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紫兮和綠珠微不可察地相視一眼,綠珠瞭然地沉吟了片刻,又開口道:“你家夫人體內這毒,是舊疾了吧?”
一聽這話,那丫鬟立刻雙眼放光,真把綠珠當在世華佗了一般,直接就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口裡唸叨着:“還請姑娘大發慈悲,救救我家夫人。”
“讓她恢復意識倒是很容易,回頭我扎兩針就可以了,可是,她體內這毒素要想清除,可就沒那麼容易了....”綠珠若有所思地一邊替那侍郎夫人把脈,一邊緩緩說道:“這怕是需要一點時日,而且,挺有難度。”
那小丫鬟的面上立刻就露出了失望之色,猶豫了半晌,終於開口道:“要不您先把我家夫人救醒吧.....否則我沒辦法回去給我家老爺交代啊....夫人她本就是悄悄溜出來上香的,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說到此時,又警覺自己說漏了嘴一般,趕緊生生頓住了話頭。
此話一出,在場三人頓時都心如明鏡了,原來這位侍郎夫人是偷偷跑出來的啊,怪不得會只帶了一個貼身丫鬟,可是,只是來寺廟裡上個香而已,又不是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至於麼?
衆人心中此時都各有所思。
蘇若兒此時一瞧那丫鬟着急的模樣,就知道這位侍郎夫人的病,怕不是一日兩日了。她的心中也立刻就盤算開來,這蘇若兒雖然是五皇子朱宇翰的側妃,但是素來是以其妻自居,自然心心念念都是要爲朱宇翰盤算,她在心中梳理着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戶部文尚書早已年邁,體力精力都大不如從前,在戶部也基本只是掛着尚書的名頭,而曹侍郎是他的門生,也算是文尚書一手帶出來的,所以文尚書對這個門生相當放心,戶部的諸多事宜基本都放任對方在打理,所以如今大靖朝的戶部幾乎都是由那位年輕有爲的曹侍郎一手在撐着,也算是六部裡面,最年輕有爲的侍郎了,基本上,他在戶部文尚書致仕之後接任戶部尚書,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戶部不同於其他六部,這可是打理着大靖朝的國庫,把持着大靖朝的經濟命脈的重要機構,說白了,這位戶部侍郎,也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
蘇若兒記得當初她家殿下也曾經打過拉攏曹侍郎的主意,卻因爲這曹侍郎爲人儉樸剛正,除了對恩師文尚書畢恭畢敬之外,對任何人都是愛理不睬,那是相當的油鹽不進,誰的隊營也不站,所以朱宇翰一直苦於沒有什麼好的拉攏途徑而只好勉強作罷。沒想到,如今竟是能在這裡意外邂逅他的夫人,這對於蘇若兒來說,自然也是個不容放過的機會。
雖然此時別人有求的是言紫兮和綠珠,不過,蘇若兒這種人,是很會審時度勢替自己謀取利益的。
她眼珠子一轉,立刻就站出來替那侍郎夫人說話了,她扭頭對言紫兮道:“拓拔小姐,你之前也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若就行行好,讓綠珠幫這位侍郎夫人好好治治,若是能把病給治斷根,想必曹侍郎也會對你感激不盡的。”
這話其實是帶着幾分暗示,意思是希望言紫兮看在曹侍郎的份上,幫這夫人一把,此時一聽這話,那丫鬟自然是對這位不知名的夫人投以感激的目光,而蘇若兒也相信,她此時這番話,也會經由這個丫鬟的嘴,回頭原原本本送回到這位侍郎夫人耳邊。
所謂借花獻佛,瞧,就是這麼簡單。
言紫兮是何人,雖然爲人2了點,可一點不傻啊,豈會不知道這蘇若兒心中打的算盤,不過她此時倒是也不介意,因爲對方這番話本來就有些替她心中的盤算順水推舟的意味,所以,她故作沉吟地思忖了片刻之後,對綠珠說道:“綠珠,不如你就先幫這位夫人恢復意識,具體後面要怎麼診治,等這位夫人醒來之後再與她商量吧,畢竟咱們也要聽聽人家自個兒的意思。”
綠珠沉默地點了點頭,便開始從自己隨身所帶的藥囊裡掏出了一套精細的銀針,地倉、百會,幾處穴位一紮,只聽見一聲輕飄飄地呻吟,那原本面色煞白的侍郎夫人眼皮微微地跳了跳,隨後又輕輕地吐了一口濁氣,悠悠轉醒。
一瞧着自家夫人醒過來了,那丫鬟立刻就不淡定了,她趕緊湊到夫人身側:“夫人,您可算是醒了,可嚇死奴婢了....”
侍郎夫人口中此時又逸出一聲淺淺地呻吟,柳眉深蹙,似是還有些眩暈,她看了看自家丫鬟,又擡眼瞧着眼前幾個面生的女子,眼神中有些迷惘。
言紫兮立刻上前一臉關切地問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太舒服麼?”
對方有些微怔,隨後不明所以地看向自己隨身的丫鬟,丫鬟急急向她解釋道:“夫人,之前您突然暈倒了,白馬寺的禪醫也束手無策,多虧得這幾位暫住在白馬寺的貴人出手相助。方纔替你把脈扎針那位姐姐據說是個醫術高強的神醫,她一下就說出了您的病根,您體內的毒怕是有辦法解了!”
一聽這話,侍郎夫人原本黯然無神的眸子驟然就亮了亮,她一把握住一旁綠珠的手,顫抖着聲音說道:“神醫妹子,你真能解得了我身上的毒?”
綠珠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抽了回去,輕描淡寫地說道:“難倒是不難,只不過比較費神,而且,還得你本人配合才行。”
這話自然也是之前言紫兮早就吩咐好了的,既然要接近這個人,自然是要爭取與對方的長期接觸。
綠珠這話卻讓對方驟然看到了希望一般,她又咳嗽了兩聲,掙扎着要爬起來,說出來的話卻讓言紫兮和綠珠都心下一動:“我的毒倒是治不治都無所謂,但是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孩兒....”
她家孩兒?這話立刻就讓言紫兮心動了。
那原本就是她們真正的目標啊!
據說,那孩子是陸煜的!陸煜唯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