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刺營就不一樣了。
河北扁擔溝七星山莊幾名莊主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一看見回紇士兵。丁望狐便喊道:“喂,當兵的,過來!”
幾名回紇士兵不敢怠慢,跑了過來。其中一名士兵問道:“不知大爺有什麼吩咐?”
丁望狐道:“我問你,你們是那國的士兵?”
“回大爺的話,我們是回紇士兵。還要請教大爺仙鄉何處?”
“回紇士兵?哼。”丁望狐拿腔作調地道:“我們是四川軍隊,大軍就在後頭。是不是打你們回紇嘛,就得看你們的造化了。”
“大爺說笑了。剛纔,你們的人已經說了,只是借道,並不是要攻打我國。”
丁望狐道:“你說得對極了。我們只是借道,並不想攻佔貴國。不過,你們首先得把這道關口給我撤了。如若不聽,就拿你們幾人開刀。”
迴旋士兵慌道:“大爺,您這不是爲難小的嘛。撤離關口這樣的大事,小的作不了主啊。”
“哈哈哈哈。”丁望狐環顧自家兄弟,道:“好久沒打了,筋骨都鬆了,今日總算可以活動活動了。你們誰先上?”
“我來。”二莊主關靈境催馬上前,先向丁望狐抱拳行禮,然後下馬走向回紇士兵。回紇士兵驚恐莫名。四散躲避,卻因地形狹窄,又不敢擅離職守,不能遠逃。
關靈境喝道:“都站好了。我再問你們一句,是否撤離關口?”
幾名回紇士兵當即答道:“撤,馬上就撤。”身子卻並不敢動。最先答話那名迴旋士兵,那約是班頭、甲長之類的,嚷道:“大爺饒命。我們不敢撤呀。”
關靈境道:“都出來,站作一排,讓我押着你們去見你們的將軍。這樣,你們就可以撤了。”
回紇士兵稍一遲疑,立即按照關靈境的話做了。
三莊主裴九連道:“二哥真有辦法,不用一拳一腳,就把他們給制服了。”四莊主遊岱山道:“二哥雖然比不上軍師,但卻是我們哥兒幾個的軍師。”
同日,寅支一保一甲騎兵營、子支一保四甲弓騎營等十餘萬士兵正行進在原西夏境內,而中軍尚未出發。
泰山派掌門楊昌樂的師弟郭西原,在京城見到官府徵集陪嫁百姓的告示,大爲震憾。回到客棧與同門另一位師弟連武康一說,均認爲是千古未有之奇事。商量之後,由連武康率領後輩弟子繼續觀察京城動靜,郭西原則馬不停蹄,趕赴情海。就在這一日,到達了中軍。
溫玉華道:“知道了。郭前輩路途辛苦。親兵,帶郭前輩到萬將軍的營帳。貴派楊掌門正住在那裡。另外,把萬將軍請來。”
俄傾,萬臨山來到。招呼之後。溫玉華道:“事情發生了變化。軍師考驗你用兵之術的說法已不成立。今後的命令,將由我親自頒佈。”
“發生了什麼事了?”萬臨山問。溫玉華將郭西原偷摘的官府告示遞過。萬臨山看了一遍,再看了一遍,又看了幾處細節,才道:“這能說明什麼呢?似乎與我們無關。”
溫玉華鼻子聳了聳,呼出一口長氣,道:“我原以爲那王昭君只是一個美人,從告示上看,她、她竟然還具有治國的本事。她的見識愈是高遠,胸襟愈是寬廣,和親就愈是深得人心。這樣一來,我們的阻撓就成了幹壞事,有可能會人神共憤。軍隊的總指揮,就只能由我擔當。”
萬臨山慨然道:“溫姑娘似乎小看了在下。在下絕對不是臨危脫身之輩。”
“沒有用的,萬兄根本就擔當不了。”溫玉華道:“軍隊的權力本來在我的手裡。我可以一意孤行,你卻不能違抗軍師。並非我不信你。”
萬臨山一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不由得嘆道:“唉,要是這王昭君是個壞人,我們就出師有名了。”
“這可能嗎?壞人能牽動雷家四女的心?”溫玉華道:“我只希望她只是個徒有外表的平凡女子,只可惜也未能如願。嫁妝一事,看起來頗似張永的新政。卻又沒有‘猛虎出籠’的感覺。她的遠見卓識,莫非還勝過了張永?”
“什麼……‘猛虎出籠’?”萬臨山有些不解。
溫玉華似乎沒有聽見,只是發呆。良久之後,溫玉華突然說道:“你說,假設我軍將王昭君搶過來,讓她代替閉合堂,怎麼樣?”萬臨山尚未來得及回答,溫玉華又自言自語地說道:“唉,可惜軍師與昭君互相迴避,我們無法兼得。”
在回紇首都銀川,神機營接收了兩萬斤葵花子,然後與賀蘭山脈並向而行,繼續北上。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一路披荊斬棘,所行非止一日。這一天,來到了東突厥的邊界。
這裡同時也是回紇國的北疆。與從前的南疆相同,回紇國並沒有在這裡設立關口。東突厥那邊也沒有設防。一條小河溝,在地圖上將這一帶分作了兩國。而放眼望去,百姓們守望相助,問遣往來,並沒有兩國的感覺。
大軍過河,最快的方式是搭橋。此地坡緩谷寬,應屬快速通過之地,因此至少需要搭設五座橋樑。
河溝並不寬,五座橋也不需要多少木材。但偏偏此地樹木稀疏,木材不夠。最後,神機營不得不砍伐村民房前屋後的樹木。
“架一座橋就夠了,架那麼多橋幹什麼?”“如果這些樹還是不夠。是不是還要拆我們的房子?”“不能砍哪。那可是我家蓋新房要用的呀。”“我跟你們拼了!”“狗剩別嚷,他們人多,咱可惹不起。”“你們是哪座山頭的土匪?”百姓們頓時怨聲四起。
以往,神機營需要樹木,自有其他營隊的士兵砍伐送來。現在,自己親自砍伐,只一個百姓不滿的問題,就把衆人給難住了。
稍一耽擱,神刺營數百江湖人士便趕了上來。最前面的七星山莊衆莊主及崆峒派、雲臺派等人稍加詢問,立即大打出手,將百姓全部趕回屋中,隨後又幫助神機營將砍伐的樹木擡到河邊。
丐幫言壽風等人到了之後,見場面混亂,農具東倒西歪,便問:“怎麼,遇上敵人了?”聽神機營的幾名工匠講了事情經過之後,言壽風嘆道:“這怎麼行,這怎麼行?這些普通百姓又不會武功,怎麼能隨便動手?”
“可是他們卻阻撓了大軍的行動。丁莊主、曲掌門他們也並沒有錯呀。”楊昌樂道:“不如這樣吧,我泰山派略有薄銀,願意獨自對受傷的百姓進行補償。每位一兩銀子。”
天台派掌門清光嘆道:“善哉善哉。楊掌門此舉,當真是菩薩心腸。他日定獲好報。阿彌託佛。”
因爲有神刺營高手幫忙,神機營很快就架好了五座一丈寬的木橋。
“今日多虧了神刺營的兄弟。”吳現曦道:“若是讓我們去打百姓。怎麼下得去手啊?”
付晉寧道:“其實我營根本就不適用做前鋒。不如我們與神刺營一道走吧。”
蔡長町道:“不錯不錯,大人所言極是。有他們幫忙,我們幹起活來也能快些。”
“哎,大人,小的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吳現曦道:“難道以往的行軍,都免不了要打百姓?”
付晉寧道:“打不打,這倒不能肯定。不過,一定有強迫百姓的事。砍樹、拉豬、拿糧食,都是免不了的。不過我相信,戰後雜政司會對百姓做出相應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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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長町道:“大人容稟。雜政司的補償完全無用。灌縣全城疏散。我家有個親戚就在其中,故而小人深知其中的究竟。那點補償,根本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雜政司根本就不像楊掌門那麼大方。”
吳現曦道:“哎,我說,那楊掌門一己之力畢竟有限,總不能一路上都由楊掌門出錢吧。更何況,這戰爭的事根本就不是楊掌門的責任。”
“這就叫做‘神仙打仗,百姓遭殃’嘍。”蔡長町道。
吳現曦亦嘆道:“唉,難怪古人要說:‘自古兵者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哎呀,大事不好!”付晉寧突然一聲大喝,把蔡長町和吳現曦都嚇了一跳,異口同聲地急問:“怎麼了,大人?”
“我偶爾想到一事,但願我沒有猜對。”付晉寧這時反而遲疑了一下,才道:“曾聽鄒衛閩說,我們出發之前的下午,溫姑娘曾在點將臺上宣稱,此次全軍北上,乃是因爲兩位軍師要試驗萬將軍的用兵之術。這兵兇戰禍的事情,可不是兒戲,怎麼能試驗呢?”
蔡長町怔了一下,道:“大人明察秋毫,小的佩服之至。尋常的演練在情海就可以進行,犯不着這樣勞師動衆。這一次肯定是真正的戰爭。”
吳現曦卻道:“付大人,請恕小的失禮冒犯。小的認爲,大人懷疑溫姑娘是很不應該的。溫姑娘素來婉約柔順,心底無私。在軍師被扣的日子裡,她更是竭其所能,費盡了心血。別的不說,就衝着溫姑娘的長相,就不可能是奸滑之輩。因此,小的認爲,溫姑娘說什麼我們就辦什麼,絕不應該有絲毫的懈怠。假使溫姑娘有所隱瞞,必然是認爲不該我們知道。必然有她不得已的苦衷。”
“放肆!”付晉寧也急了,喝道:“吳兄這是怎麼說的?難道我會懷疑溫姑娘判國投敵麼?”隨即卻又放緩了語氣,道:“我想請問吳兄一個問題:從溫姑娘下令出發開始,有誰看見了軍師?”
“軍師?”吳現曦一時未回過神來。
“對對對對。我想起來了,不僅是軍師,就是軍師的兩位姐姐,似乎也沒人看見。”蔡長町道。
“按吳兄所言,假若溫姑娘有所隱瞞,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付晉寧道:“請問吳兄,溫姑娘的苦衷是不是因爲不見了軍師?”
“啪啪”兩聲,吳現曦自打了兩記耳光,道:“小的該死,錯怪了大人。”
蔡長町圓場道:“付大人息怒。吳兄與大人肝膽相照,這纔敢放言無忌。這些都是小事。當前最要緊的是找神刺營的言監軍商量一下,看看是否向中軍發函詢問。”
吳現曦亦道:“蔡兄之議極爲可取。大人與言監軍聯合發函詢問,溫姑娘定然不會迴避。”
付晉寧想了一下,道:“好吧。我們一起去。”
同日,殿軍即將出發。殿軍又稱後軍,承擔收集掉隊士兵的任務,除醫倌、藥材較多之外,還有相當多的大車,編隊極爲麻煩。
留守情海部隊的監軍章祥符前來送別,道:“是否需要多帶一些糧食?”
後軍監軍呂孝直道:“多謝,不用。剩下這些補充自大理的糧食,說不定另有用處。兄弟我可不敢擅自取用。章兄是在說笑吧?”
章祥符笑了笑,道:“不錯,兄弟我真是在說笑。不過,聽說呂兄與中軍的萬將軍熟悉,不知可有此事?”
“是有那麼一點交情。”呂孝直道:“難道章兄不想直接帶兵了,想到中軍?”
“不不,不是那個意思。”章祥符道:“只是這次全軍出動,兄弟我始終沒有看見軍師的影子,有些想念了。”
“噓──禁聲。”呂孝直看了看周圍,道:“這種話,只能想,不能說!”
章祥符道:“沒什麼。兄弟我不是爲自己,爲的是全體士兵,士兵們絕對不能沒有軍師。因此,我想讓呂兄通過萬將軍給軍師傳信,在打仗的時候,所有士兵都希望能看見軍師的身影。”
“哎,這關乎到士氣,兩位軍師難道會不知道?章兄多慮了。”呂孝直道:“好,我將盡快備下函件,安排傳令官將章兄的意見送達中軍。我們後會有期。”
中軍行進至賀蘭,傳令官送來了神機營付晉寧、神刺營言壽風的聯名信函。信中聲稱,萬事應謀定而後動,反對無端進兵。並強調在包頭調整編隊之時,將等候兩位軍師的迴音。
“溫姑娘,怎麼了?”萬臨山催馬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