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雲天看着他倆糾結的心,他知道女兒愛着他,卻彷彿又有一道天大的屏障。而衆長老聽說現任掌門要娶上上任掌門的女兒爲妻,均開懷大笑,鼓掌擊慶。
李曉玲紅着臉,要扶他離開,他卻又說:“玲姐,我敬你的酒,爲何不喝?”
李曉玲喚來水連,要他把自己碗裡的酒加滿,雙手端起,與江邊柳的碗碰了一下,隨後皺着眉頭,把碗送到嘴邊,慢慢地把那酒喝了下去,江邊柳也一飲而淨,那情景,猶如夫妻對拜。
“各位長老,掌門酒意已濃,恐怕不能再喝,我扶掌門回房休息。”李曉玲說道。
“哈哈哈,夫妻交拜了,就要進洞房了!好好,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快去吧。”有長老也藉着酒意開起了玩笑,直說得李曉玲的臉更是紅如火爐。
夕陽已經落了山,大殿外沒有燈,只垂着一絲夜幕下的陰暗,李曉玲扶着他,踉蹌的行在山野之中,山裡的一抹寒風掠過,他不禁打了一個酒顫,微微地清醒了一些,問道:“玲姐,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圓房啊,你不是說了要娶我嗎?你是掌門,你在衆長老面前的話,難道不算數嗎?”李曉玲說道。
“玲姐!”
“別再叫我玲姐,從此以後,就叫我曉玲。”李曉玲又說。
“又變了,你以前說過只能叫你玲姐。”
“是的,我變了,因爲我的心變了,我的心有了美好的等待。”
“你騙我,你下午說過,我走不走,你都無所謂。”
“你也騙我,你說你沒有捨不得我。”
李曉玲把他靠在一棵大樹上,藉着夜幕,凝視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一如既往,比這夜還寂靜,她慢慢地被他的眼吸引了過去,輕輕地趴在他的身上,用她的胸,貼着他的。
雖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抱着她,也不是第一次這樣聞着她身體髮膚散發出來的悠然女人香,可是,在今夜,這是一個離別的夜,離人往往會在這一夜裡發生很多故事,他同樣感到特別的惆悵和無法捨棄。
他開始輕輕地摟着她,撫着她黑黑的長髮,感受着她發間的絲滑,慢慢地,他變得緊緊的擁着她,緊緊地,抱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她擡起頭,情不自禁地墊起了腳尖,吹氣如蘭,直刺他的鼻孔。
看着她火一樣的紅脣,猶如暮日裡夜鶯的召喚,他慢慢地低頭,把嘴輕輕地貼了上去,隨即把舌頭伸了出去,在她的嘴裡不停地攪動,她已迷醉,激情地回吻着他……
這是他倆第二次如此激情的接吻,第一次是在那夜的清水潭裡。
她慢慢地感受到了他身體的變化,逐漸冷靜下來,她不願那夜的事再次發生。於是,她慢慢地縮回自己的舌頭,閉上了嘴。
“你愛上了我?”李曉玲低頭問。
“沒有。”
“你爲什麼要愛我?”
“我說了我沒有。”
“這是你下午問我的話。”
“這也是你下午的回答。”
“你是個大笨蛋,下次再也不許問我這樣的問題,你難道不會用心去感受嗎?”李曉玲說。
“玲姐。”
“叫曉玲。”
“哦,曉玲,這樣站着好累,不如我帶你懸浮在半空,如何?”江邊柳突發奇想。
“好啊,我還沒試過浮在空中的滋味呢。”李曉玲興奮的說道。
江邊柳隨即運氣,發動意念,帶着李曉玲飄到了半空,懸浮在那裡,躺着。
“哇,太美妙了”李曉玲瞬間感覺已失去重心,全身不聽使喚,這種經歷卻相當奇妙。
這種半空浮物的功力,受術者是無法動彈的,除非施術者或者其它外力作用,纔可以移動身軀。而施術者卻可以活動自如,因爲這種磁場衝抵力本身就是來自施術者的。
“小柳,我這樣仰躺着只能看到黑暗的天,卻看不到你,快把我扶正起來,我要看着你的眼睛說話。”李曉玲掙扎着說道。
江邊柳伸過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胸口下方坐了下來,她猶如騎着一條蒼龍在天上遨遊,不禁仰天大笑。
“快帶着我飛。”李曉玲雙腳一夾,手輕柔地拍了一下他的臉。
“哈哈哈哈,你把我當你的坐騎了?師尊在教我的時候,只說了可以浮在空中,卻沒說過可以四處飛翔,如果能飛,我豈不是成了仙。”江邊柳說道。
“成了仙就好了,你會不會渡我?帶我一起去天堂。”李曉玲眨着眼睛,問。
“當然會了,我要帶你脫離六道輪迴,生生世世不再受這輪迴之苦。”江邊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夜更黑了,只能隱約地看到彼此的眼睛在黑夜裡閃着淡淡的光,山巒寂靜,又在空中,沒有任何事物打攪他們的時光,是那樣的美好,那樣的安祥。
說了很久的話,他慢慢地直起身子,把她摟在懷裡,她的雙手緊緊的箍着他的脖子,他又躺了下去,把她帶了下去,讓她一直趴在他的身上。
“玲。”
“小柳。”
“……”
自古離人恨秋長,更有話別說夜短,這一個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她只是靜靜在趴在他身上,他雙手就那樣摟着她,一個夜晚,彷彿特別的短,晨曦,片片白雲從她身邊經過,一對雌雄小鳥兒停在她的背上打鬧,嘰嘰喳喳地將他們從夢中吵醒了過來,她的髮絲上沾滿了露水。
“柳,我們該下去了,門人們一定在等你,給你送別。”李曉玲輕輕地說。
“嗯。”
江邊柳微微收氣,抱着她輕輕地落在地面,十分不捨地鬆開了她,眼神迷離。
“該說的話,我們昨夜都說了,何必這樣惆悵?”李曉玲說。
“你不是我,如何知道我惆悵?”江邊柳問。
“你也不是我,如何知道我不知你的惆悵?”李曉玲又說。
江邊柳淡淡地笑着,伸出手,在她的發上輕輕地擦拭,說:“你的發上盡是露水,門人看到了,會笑話你的。”
“我不怕笑,我就說,跟他們的掌門在野外露宿了一夜,讓他們去遐想。”李曉玲邪惡的說道。
“我也不怕,我未娶,你未嫁,這男歡女愛之事由他們去說就是。”江邊柳說。
“掌門太師祖,衆門人都已聚集,等着給你送行,冰虛大長老見你們倆均不在房間,命我來此尋你。”正當江邊柳輕柔地給她擦拭髮絲上的露水時,水連來了,驚得他馬上把手縮了回去,頭也不回的說道:“知道了,你先回去覆命,我馬上就來。”
“你不是不怕嗎?爲何忙亂失措的樣子?有失你掌門的身份,當掌門的,要臨危不亂,怎麼就幫我擦拭一下頭髮,就如此驚慌?”李曉玲打趣他道。
“這是情事,是私事,不足與外人道,我們走吧。”江邊柳擦乾了她的頭髮,說道。
他們從林間慢慢地走了出來,象一對野外**的小情侶。所有門人已在大殿集結,冷風看到江邊柳和李曉玲雙雙從樹林裡走出來,撇嘴一個冷笑,心裡罵道:“那賤人生的野種果然也是這樣,放蕩不改,仗着有幾分姿色又來勾引現任掌門,要在我飄雲觀裡再次上演一出無恥的荒亂。”
江邊柳沒有看到冷風那輕蔑的冷笑,他帶着憔悴的神情走到殿中央,對門人拱了拱手,說道:“各位,本尊要開學了,還得修完學業才行,觀內大小事務由冰虛代理掌門全權負責,如若有重大事務,我必回來參與定奪。”
“掌門一路順風。”衆門人山呼。
江邊柳從門人面前一一經過,告別離去,在走到冷風面前時,他冷眼看了一眼她仍有幾絲風韻的臉,說道:“冷風師叔,我走之後,請你不要再爲難曉玲姑娘。”
冷風心裡涌上一股酸楚,這掌門如此關心李曉玲,而她的冷雲天當年卻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送給她,她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答應了。
江邊柳緩緩地走出了大殿,李曉玲默默地跟在他身後,送到飄雲觀大門外便停住,說道:“小柳,我不再想送了,,就此別過,祝你一路順風。”
“怎麼只送到這裡?送到峽谷邊上,陪我多走走,說說話不行嗎?”江邊柳哀傷的說道。
李曉玲倚在門框上,憂鬱的眼含情的看着他,說道:“不了,送君千里,終有一別,何須長亭更短亭?送得越遠,我回來的寂寞就越多,思念便越苦。”
“那我走了,有空來看我。”沉默了片刻之後,江邊柳迷茫的說道,這一刻的離別,讓他有點撕心裂肺的痛,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我會的,你走吧,不許回頭。”李曉玲輕聲說。
“哦。”江邊柳木納地應道,又深情地看了她一眼,便恨心地一轉頭,匆匆行去,漸漸消失在山野盡處,涼風拂過,竟是滿地落葉。
他遵從她的話,沒有回頭,他不知道,自他轉身的那一剎那,她的淚水就奪眶而出,一直不停地流,濺溼了她的青布灰衫,秀美的臉龐,猶如雨打的海棠,無力在倚在門框上,慢慢地滑了下來,輕聲的抽泣。
“回去吧,何必苦了自己。”一個男人的聲音在他背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