,我們不說這個。”胡芳賞走過來坐下道,“老馮,做太子的老師沒什麼不好,到時我們兩個又可以共事了。”
“你知道我喜歡自由。”馮奇凱還是不願意。
胡芳賞與馮奇凱從小玩大,明白老朋友的心意,便開口道:“老馮,你其實已經失去了自由,因爲你心中有了牽掛,就是那個叫龐天夏的少年。”
一路以來,馮奇凱與龐天夏亦師亦友,經歷了許多事情,兩人已經漸漸建立起猶如父子般的感情。上次馮奇凱求胡芳賞爲龐天夏治病,不經意間透露出這種真情,因此被胡芳賞看破。
胡芳賞見馮奇凱並不否認,便接着道:“老馮,其實你去做太子老師,也是爲了龐天夏好。我剛在旁邊包廂聽到,龐天夏不是想進入獸化太學學習嘛,雖然他血統符合條件,但仍要三個官員推薦纔可以入學。”
“你看,你做了太子老師之後,你是一個官,張得他也算一個。”胡芳賞邊說邊逐個豎起兩個手指頭。
馮奇凱斜着眼睛看着他問:“還差一個呢?”
胡芳賞笑着豎起第三個手指頭說:“還有我啊!”
“我呸!”馮奇凱罵道,“你小子果然賣友求榮,爲了做官把我賣了!”
胡芳賞卻正色道:“進入獸化太學可是每個獸化者的夢想,老馮,你覺得靠你一個人訓練龐天夏好,還是讓龐天夏接受系統的學習好?還有,獸化太學的藏經塔內,可是有記述所有獸具體情況的上古卷軸啊!”
聽到這裡,馮奇凱也不由沉默。胡芳賞說的話確實有理,且不論自己能否教好龐天夏,上古卷軸可是每個獸化者夢寐以求的至寶。
馮奇凱又想起,龐天夏提起獸化太學時,眼睛興奮得發亮的表情。
這都逃不過胡芳賞的眼睛,他朝張得打了個眼色。
張得會意,立即掏出一個羊皮卷的入學通知,攤開放在桌面上,上面早寫好了龐天夏的名字。
張得和胡芳賞立即在通知上蓋上了自己的官印,胡芳賞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印章,遞了給馮奇凱。
馮奇凱接過一看,只見印章上篆刻着“雲國太子太傅馮奇凱印”幾個字。
“哎,**你是早有預謀,我中了你的圈套了。”馮奇凱看着胡芳賞搖頭苦笑,拿起印章舉在空中。
馮奇凱如果蓋下這個印章,無形中就表明他接受了官職。胡芳賞看着那懸着的印章,臉上不露神色,心裡卻喊道:蓋,蓋,快蓋啊!
那印章落下又擡起,引得胡芳賞和張得的心也七上八下。
最後,馮奇凱還是先將印章放入懷中,沉吟道:“容我再想想。”
胡芳賞嘆口氣,馮奇凱果然不是那麼容易說服,轉眼一想又道:“老馮,你可要抓緊了,開學典禮可是在兩天後舉行。到時如果你不蓋印,以後想再蓋也遲了。”
張得見暫時勸不動馮奇凱,也不好硬來,便道:“馮大人如果改變心意,可以通過胡大人找到我。我這幾天要忙開學典禮的雜事,恐怕就不能相陪了。”
馮奇凱嘴裡客氣道:“你不用客氣,公務要緊。”
張得見馮奇凱說話的態度已經軟了許多,便看了胡芳賞一眼,意思是這幾天就拜託了,然後就告辭出去。
胡芳賞也是人精,猜出張得的意思,等張得出去便又勸道:“老馮,你總不能像孵小雞一樣,老捧着龐天夏不放吧。”
“好了,你給我消停一下。”馮奇凱瞪着胡芳賞道,“你收了人家多少賞錢,那麼賣力?!”
胡芳賞一臉委屈,好像遇到了天大的冤情,馮奇凱卻還是盯着他不放。
見瞞不過,胡芳賞只好道:“收是收了那麼一點,不過……”
他忽然十分認真地說:“老馮,你以前不是經常嚷着要改變雲國的現狀嗎?如果能做太子的老師,你就可以對他灌輸你的強國思想,說不定真能改變雲國!”
這一句說到了馮奇凱的內心深處,雲國軍事政治落後,實力羸弱,經常受到附近國家的打壓。振興雲國,確實是馮奇凱從少年時便有的夢想,但想到要和龐天夏分離,馮奇凱仍是十分躊躇。
見話已經說道這個份上,胡芳賞也不再勸。隨後,他帶馮奇凱來到早就安排好的客棧,那裡給他們每人都安排了一個房間。
胡芳賞說龐天夏他們參觀完獸化太學之後,自然會有人帶他們來這裡。之後,他就拍拍屁股離開,也不知道又到哪裡風流快活去了。
馮奇凱一個人坐在客棧的房間裡,左右不是,一時間也無法決斷。
到了傍晚,龐天夏一行人才來到客棧。人未到,聲先響,馮奇凱在房間老遠就聽見龐天夏的聲音。
“哇,那個獸化太學也太大了,我們纔看了幾處就花了那麼多時間!”
“獸化太學,獸化太學……”馮奇凱口中默唸着,嘆了口氣。
“前輩!”龐天夏一把推開門走了進來,上官紫煙和孟揚跟在他的身後。
馮奇凱認真看着龐天夏的樣子,見他一臉亢奮,看來這小子對獸化太學真的是十分感興趣。
“前輩,太學裡面的人已經開始佈置場地了,說是兩天後就是開學典禮。那獸化太學的藏經塔果然雄偉,我數了一下確實有九層。還有,最近新挖了個大湖方便水族的獸化者學習,居然專門從南面引了海水進去,我看能有上千畝大……”
龐天夏嘰裡呱啦地說着,他越是興奮,孟揚和馮奇凱的臉色就越是黯淡。
孟揚本想自己到獸化太學學習,但來到才發現自己沒有資格,他越是見到獸化太學的好,心中就越是失落。
馮奇凱則一直在是否讓龐天夏去獸化太學的事上猶豫,其實他心中還是傾向於和龐天夏在一起的。見龐天夏如此嚮往,覺得讓他去太學纔是正確的選擇,想到此,馮奇凱的內心竟有些傷感。
這兩人的表情,上官紫煙全看到眼裡,她制止了龐天夏道:“我看大家都累了,你就安靜一會吧。”
“是嗎,”龐天夏轉頭問馮奇凱道,“前輩你累嗎?”
馮奇凱長嘆了口氣,他是心累。
馮奇凱沒有回答龐天夏的問題,而是問道:“你是不是很想進去獸化太學?”
龐天夏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當然想啊,不是有上古卷軸什麼的……”
“好!”馮奇凱非常大聲地答應了一聲,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
三個年輕人被他這一聲吼嚇了一跳,就見馮奇凱拿出個羊皮紙卷,攤開後在上面蓋了個章,然後遞了給龐天夏。
“這是入學通知書,憑這個你兩天後到獸化太學報道吧。獸化太學的學制爲三年,這期間你將會在裡面封閉學習,我們……”
馮奇凱本想說我們就此別過吧,但話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改口說:“我累了,想休息一會,你們都出去吧。”
龐天夏並沒有留意馮奇凱的表情失落,拿着入學通知高興地手舞足蹈。如果不是上官紫煙把他拉出去,也不知道他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上官紫煙在走道上對龐天夏說:“天夏,你沒看出前輩不高興嗎?”
龐天夏搔頭反問:“有嗎,爲什麼啊?”
“爲什麼?”上官紫煙氣不打一處來,“現在能入學的只有你一個,前輩剛纔不是還說要封閉學習三年!”
這兩點加在一起,就是說龐天夏如果要進入獸化太學,就必須捨棄現在所有的同伴,也包括上官紫煙。
龐天夏還沒回答,孟揚就說:“紫煙別這樣,難得天夏他可以入學,許多人想去都去不了。”
孟揚還勉強擠出笑容道:“天夏,我覺得你應該去。”
“果然是我的好朋友!”龐天夏笑着道。
上官紫煙見龐天夏爲了獸化太學而要離開自己,而且完全不懂自己的心思,更加生氣,她大聲道:“我可不是你的好朋友,我、我不同意你去!”
砰,上官紫煙把門摔上,走進了自己的房間不再出來。
孟揚嘆了口氣,用非常羨慕的眼神看了龐天夏一眼,也默默無語地走開了。
龐天夏看着自己的同伴們,嘟囔着:“你們都怎麼了嘛。”
他看了看手中的入學通知,又笑了。
兩日的時間過得很快,馬上就來到獸化太學開學典禮的日子。
聽張得說,除了龐天夏本人可以參加,還可以帶上幾個親屬。龐天夏自然把馮奇凱、上官紫煙和孟揚都帶上。
他們三個雖然心中彆扭,但想着這也許是衆人和龐天夏最後一次團聚了,便都跟了過來。
入學典禮果然排場鋪張,整個獸化太學被裝點得如過節一般,可惜衆人各懷心事,興致都不怎麼高。
來到獸化太學入口,兩個門衛攔住了去路。龐天夏交出入學通知,門衛卻不放行,問道:“你是學生,那後面幾個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