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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黃雀的試探

第七十三章 黃雀的試探

聽說,她就要成親了,婚期被提前到了大寒那天,也就是兩天之後……大將軍府後園的人工湖,木揚邶風揹着手傲然立於湖心亭,衣袂翻飛瀟灑俊逸,可是那輪廓分明的臉上卻是人看不透的情緒。是失落,無奈,還是失去重要東西的難過?也許都有,可是這些情緒的出現是如此的莫名其妙,連他自己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少爺,丞相府的莫小姐來了!”小廝的聲音突然傳來,木揚邶風應聲回頭,果見莫雨憐正端莊的站在岸上淺笑。

“知道了,下去吧!”木揚邶風召退小廝,隨即朝莫雨憐所在的地方走去。而這短短的一段路,他卻走的異常艱難。他依稀記得,自己和雨憐是有婚約的,可最後卻不知道爲什麼被取消了。後來聽陽將他和花容泠焰的故事,他才知道,原來被花容泠焰擾亂的婚禮就是他和莫雨憐的婚禮。此時此刻,他是多麼希望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那他便能坦然的面對莫雨憐,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百般糾結滿心愧疚了。

“邶風!”一見木揚邶風走過來,莫雨憐立馬快步迎了上去。“你在這裡做什麼啊?”

“無事可做,隨便走走而已。”木揚邶風含笑答道,有禮卻疏離。“不知道莫小姐來找我是有何事啊?”

從琉焱回來之後,這已不是莫雨憐第一次來將軍府找他了,以前不明就裡尚可真心待之,如今既知自己有愧與人,再想如當初一般隨意又談何容易。而他的這些變化,莫雨憐一開始便有所察覺,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九皇子和焰兒的婚期改在了兩天之後,你可知道?”莫雨憐試探着問,但見木揚邶風神情一愣,她心中便已有答案。皇子和王侯千金的婚事,這無論放在什麼時候都是一等一的大事,他身爲大將軍之子,豈有不知道的道理?可是既然來了,便要找一個話題。所以,即使莫雨憐已經知道了答案,她還是得明知故問一番。

“知道了!”昨天晚上,都已宵禁了,父親卻被急召入宮,爲的便是兩日後九皇子與花容泠焰的婚禮。只不過,這與他有什麼關係?她剛稱花容泠焰爲焰兒,難道她們是相識已久的好友?而且,她到底爲何而來?“莫小姐難不成是特意來通知我這件事的?”

“當然不是!”莫雨憐淺笑回答,明眸如水嬌媚動人。“但如果你不知道,如此理解也可以。”

清湖碧水,白玉爲欄,溫婉倩影,清麗佳人。此情此景,應是極爲動人,可是此刻木揚邶風的心思全在花容泠焰的婚事上,也就自然而然的過濾掉了眼前的美景美人。莫雨憐有些惱怒,可一向善於掩飾情緒,所以並未有絲毫顯露。木揚邶風,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匍匐在我的腳下。沒有了花容泠焰,我倒想看你的堅定能持續多久。

“那你此番前來是爲了什麼?”木揚邶風頭也不擡的問道,沿着湖邊前行的腳步一直未停。到最後,等待許久也沒有聽到回答,他這才擡起腦袋,赫然發現莫雨憐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此刻正站在他身後愣愣的望着他。

木揚邶風,你非要這樣對我視若無睹

嗎?如果走在你旁邊的是花容泠焰,你還會這樣不管不顧的徑自往前嗎?莫雨憐垂手而立,隱在廣袖中的纖纖素手此時已緊緊攥成了拳。一股駭人的氣勢隨即騰起在她的身體周圍,同時攜帶的勁風像一隻無形的手撕扯着她身旁的常青樹。待見到木揚邶風停下,並徐步往回走,她這才鬆開手,而周圍的那些能量也隨之消失。

“呃……對不起,我……”木揚邶風想爲自己的失禮而道歉,怎奈何心不在焉,口中便早已詞窮了。莫雨憐不語,只是苦笑着搖頭。但任她再怎麼掩飾,也阻止不了眼睛裡泛起的晶瑩,而這也出賣了她的真實情緒。不是不痛,不是不恨,只是現在還不是表達真實情感的時機。眼淚屬於弱者,而她莫雨憐不是。倔強的擡起頭仰望天空,強迫的逼回了眼中的溫熱。也不知是修煉的不夠,還是她即使能做到沒有眼淚,卻仍舊無法面對他的傷害而無動於衷。

情之一字,銳比利刃,原來自己根本就做不到無視他的態度。莫雨憐心中無比苦澀,臉上卻已是雲淡風輕。

“我此番前來,不只是問你是否知道焰兒的大喜之日已改,還想邀你一同去天應府看望她。聽說她已臨大喜,卻突染惡疾,現在已是連牀也下不來了。”莫雨憐一臉擔憂的說道,眼睛卻不動聲色的注視着木揚邶風的神情。果然,只要一聽到她不好,他便會慌的丟了魂兒。

“怎麼會這樣?”木揚邶風聞言,激動的問。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難道就是那天晚上受了涼?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因爲掉了一條什麼很重要的手鍊,久尋未果,所以才突然病倒的。”莫雨憐據實以答,語畢還不忘補上一句“心病還須心藥醫,若是能找到那條手鍊就好了。”

原來,那條手鍊真的是她掉的……木揚邶風愣愣的想着,突然轉身便往外跑去。望着那個狂奔的背影,莫雨憐臉上掛着捉摸不透的神秘笑容。待木揚邶風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之後,她才慢悠悠的從袖中掏出一物。七彩繩編,炫目銀環,正是花容泠焰當日遺失在河邊的那條手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又能想到木揚邶風躲在暗處守護着花容泠焰,而在他的身後,還藏着一個莫雨憐呢。那日,莫雨憐正從城外回來,剛巧在夜不息看見了同坐一席的木揚邶風和花容泠焰,也因此聽到了酒館老闆娘與他們的談話。在那之後,她便一直跟着木揚邶風。去大皇子府,王宮堵截,甚至是與大皇子的談話,這些她都知之甚詳。最後,木揚邶風行至河邊,又遇到了鬱悶出逃的花容泠焰,二人相靠過夜,莫雨憐便在暗處守了一夜。直至天明,軒轅熾烈將花容泠焰帶走,木揚邶風失意的放下那條手鍊,她這才重新撿起置於囊中。本是一個無意的動作,卻沒想到這手鍊竟對花容泠焰如此重要。

如今,她將花容泠焰的信息泄露給木揚邶風,爲的便是想試他一試。她倒想看看,這花容泠焰在如今的木揚邶風心中到底還有多少重量。莫雨憐一聲冷哼,縱身躍上房頂,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將軍府內。置身高處,悄然跟上木揚邶風的腳步。前者騎馬,後者輕功

,二人的速度竟是不分上下。誰又能想到,堂堂丞相的千金,溫柔嫺淑知書達理,美譽在外,竟有如此一身精湛的好武藝。

木揚邶風策馬狂奔,不多時便來到了當日與花容泠焰相依過夜的那處河邊。不過,現在的河灘已與那日全然不同了。一年之末,連接春始。由於下游春耕需水,所以昨日上游便已開閘放水,河水漲起,此時已漫上了河灘,而當日他們呆過的地方早已被水淹沒了。

望着已經大變樣的河灘,木揚邶風卻沒有絲毫遲疑,翻身下馬,毅然決然的走進了水中。這個冬天,本就比往年更冷,再加之臨近大寒,所以即使是站在岸上稍有風過都能感受到空氣中的寒意。可再看水中的木揚邶風,這徹骨冰涼的河水彷彿對他起不了半點作用。彎下腰將手探入河中,逐尺逐寸的摸,彷彿誓要將那手鍊找到才肯罷休。

莫雨憐站在河邊,看着他這般不管不顧的樣子,心中苦痛難言,卻已是連眼淚都沒有了。他不是失憶了嗎?他不是不記得與花容泠焰有關的過往了嗎?那麼,他這樣做又是爲了什麼?難道就是因爲軒轅熾陽的幾句話,他就對花容泠焰癡心再付了嗎?

手中,那條手鍊上的銀環異常的冷,莫雨憐用力將其握在手心,結果卻是被恪的生疼。爲什麼,爲什麼都到了這個地步,她仍是輸了?難道,他真的要到死了才能徹底將花容泠焰放下嗎?

望着木揚邶風一遍遍直起又一遍遍彎下的腰,莫雨憐心有不忍,但卻又不想出言制止他。因爲她有自知之明,就算她好言相勸,他也是不會聽的。可是,難道任憑他在水裡漫無目的的尋找嗎?更何況,那手鍊根本就沒在水中。稍加思索之後,莫雨憐心一狠,把那手鍊扔在了離岸很近的河灘上。

“邶風,你看那是什麼?”莫雨憐朝木揚邶風大喊,而後者則是一臉疑惑的擡起頭,目光隨着莫雨憐所指的方向,果見被淺水淹沒的河灘上有一發光物體。快步走近,將那發光體撿起,正是當日他在河邊拾到後又放回的手鍊。

“終於找到了!”木揚邶風如釋重負的笑着,將手鍊放入了懷中。“應是被水浪拍到岸邊來的,早知道我就先找水邊了。莫小姐,謝謝你!”木揚邶風笑着道謝,轉身便往天應府的方向跑去。他要趕快物歸原主,只希望她能快快好起來纔是。

“等等!”莫雨憐喚住木揚邶風,然後徐步走到他面前,一臉認真的問道:“爲什麼你這麼關心焰兒?莫不是……”

“舉手之勞而已,還需要原因嗎?”木揚邶風沉聲回答,轉身便跑,浸透了水的鞋褲一路滴水,也留下了一路的腳印。每一個,都似乎是踏在了莫雨憐的心裡。這……還只是舉手之勞嗎?

路上,木揚邶風卻也在探尋着這個問題的答案。這般着急,這般義無反顧,到底是爲了什麼?她花容泠焰,不過是別人口中與他有過糾葛的小女人,而且那還只是過去,甚至連記憶都沒留下,他又有什麼理由爲了她奮不顧身?

也許,這都是命。命中註定,他木揚邶風要爲了一個叫花容泠焰的女人傷神費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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