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奕看着我倒是沒多大的反應,看見女條子,一下顯得很激動.
“夏倩姐,求你別告訴那個畜生,我的事.”
女條子一愣,“爲什麼啊?他是你的親身父親啊.”
“他不配,我沒有他這樣的父親.”陳奕又哭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不管他以前怎麼樣,可是他畢竟是你的父親啊.小奕別太鑽牛角尖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一個人在外面,知道他多擔心你嗎?那天還讓我去看你,給你送點錢.你父親還是關心你的啊!”女條子居然在這個時候說教起來.
“我不要聽,你給我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陳奕的情緒很激動了,說話有點接不上氣的樣子了.
我看着陳奕的樣子,衝女條子說,“夏警官,你先回去吧.我覺得你還是尊重下陳奕的意見,其實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事和你看到的是不一樣的.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單純的.這裡有我呢,你就放心的回去吧.”說完我硬生生的把她往外推.
“你幹什麼?我自己回走.”女條子沒處撒火衝着我發起脾氣來.
我陪着笑說,“夏警官,陳奕她現在的狀態你感覺能受刺激嗎?你明天再來看她吧,我來勸勸她.”
女條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陳奕,嘆了口氣走了.
病房裡剎時變得很靜很靜.
陳奕背對着我,我知道我不是個好人,在她的眼裡我就是個純粹的人渣,其實我本來就是個人渣.我照顧她是爲了不想讓她父親找我的麻煩.
我抽完了一隻煙,把椅子移到了陳奕臉面向的那個方向.
“陳奕,你怎麼突然想不開了呢?人活着,就要好好的活着,不論你以什麼方式.什麼樣的態度.”
陳奕看見我,又扭過去頭.
“我知道,你懶得更我說話.可是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受過委屈的.很多人有你一樣的經歷的,但是他們依然堅強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知道我的身世嗎?”我見陳奕還是不理我,又點上了一支菸,吐出一團很濃很濃的煙霧.
“我不知道你的經歷是怎麼樣的,但是我知道你應該和我差不多.我十二歲的時候,我的父親被人砍死在緬甸,屍首我都沒看到.他們說我的父親是個大毒梟.卷如了一次幫派火併.可是在我眼裡,我的父親很慈祥,對我很好,雖然我很少能見到他.但是我不相信他是那樣的人.我的母親,我的印象中她就沒有好好的待過我.她每天都會很晚回家,我很小的時候就會燒飯,自己的事情從來都是自己做的.而且你知道嗎?我9歲那年,那天我放學早,我回到家的時候,我看見她和一個男人躺在牀上,那個男人是個警察,當時我很小,如果是現在,我會殺了他.從那一刻開始,我就討厭警察,他們在正義的光環下面做着一些不爲人知的齷齪事.我父親死了之後我沒有跟着我的母親過,從那一年開始,我就沒有見過她,而她也一直都沒有找過我.我一直跟着我的哥哥生活的,我哥哥你也知道,方誠,他那時候就已經在道上面混了,天天過着打打殺殺的日子,根本就沒有時間照顧我,他只會給我錢,讓我好好的讀書.那時候我也很爭氣,成績是不錯.可是高三那年,我和我的初戀女朋友去迪廳玩.她被幾個流氓**了,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而我被打的不能動彈.你知道那對一個男人來說是什麼嗎?是恥辱,自己心愛的的女人不能保護,那是多麼的熬人.那件事之後她瘋了,我對自己說,我要變強,變得很強,我要有能力保護我的東西,不讓任何人去染指,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要狠,你看過我打人,包括那天對你做的事.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你只能在變得很強了以後,你才能真正的控制自己的命運,而不受別人的擺佈.我的身邊一直沒有女人,不是我是冷血.我放不開,我的身份不允許我有自己喜歡的人,我不想讓她跟我過這種混混噩噩的日子.還有我忘不掉我的初戀女友.我每個月都會去精神病醫院去看她一次,她現在誰都不認識了,只認識我,但是她見了我只會傻傻的笑.她以前也很愛笑,笑起來很美,可是現在我每次看見她衝我笑我的心都會抽痛.但是我還是要生活,我必須要生活.”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讓不敢去想,不想去想的過去當中,我的眼眶有點溼.擡起頭,看見陳奕已經回過頭了,仔細的看着我.
我笑了下,“我沒有哭,信哥,在那件事之後從來沒有哭過.不過把這些事說出來,心裡好舒服.”
“恩,你沒哭.”陳奕小聲的說,但是她哭了.
小凱的眼睛也紅了,“信哥,原來你每個月去看的那個女孩是你的......”
“是的.”我擡起頭看着天花板.那些曾經的年華,歲月,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滲透進了你的骨子裡,就像樹木的年輪,一圈又一圈的,全是印記.
“這個月就要到見她的日子了,好期待啊.希望她能好了一點.”我不覺間,又回到了那個像霧一樣的年齡,我和她的第一次約會地點.是一個體育廣場,我和她兩個人坐在鞦韆上,看着她蕩着鞦韆的時候,真的好美.像一個天使.當時,剛好有一個賣花的小女孩,她看見小女孩上的花說了聲好漂亮,我便掏出了所有的錢把花全買了下來.紅着臉送給她的時候,她說那麼多拿着不方便.讓我給她編成花環,那是玫瑰,遍的時候,我的手上被刺破了好多傷口.編好了我卻不想把它戴在她的頭上,怕會扎傷她,而她卻固執的讓我給她戴上,說被玫瑰刺着的男女纔會知道愛的美好和失落,纔會珍惜.當我給她戴上的時候,她卻悄悄的親了我一下,然後跑掉,站在離我很遠的地方大聲的說喜歡我.
“信哥,這個月能帶我去嗎?我也想看看她.”陳奕看着我.
“恩?”我看了下她,然後看了下她的左腿,估計麻藥之後她還沒發現自己被截肢了,這個可憐的女孩.
“好的啊!但是你也要堅強的生活下去啊,沒有什麼事不能過去的.對了,陳奕.能講講你的故事嗎?講出來,你纔會在心靈上得到徹底的釋放,把那些不好的回憶通通的拋棄.壓在心裡面,只會腐爛,侵蝕你的心底.”
“好吧.其實我和你差不多.我的父親你認識吧,他也是個警察,我小的時候,他很愛我,也很愛我媽媽.可是在他做了隊長之後,回家的次數少了,那時候他總是說很忙,很忙.我和媽媽還天真的相信他,爲他感到自豪.回來的次數越少,但是往家拿的錢卻是越來越多.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可是媽媽察覺到了,他變了.那之後,他每次回來,媽媽總是會和他吵架,吵得很兇,而且他會打媽媽,打得很厲害.直到有一天,我偷偷聽了他們的吵架才知道,他在外面又找了一個,而且想和媽媽離婚.有一天,媽媽在廚房做飯的時候失神把手指弄破了,我給媽媽拿了醫藥箱,替她包紮好.媽媽卻抱着我哭了,媽媽告訴我,以後我也許沒有爸爸了,因爲爸爸又找了個比媽媽年輕,漂亮的阿姨.而且只要那個阿姨一懷孕,爸爸肯定就不會再要我們了.那時候我已經16歲了,我開始偷偷的看書,瞭解男女之間的事.我在藥鋪店裡買了讓男人不能生育的藥,每次他回家,我都會給他泡茶,然後把藥放進藥裡.爲的是不想讓他離開我們.可是有一天,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他很生氣的和媽媽吵,打媽媽,他以爲是媽媽放的藥.媽媽被他打的很慘,足足在牀上躺了一個星期.之後過了一個月,我回家的時候,我看見他和媽媽又在吵,他把媽媽拉到陽臺,然後把媽媽推了下去.那是在10層的陽臺啊,媽媽被推下去,臉都變了形.他以爲我沒看見,之後媽媽便被認定是不小心失足摔下的.三年後,他娶了那個女人,我也從那個家裡出來了.雖然他每個月都回給我錢,但是我從來都是拿了之後就給了路上的乞丐,我寧願自己做臺都不要花他的錢.而且,我每出一次臺我都能感到自己報復他的快感.半年前我認識了他,他已經三十二歲了,比我整整大了10歲.每次他來都會叫我作陪,但是都不會叫我出臺,而且對我也沒有其他客人一樣動手動腳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感覺自己喜歡上了他,我感覺他是一個值得我去依靠的男人.有一天,他再次來到店裡.我和他出去了,沒有算出臺.我是自願的,那天晚上,我瞭解他比任何時候的想象都來得真實.他還沒有結婚,他說男人要先立業再成家.他經營着一家貿易公司,生意不溫不火的.但是他相信總有一天,他能成功.這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他很知道疼女人,怎麼樣討女人開心.於是我們戀愛了,我和他住在了我租的房子裡.每次我很晚回家的時候,他總是在等我,給我做夜宵.在牀上的時候,他總是抱着我,親親的用脣親我的臉,讓我不要去上班了.他可以養活我,即使他不說這些話,我也愛他.我已經開始牴觸出臺了,我覺得我和他在一起,我的身體就必須是屬於他的,之前不論.2個月之前,我回到家的時候,看見他很焦急.不停的抽着煙,踱着步子.他告訴我,他接到了一筆大單子,可是先期要自己投入一筆錢,可是他沒那麼多錢,但是又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我想都沒有想,把自己做了三年的積蓄一共12W全拿給了他,另外還跟你拿了5W跟姐妹們借了3W一共20W.第2天,他就出去了,再也沒回來.我打電話給他,他總是說他在外地,馬上就回來了.有的時候我做夢都能夢見他成功了,回來找我,娶我.可是有一天,我打電話給他,是一個女人接的,她說她是他的老婆.那一刻,我整個人都癱了.原來這個世界有這麼多謊言,那麼美麗,那麼誘人.讓你不停的流血,流到心裡滿是傷痕.男人,都是畜生,他們只想着女人的身體,只想從她們的身上無盡的索取.直到沒有索取了,或者,女人已經容顏不在的時候,便會離開她,去找另外一個女人.”陳奕說着這段經歷的時候情緒已經穩定了,但是,枕巾很明顯的比牀單要暗了一個色調.
“所以這個世界只有把自己變強,才能真正的掌握自己的命運.陳奕,如果你不嫌棄我是個流氓,做我的妹妹好嗎?小時候,我一直想有一個妹妹,好讓我去保護她,關心她.”我對這個女孩的命運和自己產生了共鳴.現在她還不知道自己沒了一條腿,如果知道了,她將來的日子會是怎麼樣的,我不敢去想.又或者男人都有一種保護弱者,體現自己強大的一面?
“可以嗎?”陳奕呆呆的看着我.
“可以啊.不管了,以後我就把你當作親妹妹了.再也不會讓人欺負你,我們要變得讓別人不敢再來欺負.”我笑着說.
“恩,哥哥.多了一個哥哥真好.”陳奕笑了,其實她笑起來很好看,很可愛.
“不是啊,多了一個妹妹纔是真的好啊!最起碼以後我買衣服不用自己記尺碼了哦!哈哈!”我輕輕的捋了下她的頭髮,幫她捋順.
“哥哥,我還是不甘心,我要找到他,當面問清楚.”陳奕看了看我,把頭埋進了我的肩膀.
“傻丫頭,這有什麼難的.你把他的情況告訴小凱,我讓小凱幫你把他找出來.”我摟住這個多來的妹妹,真的好親切.一種久違的溫馨.
也許我不知道,我在無意之間我的同情心幫了我一個忙,一個很大忙,不僅多了一個真心的妹妹.而後還給自己救了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