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言紫兮再度醒來的時候,南宮凜依舊還守在她身畔,瞧着他面上的極度倦怠之色,言紫兮忽然覺得有些於心不忍。
“凜,我好多了,不用擔心,要不,你先去休息會兒吧。”她伸手探上他的眉眼,輕輕地一一拂過,她知道這段日子,他比她更艱難,堆積如山的國事,加上大婚在即,很多事情南宮凜都要親自過問,再加上自己如今這般模樣,凡事都要讓他操心,就算南宮凜是鐵打的,怕是也有撐不住的時候。
南宮凜卻是輕輕地搖搖頭,反手握住她的手:“對不起,紫兮,讓你受苦了……”
言紫兮搖搖頭,不願再讓他這般胡思亂想,主動岔開了話題。
不確定之前的究竟是自己胡思亂想的夢境,還是陰差陽錯地窺探到了什麼秘密,言紫兮想了想,強忍着胃裡的翻涌,簡明扼要地將自己在迷濛中所聽到的一切和自己的推斷告訴了南宮凜。
南宮凜一直握着她的手,面色凝重地聽着,聽她說完,他沉默了半晌,終於說出了另外一個言紫兮所不知道的秘密:“從餘堯堅定地說出你是薩蘇的女兒開始,我就已經派人暗中着手去南疆調查此事,我覺得這件事情背後怕是大有玄機,而事實果然證明了我的揣測--”
“南疆巫族曾經有一個古老的詛咒,不管是巫祝還是祭祀,只要是靈力極強的女子,其魂靈就會在不知不覺中一分爲二,大多數人,終其一生,兩個魂靈都會不斷地爭奪身體的操控權……”
當南宮凜說出這話的時候,言紫兮立刻就反應過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雙重人格?那,那個陌生的聲音,難道真的是薩蘇的另外一重人格?
“當初的空束巫女之所以性情大變,也正是其中一個較爲邪惡的魂靈佔據了身體。而薩蘇,不巧,似乎也有這個煩惱。”
南宮凜的說法與言紫兮所揣測的無異,可是,他緊接着又說出了另外一個更驚人的消息:“而且,據我推測,拓跋宏,也就是你大哥,他應該不是薩蘇的兒子。”
這話讓言紫兮猛然擡頭,這時南宮凜趕緊解釋道:“我是說,他的確是你父親拓拔烈和薩蘇的身體所生的兒子,但是,當時主宰薩蘇身體的那個魂靈,可能不是薩蘇本人。”
“而你,你纔是真正的薩蘇的意識主導的時候和拓拔烈生下的女兒,所以,薩蘇纔會對你更甚一籌。而且,也許是自你出生時起,薩蘇就發現你也受到了那個詛咒,所以,以外力將你的兩個魂靈強行分離,將你送去異世界,在你十八歲的時候再牽引回來……”
南宮凜的推測很複雜,但是基本和言紫兮之前的揣測無異。
“也就是說,我的另外一個魂靈,也許早就在之前我重新穿越而來的時候,優勝劣汰,被我給淘汰掉了?”言紫兮說出了自己較爲樂觀的揣測。
南宮凜卻是一臉地憂心忡忡:“若是這樣自然最好,我擔心的是,那個魂靈並沒有徹底消失,而且一直沉睡在你體內,所以薩蘇纔會不斷地淬鍊你……”
“她想讓我成爲什麼天命之人,主宰自己的命運,其實也就是想讓我跳出那個詛咒,成爲真正完整的自己?”言紫兮似乎在迷濛中摸索到了什麼。
南宮凜在心中嘆了口氣,這丫頭總是習慣性地將人性想象的太美好,或者說,她總是不願意以最大惡意去揣測那些她認爲和她關係不菲的人,可是,這個世間的事情,真的有這麼美好麼?南宮凜可不敢與她一樣天真。
南宮凜甚至懷疑,自己和言紫兮的相遇,本身就是一出局,也許在許多許多年前,薩蘇將幼小的言紫兮託付給璇璣派掌門於震天的時候,就在布一出很大的局。
雖然後面的事情不一定是薩蘇之前所能預料到的,但是,薩蘇的動機,怕是並沒有言紫兮所想的那麼單純。
南宮凜有種預感,薩蘇此人的智慧,一點都不遜色於自己的生母王皇后,那也許是個比王皇后更有智慧更有謀略,也更有野心的女人。
只不過,在一切都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他也不好輕易潑她的涼水,就讓她再多保留一陣心中的那一份美好,也不見得是件壞事。
好不容易再次將言紫兮安撫着睡着了,待到南宮凜踏出瑞慶宮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
南宮凜徑直回了御書房,不多時,一道黑影漸漸從紫檀屏風背後緩緩走了出來,此人正是南宮凜的族舅,職方館知事王攸遠。
“陛下……”此時南宮凜正仰躺在椅子上假寐,看得出疲勞至極,王攸遠也知趣的省略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禮節直奔主題:“您之前交代的事情,屬下已經查明瞭。”
南宮凜倏然睜眼,卻是紋絲未動地盯着王攸遠,瞧見王攸遠眸中的戾色,他苦笑地嘆了口氣:“果然如朕所料麼……”
王攸遠此行的秘密任務是去南疆巫族查探一些許多年前不爲人知的事情,而他此次帶回來的消息卻是極具震撼性的,因爲在順藤摸瓜的過程中,竟是被他發現了一個南疆巫族的驚天秘聞--南疆巫族並非如他們往日所展現出來的那樣,對這片大陸毫無野心,甘願偏居一隅。
相反,他們似乎從很多很多年前,就一直在暗中謀劃一件大事--復活他們的巫祖蚩尤。
傳說中,他們的巫祖蚩尤那可是能夠呼風喚雨,幾乎可以逆天的人物,若是真讓他們給復活了,這天下,最終會是誰的天下,不言而喻。
南宮凜和王攸遠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厲害。
而當王攸遠說出,據他的打探,復活巫祖蚩尤最關鍵的一點,據說是需要一位上天選定的‘天命之人’的血和一個紫薇星命格的嬰孩做祭品時,南宮凜心中最壞的預感得到了印證,他倏然起身,眸中殺意驟現!
他南宮凜的妻兒,豈能容他人這般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