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烈一動,那原本就環伺在側的無數灰衣人,亦是瞬間動了!
拓拔烈的身形立刻就被團團圍住,而大靖皇帝似是早有所料一般,平靜而自持地負手而立,面上帶着幾分嘲諷的笑:“烈,其實你原本可以多等幾日,你知道的,朕本就時日不多了。”
原本被圍在正中的拓拔烈的身影飄忽如魅影,誰也沒有看清怎麼回事,只是眨眼之間,他就已經來到了大靖皇帝的身前,就仿若是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一般。
拓拔烈微微垂了垂眉眼,七尺銀鞭轉瞬在手,銀芒紅暈一波波盪起:“我不會再給你殺我女兒的機會!”
此話一出,那廂原本摟着王皇后的屍身有些呆滯的南宮凜猛然一震,隨即眸中立刻恢復了原有的清醒冷銳。
他知道,此時還不是悲傷的時候,既然父皇選擇了自己,那麼,紫兮,勢必會成爲下一個他要下手的對象!
按照父皇這種可以冷眼瞧着結髮妻自盡於眼前的寡絕心境,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娶一個比他的母親更加有威脅的女人。
之前留着她是爲了替自己造勢,而此時,一切大勢所成,紫兮在父皇心目中的利用價值,也就到頭了。
思即若此,南宮凜亦是毫不猶豫地祭出了冥刀。
他知道,他別無選擇了。
他甚至察覺到了更大的危險,說不定....父皇早就已經着手行動了!不行,無論如何,他必須得儘快尋到她纔是,南宮凜覺得自己再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那大靖皇帝卻彷彿看穿了自己兒子心中所想一般,他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着笑着,面色卻沉了下去:“墨兒,莫非,你爲了那個女子,想與爲父爲敵?”
這話已是說得極重,甚至飽含威脅之意。
南宮凜緩緩起身,眸中漸漸覆上了一層寒冰,他手中冥刀一橫,一字一句說得極爲鏗鏘:“她就是我的天下,誰也別想從我手中奪走!”
南宮凜說出這話的時候,一旁的國師拓拔烈的眸中,倏然閃過了一抹讚許之色,看來羽兒的眼光不錯!這樣的男子,才配得上他拓拔烈的女兒,要娶他的女兒,就得有這樣的決心和勇氣!
可是,幾家歡樂幾家愁,這廂準岳丈拓拔烈倒是對自家女婿的行爲滿意了,那廂人家自個兒的正牌老爹卻是真的怒了。
養那麼多兒子都不成器,唯一成器的兒子卻和自己不是一條心,這如何不讓人生氣?!
“混帳東西!”大靖皇帝虎目圓睜,似是終於動了怒,他如何都沒想到,這個他最爲中意的兒子,竟會爲了一個女人與他翻臉,他衝着南宮凜咆哮道:“不就是一個姿色平庸的女子!值得你如此犯傻麼?啊?!你若是得了朕的天下,這全天下的女子,你想要多少都有!區區一個南疆雜種....”
話音未落,一記鞭風已經倏然而至,拓拔烈是何等心性的人,如何會容忍別人當着自己的面辱罵自己的女兒?更何況,那樣的話,更是在間接辱罵他拓拔烈的妻子!
就算對方是這一朝的九五至尊,是他素來敬重之人,也一樣不可原諒!
更何況,今日的拓拔烈,是早就做好了某種心理準備。
可是,在拓拔烈手中的銀鞭就要觸及那大靖皇帝龍體的那一霎,卻有一人更快更準地出手了!
冥刀一出,誰與爭峰!
大靖皇帝鬢角的發,霎時就零落了一地!
而原本護衛在他身側的那些灰衣暗衛甚至還來不及出手,南宮凜的刀已經收了回去!他此時面沉似水,桀驁地立在離皇帝陛下只有一寸的地方。
那一霎,這靜淵莊的所有人都震驚了!
誰也沒有料到,這位二皇子,不,這位剛上任的太子殿下,竟是有如此霸道的功夫!竟是能夠在這麼多高手的護衛下對皇帝陛下出手!
若不是他刻意的手下留情,恐怕此時他們所面對的,就是皇帝陛下的屍身了!
這是警告,亦是報復!
這是南宮凜對自己父親的最後警告。
他的紫兮,誰也不能侮辱,誰也不能,包括他的父親!
他和他的父皇不一樣,也許在父皇的心中,天下才是第一,妻兒都是無足輕重的東西,因爲父皇的妻兒實在太多,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可是在他南宮凜心中,他的紫兮是唯一的!是誰,什麼東西,都無可替代的!
他南宮凜寧可負了天下人,也絕不會負她半分!
既然她可以用性命替他謀天下,那麼,他亦可以用整個天下來換取她的性命!
愛是毫無保留地付出,亦是打從心底深處地彼此尊重!
啪!
一聲清脆的掌摑再次打破了靜淵莊內幾乎凝固的空氣。
滿臉怒容的父親毫不猶豫地狠狠賞了那個敢和自己叫板的兒子一記掌摑!
可是,那倔強的兒子雖然生生受了父親這一掌,那如鷹隼一般冷銳的目光卻沒有半分退卻之意,他甚至不曾後悔自己方纔的舉動。
這一掌,憑着他南宮少俠絕世的武功,原本是可以躲開的,可是,他沒有。
作爲言紫兮將來的丈夫,他做了一個丈夫應該做的事情,無論在什麼場合,面對什麼人,都維護了她的尊嚴;可是,作爲一個父親的兒子,他亦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這一掌,他捱得心甘情願。
南宮少俠有情有義,重情重義,但絕對是個恩怨分明、立場堅定之人!
此時大靖皇帝的臉色與南宮凜的臉色一樣地暗沉,此時若是還有人在旁膽敢斗膽細細打量的話,會發現這兩個人果然是如假包換的父子,連同發怒的模樣,竟然都是如出一轍,甚至連眉頭蹙起地弧度,都那般地相似。
“既然你一意孤行,那麼,就別怪爲父我無情!朕就先毀了你的天下!”大靖皇帝的面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屬於王者的霸氣和猙獰!
可是,就在這時,又有一道聲音倏然從天而降:“在這之前,我想先告訴您,對不起,您輸了!你已經先輸了自己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