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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風雨將至

第四章 風雨將至

夏多和望人羯走出石窟,正要出發去圓桌會所在地上,遠方突然傳來肅穆沉重的鐘聲,一聲一聲,響徹幽冥中的山脈,震人心魄。

“這鐘聲是什麼?”夏多轉頭看向望人羯,望人羯一臉嚴肅地回答:“這是幻魔塔頂的煉魂鍾發出的聲音……是槍馬家族召集家族人員集會的訊號。”

“看來我們還不能去找十王,得先去集會看看。”兩人走到山坡上,只見隨着鐘聲號召,幻魔山脈上上下下無數洞窟中蟻流般黑壓壓涌出無數魔人,匯成雜亂粗壯的隊伍,浩浩蕩蕩地朝山脈深處的幻魔塔所在走去。

夏多和望人羯也混進人流中,隨着緩緩往前蠕動的隊伍慢慢走着。

隊伍翻過漫長險陡的山坡石梯,終於到了幻魔塔前的六角形廣場上。廣場很大,數千個魔人站在其中還顯得十分寬闊。

“這裡是幻靈廣場,是槍馬家族集會的場地。最近的幻靈武鬥會也是在這裡進行的。”望人羯悄悄對夏多說。

夏多擡眼向前看去,只見廣場盡頭巍峨聳立着一座高絕龐大的黑色巨塔,十三層的高塔上下透露着不詳的氣息,這就是槍馬家族的核心,幻魔塔。

正當廣場上數千魔人各自議論這次集會目的時,幻魔塔二層開闊的平臺上緩緩走出四個黑袍魔人。原本嘈雜的廣場瞬間鴉雀無聲,雖然隔得很遠,但那四個黑袍魔人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殺氣還是讓夏多心中暗暗心驚。

黑袍魔人走出來後,低頭分散站向平臺的四個角落,繼而,一陣流光從二層平臺後的大門中射出,隨着金光的照耀緩緩走出的,是一個矮小的金袍魔人,不用說,他就是槍馬家族的首領。

金袍魔人手上握着一支比他身體還高出許多的漆黑石杖,緩緩走向平臺中央。廣場上衆人靜靜看着他,不知道首領有何指示。

“麻煩各位到這裡來……現在,我很不幸地告訴大家,最近……我們槍馬家族發現有內鬼混入……”金袍魔人慢吞吞地說,聲音沉緩,但廣場衆人卻聽得一清二楚,並且這低低的聲音中自有獨特的魄力。

聽到他這樣說,廣場上的魔人們不由發出噓聲,互相之間開始議論起來。

“不過,我們已經抓到一個,並且作出處理。”金袍魔人繼續說,這時,幻魔塔一層的門打開,幾個白袍魔人士衛緩緩擡出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的交叉處赫然懸着一個滿是淋漓鮮血的頭顱,看起來十分驚心動魄。魔人們看到這個場景不由低呼。夏多明顯感到身旁的望人羯身體一震。

“沒錯,紅袍賈森,他就是奸細。雖然他爲我們家族做過很多貢獻,但他是個奸細,所以罪無可赦!”金袍魔人揚起手厲聲道,“我們嚴格拷問過他,卻還不能確認是誰派他過來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奸細不止一個!他就在你們當中!”金袍魔人揮手指向廣場中的衆人,廣場上的魔人們頓時像炸開鍋一樣騷動起來。

“至於誰是內鬼,我想我們很快就會查出,他的下場,就是現在賈森這幅模樣!”金袍魔人冰冷的聲音充滿着一種絕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帽檐下的目光緩緩掃動,夏多接上他快速掃射的眼神,只覺得如鷹隼般鋒利逼人,不由暗自吸了口冷氣。

“今天集會的事項就是這些。另外,大家要開始爲三天後的幻靈武鬥會準備。散會!”金袍魔人乾脆說完,背過身,緩緩朝後走去,那四個黑袍魔人也隨之肅穆地跟上離開。幻靈廣場上的魔人們這時才各自三兩討論着陸續離開,走向廣場邊的山路去。

“走吧,小羯。”夏多拍了拍望人羯的肩膀,卻看到他一動不動地望向前方孤零零立着的十字架,一片蒼茫中流血的頭顱顯得十分可怖。“怎麼了?”夏多不由問。

“我知道圓桌會派出的臥底被發現了,但沒想到居然是賈森。他是二十個‘法則’中最善於隱藏身份的,沒想到會被發現……”望人羯嚴肅地看向夏多,“而現在,我們的目的也是混進幻魔塔。只能說,凶多吉少。”

夏多也看着那十字架,沉默不語。但眼中卻流露出無所畏懼的明亮光芒。

“槍馬家族,凱爾·基度家族,還有圓桌會,這三個勢力到底是誰比較強?”

夏多和望人羯一邊去找圓桌會,一邊閒聊着。

“總體來說,十王的整體實力是比較強的。但是兩大家族的首領卻更是厲害,單獨來戰鬥的話,十王的成員是沒法勝過他們的,所以三個勢力互相牽制忌憚,纔有海影堡的平衡。”望人羯說。

“兩大家族的首領有這麼強嗎?”夏多想起金袍魔人和初入獄中遇到的那個暗龍人凱爾·基度,不由暗自想着。

看到夏多皺起眉頭,望人羯似乎猜到他想什麼:“不要懷疑他們的實力。我相信,十個我們加起來,也不是一個凱爾或者幻君樓的對手。”夏多哼了哼,說:“那整個城堡裡就他們最強嗎?”不知爲什麼,他突然想起了救過他的凱撒的身影。

“也不能這樣說,海影堡裡有很多未知的事情。不過最強……據說是一條龍,真正的龍,但也只是傳說而已,哈哈,我倒是想看看。”望人羯撫着臉頰笑說。“我們到了。”

這時候夏多才記起自己是來找十王懇請讓他加入圓桌會的。他往前看去,只見眼前是一個低矮的洞穴,深邃不見內裡。

“十王就在這種洞裡嗎?”

“沒有,這裡只是一個最近的瞬移結界。圓桌會的具體所在,我也不知道。”望人羯拉着夏多,朝洞穴深處走去。

海影堡東面。廢墟地區。

這裡是獸人家族的聚居地。

和石窟地區的詭異幽暗不同,廢墟地帶充斥着的是一種瘋狂暴力的氣息。

廢墟中同樣有着一座高樓,高樓旁林立着森嚴碉堡,這裡就是凱爾·基度家族的基地——御戰堂。

高樓最頂層的會議大廳中,獸人家族的幾個首領正在展開一場家族會議。水晶吊燈下的橢圓形長桌旁,八個猙獰的獸人安靜坐着,互相對視。

“這次讓大家來的目的,是爲了馬上就要進行的進攻計劃作準備。我們,凱爾·基度家準備召集大部分人向魔人家族發起總攻擊!”暗龍人凱爾·基度眼中閃爍着紅色光芒,沉聲說,“最好的機會馬上就要到來,據情報探知,槍馬家族要舉辦一場武鬥會,這場武鬥會後,至少一半魔人會很疲累無法戰鬥,我們就可以趁機侵入,一舉攻佔魔人家族!”

旁邊一直坐着的一個瘦小的獨眼狼人說:“萬一這次武鬥會是一個陷阱呢?”

“不會的,幻靈武鬥會是槍馬家族的傳統,而且我們會嚴密觀察形勢。找到良機再發出致命一擊。”凱爾·基度看着狼人冷笑着說。

“就這樣,三天後,幻靈武鬥會。我們向魔人發動總進攻!”凱爾·基度昂首冷道。

突然,他眼光一閃,手指向大廳窗外指出,一道黑色疾光閃電般射出,炸破玻璃後,只聽窗外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繼而是霹靂之聲。

“是魔人家族探查情報的幽動雀,幸好沒讓它返回去。”凱爾·基度冷笑着說。

他站起身來,走到窗前,透過破裂的窗戶朝外面看去,天頂是一片混沌,幾欲讓人窒息。

凱爾·基度的眼神一閃,身上的脈絡隱隱發出一層暗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誒,那個什麼槍馬家族到底是在哪呢?”少女揹着手,緩緩在雜亂的廢墟林中走着,“這個城堡爲什麼要建那麼大呢?受不了。”

驀的,她注意到前方有兩個身影蹲在那裡吭哧吭哧不知道在做什麼,於是飄然掠上前,問:“喂,你們兩個,我問一個路。”

那兩個人影轉過身來,原來是兩隻肥胖的穿山甲人,手上沾滿泥土,正蹲在那裡挖洞。

“你幹什麼叫我們喂,我們是有名字的,你叫我們名字就好了。”比較胖的穿山甲人說。

“不要說得好像我認識你們一樣,我又不知道你們名字要怎麼叫?”少女走上前皺眉道。

“不叫就不叫。可是我們是兩個人,你要叫兩聲‘喂’才比較有禮貌。”另一隻穿山甲人瞪着小眼睛甕聲甕氣的說。

“不管你們叫什麼,我要問路總可以吧。”少女說。

“沒看到我們很忙嗎?”兩人繼續蹲在地上挖洞。

“忙什麼?”

“挖洞啊,你的眼力好差,虧你眼睛長得和金魚一樣大。”一隻穿山甲人邊挖邊答。

少女不禁搖頭,說:“挖洞幹什麼啊,總要有個目的啊,比如說埋死人之類的。”

“我們幹嘛要埋死人?誰死了!?”穿山甲人擡起頭來驚訝地問。

“我沒說有人死了,只是問你們幹嘛挖洞。”少女感到和這兩個怪人說話越說越夾纏不清,不由暗自苦笑。

“挖洞,好玩。”

“對,很好玩。”兩隻穿山甲人繼續挖着,“對了,你要不要也來玩?”

“不要,我只是來問路的。”少女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那麼多耐心和他們瞎扯。

“對了,她好像有說過她是來問路的。我都給忘了。”一隻穿山甲人擡頭對另一隻說。

“你那麼快就忘了?你的腦子是石頭做的嗎?我可是還記得一清二楚。”另一隻搖頭嘆道。

“胡說,你根本也忘了。要不然她一開始問你怎麼沒回答?

“有啊,我在心裡回答了……”

“放屁,她都沒說要去哪你怎麼能在心裡回答?”

看着兩隻穿山甲人在一旁自顧自爭執起來,少女再也忍耐不住,飛身上去快速給了兩人一人一個重拳:“快告訴我怎麼去槍馬家族?”

“你怎麼能打人?你這個魔鬼!”穿山甲人摸着腦袋委屈地說。

“就是打你了,快回答我的問題。”少女瞪着兩人說。

兩隻穿山甲人看着少女好一會,纔不情願地齊齊伸出手,指向西邊:“一直往那裡走。”

“對,爬山,過橋。一直走,就可以到。”

“那裡有很多壞人,雖然你也很壞,可是還是要躲開他們,不然被抓到就會很慘。”

少女輕輕一笑,說:“我纔不怕呢。謝啦。”

兩隻穿山甲人摸着頭,愣了好一會兒纔回答說:“謝什麼謝,我們說的是錯的答案,我們是騙你的,快滾。”說完,紅臉埋頭不管少女,繼續挖起洞來。

少女看着這兩隻穿山甲人,笑着掠了掠長髮,腳一點地,向西邊掠去。

“嗖——”望人羯左手掌心升起一團藍色晶瑩光球,照亮了洞窟。

“這樣就清楚多了,走吧,我們去瞬移結界。”他回頭看着夏多,大步向前邁去。

洞窟內潮溼幽暗,怪石嶙峋,有的地方狹窄有的地方又十分寬敞,還有一些莫名的昆蟲生物突然出現,但兩人俱是身手矯健,很快就通過錯蹤複雜的道路來到洞窟最深處。望人羯抖手熄滅光球,看向眼前洞內地上閃光的圓形結界,微笑說:“走吧,我們去圓桌會。”

夏多看着地面上那浮動着幽光咒文的環形結界,似乎想起了什麼。兩人不多說,踏進結界中,一層柔和的光瞬間包圍住他們的周身。

轉眼間,兩人在睜開眼時,光幕後的場景已經變幻得完全不同了。兩人發現自己站在一間看來是專門用來佈置結界的房間中,雖然小,但卻明淨整潔。

“我們到了。”望人羯拉開房間的門,帶夏多走了出去。門外是一條長廊,長廊上鋪就紅色繡金的華美地毯,天花板上和兩壁是各種**圖像雕刻,整條長廊顯得十分華麗端莊。

長廊盡頭是一扇雕着十字紋理的紅色大門,緊閉的門前站着兩個守衛。一個是穿着白色盔甲的魔人,另一個是蜥蜴人中另一種珍貴族羣恐龍人中的迅爪龍人。

“他們也是十王的下屬,二十個法則之一。負責看守這十王宮。”望人羯悄聲對夏多說。兩人走到大門前,白鎧魔人大聲喝道:“小羯,你有什麼事,沒有十王召見,這裡是不準隨便進入的,這你是知道的。還有,你旁邊那人是誰?”

“我有要事要晉見十王。混入幻魔塔的賈森被發現處死了,必須有人代替他。所以我要推薦他加入‘法則’之中,接受十王指令一起混進幻魔塔。”望人羯指着夏多說。

迅爪龍人俯視夏多,上下打量一番後,冷笑着說:“他有這個能耐嗎?”話未閉,他的爪子勢如雷霆般橫劈而出,夏多完全沒意料到,憑直覺橫掠飄開,但爪速太快,臂上還是被抓出幾道淺淺的傷口!

“你幹什麼!”望人羯怒道,眼中射出血紅的魔光。

“考驗他的實力而已,怎麼,你不爽嗎?”迅爪龍人瞪着望人羯,爪尖閃爍着青寒的光芒。

“住手,奧特洛。讓他們進神王殿。”門後突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平靜而有傳透力。

迅爪龍人奧特洛愣了一愣,才放下爪,按動身後雕刻圖案中一處隱蔽機關,讓大門緩緩打開。

望人羯朝他做了個鬼臉,便帶着夏多走進大殿中。

神王殿的華美明淨到了極致,難以想象海影堡中竟有這種帝王境地。兩人站在一面鋪着錦繡地毯的開闊平臺上,左右是頂天立地的大理石柱和幾面一人高的長鏡。眼前階梯上的高臺上,放着十張氣派十足的王座,王座後又是一扇更宏偉的大門。

十張王座上只有兩張有坐着人,夏多看着其中一張的椅中人,不由大吃一驚。右起第二張椅上那端坐着的人居然正是救過夏多的凱撒,銀色面具下蒼冷的目光正居高臨下地直視着兩個少年!

“我們又見面了,夏多。我說過,你遲早會來找我的。”凱撒的聲音依然是那麼平淡而冰冷。

夏多沉默地看着凱撒。

望人羯驚訝地望着兩人,呼道:“怎麼?小諾,你們認識?”夏多點了點頭。

“好了,不多說廢話,我知道你們的來意。夏多,你想成爲十王的屬下,效忠圓桌會並認真完成我們的任務嗎?”凱撒冷然道。

夏多眼神堅決,微微點頭。

“很好,你已是法則。我們圓桌會的一員。”凱撒說。

夏多和望人羯都怔住了,沒想到事情來得那麼簡單。

坐在右起第七位一直沉默不語的十王也站起身來,嘶啞的嗓音質問凱撒:“你的決定做得未免太草率了,凱撒!想成爲法則不是還要經過九道考驗嗎?”

夏多這時候才把眼光轉到這位十王身上,只見那人身材矮小,穿着黑曜晶甲,臉上覆着一個刻有神秘咒印圖案的黃金面具,面具下眼孔中閃着凌厲光芒。

“波太古,先別激動。第一,他們的任務是儘快混進槍馬家族的幻魔塔,最快途徑是參加三天後的幻靈武鬥會,如果讓他進行考驗,時間上根本來不及。”凱撒聲音淡定卻是那麼不容辯駁,“第二,我相信這個少年。”

夏多靜靜看着凱撒,嘴脣扯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

十王波太古又坐回王座,仰頭看着穹頂,冷道:“隨你便了,不過如果這個少年出了什麼簍子,就是你的錯了,凱撒。”

凱撒揚了揚手,對階下兩個少年開口:“好了,你們可以自行離去。爲武鬥會作準備吧,等你們成爲紅袍後再等候圓桌會的命令。”說罷,他向夏多拋擲出一面結晶鏡,夏多伸手接下。

“那是咒流鏡,用來和圓桌會其他人聯絡用。背面的標識還可以當作互相識別的令牌。”

夏多將咒流鏡翻過來,只見背後蝕刻着一個圓形面具的圖案。

望人羯拉過夏多,說:“好啦,要研究回去再慢慢來,我們先走!”兩人退後,推開門,從長廊徑自離開,途徑兩個守衛時,望人羯還抓過夏多手上的咒流鏡,向迅爪龍人奧特洛揮了揮,奧特洛和另一個白鎧魔人很是吃驚,怎麼也想不通夏多如何能那麼快就加入圓桌會。

回到望人羯的洞窟後,兩人坐下來開始商討三天後的武鬥會。

這時候望人羯纔想到夏多完全不會咒術,不會咒術的魔人肯定會引起懷疑,於是兩人焦慮起來。

“有了,正常人類想學會咒術需要打通靈脈,非常困難,不過我現在想到一個辦法可以讓你速成。”望人羯在苦苦思索後終於想到一個辦法,“我可以在你手指上施加咒術,一根手指施加一種法術,比如你想放電時,你就可以捏動那支施加雷印的手指放出雷電。不過壞處是這樣最多也只能放十次而且威力也不強,算了,先應付過去再說好了。”

夏多苦笑了一下,按望人羯的意願開始作準備。

三天後的幻靈武鬥會轉瞬即至,少年們志氣滿滿,卻不知道一場腥風血雨即將在這次死戰中漫卷而來。

風暴的訊息,在黑暗中的海影堡裡愈演愈烈!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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