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快教吧。”田蘭道。田潤道:“其實。我只能指條路,不能手把手地教你。這是因爲,我是念過書的。我帶兵的方法,你是學不會的。你得有自己的方法才行。你要簡單一點、粗暴一點。平時要多與士兵接觸,讓士兵知道你。打仗的時候,不能按常理出牌,我是說,不能按常理出兵。就比如說,你與奉孝兩人各率一軍相鬥,如果你按常理出兵,你的一舉一動無不在奉孝的掌握之中,那你怎麼能勝呢?所以啊,你就不能按常理。該退的時候偏偏不退,該進的時候偏偏不進。看他郭奉孝怎麼設計?”
“咦?還有這種帶兵的?”田蘭道,“可是該進不進該退不退的,我不是還得打敗仗嗎?”田潤說:“兵法說,始以正合,終以奇勝。我讓你做的,就是奇。但是正像你所問的,只有奇沒有正,還是得打敗仗。關於正統的兵法。你不會。你不會別人會呀。你得籠絡幾個人才。平常的時候,把事情交給他們去做。顏良、文丑,就算你的第一個班底了。可惜你這邊還缺一名智將。”
“奉孝不就是智將嗎?我把他拉過來……”說了一半,田蘭不敢說了。田潤沒有察覺田蘭有什麼不正常,便道:“奉孝已居高位。在奉孝的眼裡,你不重要。他不會聽你的。你還得另外尋覓。”
田蘭道:“今天招募的新兵之中或者有智謀過人者。我明天問問。”田潤道:“問是問不出來的。哎,你這兒有新兵的名單沒有,拿來我看看。”“有啊,你等着。”田蘭立即把冊子找了出來。田潤一看,登記得還挺仔細。田潤不看具體的登記項目,就看名字。看看其中有沒有知名的歷史人物。
翻了一陣,田潤找到了:“快看。這人,郭圖郭公則,潁川人。這就是個智將。”田蘭嘀咕道:“怎麼也姓郭?”田潤笑了笑,道:“你管他姓啥呢。不過,你要記住。對智將,你不能像我對他們這樣客氣。你得兇一點。否則你管不住的。”
田蘭道:“兇一點,那又怎麼能讓他心甘情願呢?”田潤道:“這就得你自己琢磨了。我不說了,我困了。”
次日起來,田潤到州府衙門,與辛評閒話。就民生治理方面隨便拉扯了幾句。然後田潤忽然想起一事,又過來找田蘭。田蘭不在。田潤猜其可能到軍營找郭圖了,便也來到城外軍營。
還沒走到,文丑就迎了過來。見禮之後,田潤問田蘭可在。文丑回答在。然後往軍營裡走,邊走邊就練兵方面的話題與文丑閒扯。
走着走着,田潤一眼望見遠處田蘭正在吊打一人。難道是吊打郭圖?嘿這個瘋丫頭,叫她兇一點,只是態度兇,怎能動不動就打人?田潤自己搖了搖頭,暗想,還得怪自己。這個年代的兇一點,或許就是要打人的吧。
走近了。田蘭看見了田潤,道:“姐等一下,我還有五鞭,馬上就打完了。”田潤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田潤當然不會阻止。就算是田蘭打錯了,也是不能阻止的。如果田潤阻止,就影響了田蘭的威信。
最後五鞭打完,田蘭把鞭子扔在地上,叫士兵把那個人放下來,然後走了過來。田潤問:“被打的人叫什麼名字?”田蘭道:“啊,叫什麼名字啊,我忘了。”扭頭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被打的那個人正是郭圖郭公則。儘管郭圖遍體鱗傷,正在巨烈疼痛之中。但剛纔田蘭停了一下,自己還是知道的。眼睛一瞄。看見來了個女將,心裡面就在琢磨到底誰纔是田潤,自己應該聽誰的。因此注意力仍然十分集中。
這時聽田蘭問話,郭圖猛吸一口氣,以儘可能大的聲音回答道:“郭圖郭公則。”因爲忍痛,聲音其實並不大。但聽上去,很有一種咬牙切齒的味道。
田潤聽了,暗想,田蘭記性一向挺好,又是專門來找郭圖,是不可能忘記其姓名的。說忘了,無非是表明自己並不在意。按常理,接下來,田潤就該詢問田蘭爲什麼打人了。但田潤沒敢問。田潤怕田蘭打人的理由站不住腳,問了,反而尷尬。
田潤道:“籃子,如果沒有啥事兒的話,我們到城外打獵去吧。”田蘭道:“當然有事。我這兒新兵還要操練呢。對了,你叫……叫郭圖吧。這人奸詐狡猾,我想給他派個高點的職務。”田潤點頭道:“那就派唄,你說了就算。”田蘭道:“可是我不知道那些職務叫什麼。”田潤道:“可惜了,我也不清楚。”
“哪怎麼辦呢,”田蘭一扭頭,道,“喂,郭圖,你知不知道?”郭圖忙道:“文書,文書即可。”田蘭道:“不對吧?我可問的是高級職務。文書算什麼高級職務?三鞭子記下了。”郭圖忙道:“那就行軍教授。”田蘭聽了,往田潤瞟了一眼。見田潤點頭,便道:“好,從現在開始,你就擔任行軍教授。你過來,見見我姐。”
郭圖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先向田蘭跪下,道:“謝田帥信任。”然後轉向田潤:“見過這位姑娘。”田潤道:“哦,免禮平身站起來吧。”待郭圖站起來之後,田潤打量了一下,道:“我給你點什麼見面禮呢?”田蘭插言道:“那就把剛纔那三鞭子給免了。”郭圖大喜,再拜曰:“多謝田帥。”
“行啊,”田潤道,“認識一下吧。我就是田潤田澤坤,這是我妹妹田蘭。田蘭沒有起字。起字本來挺容易,但她就不要。”“對,我就不要字,”田蘭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行軍教授了。你要盡心竭力,好好做事。我不會虧待你的。”郭圖一聽,自己在田蘭手下做事。而田潤又對田蘭十分的放任。自己還得聽田蘭的。於是又跪下了,“圖絕不敢對田帥再有任何隱瞞。”
“行了。親兵,”田蘭叫過親兵。“你叫四個人暫時跟着公則。先給他找個住處。”田潤插言道:“女親兵有任務。另外給他指派一名親兵吧。”田蘭四下一瞧,“你,過來,什麼名字,什麼職務?”那名士兵答道:“報告田帥,我叫周然,沒有職務。”田蘭道:“好。跟你的十夫長說一聲,你調任行軍教授的親兵。”周然大喜,當即跪倒:“謝田帥!”
周然的十夫長就在旁邊,也聽到田蘭的任命了。見狀即道:“去吧。交好運了啊。”周然又迅速轉了回來。田蘭道:“認識一下,這位就是你要跟隨的行軍教授。郭圖郭公則。”回過頭來,又對郭圖說,“你跟他去吧。城裡還有空屋。先給自己找個住的地方。然後需要添置什麼東西,給辛太守說。”郭圖起身待行,忽然又再向田蘭磕了個頭,這纔跟着親兵走了。
“行,打一棒,再給個甜棗。籃子你做得不錯啊。”田潤道,“不過,我想起點事來。你必須得跟我去打獵。”田蘭道:“那就走罷。”
二人帶着親兵上了馬,出了軍營。軍營本來就在城外,也沒引起什麼騷動。田潤當先繞城而行,最後行到一個偏僻的所在,這才下了馬。
“姐,到底有什麼事?”田蘭看到地方偏僻,心裡就有點害怕田潤會殺了自己,連問話的聲音都有點顫抖了。田潤道:“兩件事。一件說,一件做。說的這件事,是指你佔了青州之後,一定要送信回來。青州臨海,有許多天然良港。我將安排一些人手到那兒去造船。如何,記下來了麼?”
田蘭道:“記下了。打下青州,送信回家。”田潤道:“第二件是,就是隊列操練。隊列操練雖然並不能教會士兵以具體的武藝,但能夠從頭收拾士兵的精神面貌。一直沒有機會進行,你這兒招募新兵,正好進行隊列操練。今天開始,我們就在這兒操練。待教會了親兵,然後你再去教你的軍隊。”“好啊,那就開始吧。”田蘭見田潤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秘密,放下心來。
田潤喝道:“親兵,列隊!”田潤的親兵,包括田蘭的親兵趕忙開始列隊。過了一會兒,列隊完畢。田潤對田蘭道:“看,士兵列隊,這是最基本的。但因爲她們站的位置並不固定,你推我讓的。這樣就耽誤了一點時間。而且你看,她們排成兩行,兩行人數還不一樣多。僅從外觀看,也不整齊呀。”轉身面對親兵道:“來,我的十八名親兵,排成一行。”
一陣混亂之後,十八名親兵排成了一行。田潤按照左高右低的順序,調整隊形。不斷地叫人出列,插到另一個位置。然後田潤讓士兵報數,循環報一二。報一的向前一步,站攏。這樣,十八名親兵就排成了兩行,每行九人。由於地面並非絕對平坦,田潤又再次按照身高調整了一下位置。
田潤讓親兵們記住自己的位置,然後解散。又開始對田蘭的親兵編隊。編完了隊,記住位置,又解散了。
休息了一陣之後,再次列隊。這一次,因爲士兵位置固定,很快就列好了隊。田蘭見了道:“嘿,真不錯哎。打伏的時候,快這麼一會兒,說不定就能少死多少人哪。”田潤道:“先不管打仗的事。你看,隊形是不是好看多了?”田蘭一看:“確實好看了。”
接下來,田潤教親兵們立正、稍息、向右看齊。簡簡單單三個動作,教了很久。田蘭在一旁罵道:“好好學。誰不用心,小我的鞭子抽她。”田潤愣了一下,然後道:“對。籃子當監軍。誰不用心學,就用鞭子抽。”這一來,親兵們用心學,很快就學會了。
再次休息之後,集合,田潤又教向左轉、向右轉、向後轉。等親兵們學會了,就到了吃飯的時間了。田潤宣佈,關於隊列操練的事情,全體親兵必須保密,泄密者斬。然後回到軍營吃飯。飯後,又來到這個地方,繼續操練。
就這樣,隊列軍姿,田潤教了一天半,親兵們再練了一天半,總算能夠糊弄人了。下一步,就該讓田蘭去教新兵了。
新募士兵總共一萬餘人。袁紹走散的士兵雖然有三萬多人,但其中很大部分是強制徵招的,那些人就紛紛逃往渤海自己的家中。剩下也就一萬多人,再經過募兵時的篩選,就變成一萬餘人了。
新兵招募工作的安排,主要是辛評的主意。招募之後的訓練,則由文丑總領。經過五天的訓練,士兵們掌握了進、退、坐、臥等基本行動的要領,熟悉了劈、刺、砍、殺等基礎招式。這一天,田潤要來閱軍。這是事先通知了的。因此,士兵們早早地就起來了,將訓練場地打掃得乾乾淨淨。很早就吃了飯。然後集合起來,等待田潤的檢驗。
田潤和田蘭是一起來的。還帶了郭圖同行。二人的親兵,包括郭圖及周然,都是騎着馬進入軍營的。下了馬,田潤、田蘭及郭圖走到點將臺上。文丑過來,抱拳行了個軍禮:“見過總督,見過元帥。”田潤道:“罷了。文丑將軍的武藝,我是信得過的。今天看的,是普通的士兵。這些士兵,平素由誰操練?”
文丑道:“啓稟總督,新募士兵中,大部分都是袁紹以前的老兵。末將識得一些。因此,提拔了幾個千夫長。平素由千夫長負責操練。”田潤道:“把千夫長都叫到臺上來吧。”
文丑一聲令下,十名千夫長跑上了點將臺。田潤道:“好了,可以開始了。”然後田蘭走到臺邊,命令道:“全體解散!”
這是什麼命令?怎麼會下達這樣的命令呢?但真真切切,田元帥的確是命令解散。所有士兵都呆了一下,然後陸續散去。
田蘭等了一下,待操練場上的士兵大多數都走到帳篷區域的時候,命令:“擊鼓,列隊!”一名文丑的親兵轉出,開始擊鼓,另一名文丑的親兵大聲吆喝:“列隊,列隊,列隊了!”一通鼓畢,士兵都回來了,但卻未能站好隊形。二通鼓之後,隊列才勉強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