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亡
剛剛打開出口，銘劍轅飛神色一變，突然說道：“退回去！”
雖然不明所以，但所有人都聽從了這唯一一名修士的指示，即刻退回到了秘道之中。只見數十根箭矢正朝着他們的藏身之處疾行而來！
銘劍轅飛神色又恢復了一貫的淡然，輕掐指訣，背後的法劍同遊魚般靈巧的來到了他的身前。這一柄法劍變成了世界上最堅固的護盾，很是輕易地擋住了全部的箭矢。而後不退反進，順勢衝到了外邊，不多時便傳來了一聲慘叫。毫無疑問，有一人被這柄法劍收了性命。
“速度！”銘劍轅飛取過出口武庫的一把精鋼劍，一躍而出，在稀稀疏疏射來的箭雨中閃避自如，一劍削掉了一個弓箭手的腦袋。爲他的勇武所感染，一衆青少也被激起了血性，紛紛拿起刀劍盾，衝出密道，奮勇殺敵。但這其中並不包括一個人。
“這怎麼可能？明明沒有絲毫的泄露，他們怎麼會知道密道的出口！”韓落羽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想不通到底爲什麼會被發現蹤跡，因爲這一點源頭都沒有！
“你在幹什麼！趕緊出來啊！”注意到少了一人，立刻有人來到洞口，對着韓落羽喊道。
韓落羽回過神來，看着對方身上的斑斑血跡，心中不由得一寒。但出於對局勢的判斷，最後還是拿上了一把重量適宜的精鋼劍，來到了密道之外。
“快過來！”一個方向，一名同伴朝着韓落羽二人揮手。韓落羽見狀，匆匆朝那個方向奔去，沒能發覺有一支箭矢朝着他的腦袋飛來。
“你這是找死嗎！”持盾的同伴順勢擋住了這根箭矢，對着神色呆滯的韓落羽吼道。
“……”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到來，韓落羽頓時陷入了當機的狀態。呼吸不住的加重，腦袋一片的空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回過神來，發覺幾名同伴的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了刀傷，最勇猛的銘劍轅飛此刻身上宛如穿了一件血衣，根本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他人的。
看了看數裡外模模糊糊的火光，銘劍轅飛毅然斷絕道：“接下來大家分開逃散！否則都得死！這樣纔有一線生機！”
剛剛恢復理智的韓落羽，如被棒喝，再度陷入了當機狀態。
……分割線……
這個世界上，有時候發生的事比人所想的還要神奇。就像這片原野，昨日還晴空萬里，今天就下起了鵝毛大雪，使得少年所過之處留下深深的腳印。
這簡直糟糕透了。衣衫襤褸的少年如此想到。如此皎潔的月光，如此清晰的腳印，後頭的那些追兵又怎麼可能追丟呢？
十天了，自從韓落羽與其他人分離逃亡後已經過了整整十天了。在這十天裡，韓落羽數次面臨死亡的危險，最終都憑藉個人的意志，加上軍伍教導的基礎藥理，順利的撐過了那些使他瀕死的重傷。由於劍閣失守，失去了唯一安全進入中原的通道，韓落羽當即選擇了冒險過北方的雲澤，從此進入中原地帶。可以說，這十日的逃亡生涯，韓落羽已經脫胎換骨了。他開始剝奪他人的生命，開始學會冷血無情，開始知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唔……”因爲嚴寒，身上本就沒有恢復趨勢的箭傷再次迸開，雪原上頓時便綻開了一朵紅花，格外顯眼。
“該死的，這樣下去的話……”嚴重的傷勢使得他的意識有些模糊，甚至無法感受到自己身體不堪重負的悲鳴，但也因此他才能在這雪原中前行，否則他可能早已倒下了。就算如此他也無法停下腳步給自己恢復的機會，畢竟後邊的追兵可是鍥而不捨啊。
沒辦法，那些粗製的草藥早就已經用完了，在這雪原之中，根本就找不到自己需要的草藥。無法治療傷勢，只能憑藉自己的意志前行！
模糊的視線使得他沒有發現爲雪所遮蓋的空洞，腳步一空，一個不穩他便摔進了不知是誰人所設的陷阱之中。
“結……束了嗎？”
本來只是憑藉意志前進的他無力的躺在雪地上，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隨着時間逐漸流失，但卻已經沒有活動身體的力量了。
“明明……撐到現在了啊……”望着那一片閃耀着的星空，早就丟失法器思南的他，正是憑藉着它們才能順利的進入雲澤之中。但可惜，如今即使它們依舊爲他指明方向，他也無法繼續前行了。
“真是的，還有很多事都沒有辦到的說……”回想自己許下的種種承諾，好像是一件都辦不到了，真是令人羞愧啊。
沙沙的響聲從上方傳來，他很清楚的知道，這幾天不斷戲耍自己的那些騎兵已經追上來了，可惜的是，他已經沒有逃跑的力量了。
“喲，這小子撐不住了啊。”模糊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同天神般俯視渺小的自己，很是戲謔的說道。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想來和人們俯視螻蟻是一般的感覺吧。
又是一騎下馬，同樣看了看位於坑底的韓落羽，很是煩躁的說：“該死的，這小子就不知道多撐一會嗎！”而後跳入坑中，隨手將韓落羽扔了上去。上方的騎兵順手接過韓落羽，將他放到一旁，有些不滿的說：“你小子也不知道輕一點，不知道我們這是我們的飯碗啊！”
“切。”對於同伴的嘮叨他沒有絲毫在意，惡狠狠的踢了韓落羽一腳，使得他在雪地上翻滾了數米，留下了一條血痕。“都怪這小子，老子我可是輸給王老五他們一壺酒啊！十月春啊！”又是強有力的一腳，哪怕韓落羽早已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還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又使得雪原上出現了一片異樣的紅色。
“一壺酒有什麼好生氣的。把這小子帶回去，別說是酒了，東任巷的那些娘們都可以隨意玩。”走近將韓落羽翻過身來，拿起身上的藥就往上抹，要多粗暴就多粗暴。反正這小子只要能活着和他們回營地就好了，至於之後嘛，誰管他呢？
必須說軍伍供應的丹藥還是十分管用的，韓落羽身上的立刻開始癒合，雖未痊癒，但也沒有繼續流血了。但誰知韓落羽被他們放到了馬背上，那匹馬很不喜歡幹這種騾子的活，狂躁的跳了起來，將韓落羽重重的摔到雪地上，再一次將剛剛癒合的傷口綻開，血同不要錢一樣嘩嘩的流，把兩個正在幻想美好未來的騎士嚇了一跳。
“靠！你這夥計也太烈了吧！這小子死了怎麼辦！”
“怪我了？……”
“……”
隨着僅有的血液流失，韓落羽再也聽不清他們的爭吵，昏昏沉沉的閉上了雙眼。
“這……是哪兒？”韓落羽置身於一片虛無之中，這裡只有他，這裡沒有他。
“還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嗎？”不知從何而來，彷彿四面而來的聲音問道。
“之前？”韓落羽有些迷茫的想到。“啊？！”突然間，他感受到了身上的傷痛，很是痛苦的捂住自己腹部的傷口，一掃迷茫，有些悲傷且驚恐的說道：“啊，我……死了啊。”
“你想起來了。”那個聲音說道。
“我想起了了。”韓落羽答道。
“不，你並沒有想起來。”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想起什麼？”韓落羽有些疑惑的問道。
“想不起來也沒有關係……你只要記住，只有活着纔有希望，就可以了。”聲音很是柔和的向韓落羽蘇說道。
“活着纔有希望……死了的話，一文不值！所以，我要活着，活着去完成一切！如果我死了，那我所想的還有什麼意義所言！是這樣的意思嗎？”伴隨着他的話語，眼前的虛無化爲璀璨的星空，閃爍的星光照耀着他，洗滌着他。
“的確……如此……既然如此……那就活着……面對死亡吧……”聽到韓落羽的答覆，聲音逐漸飄遠，而他的身軀也開始逐漸消散，但他卻沒有絲毫的恐懼，他的內心格外的平靜，他的一切，都爲這些星光所洗滌。
“因爲活着……有時候……是比死亡更恐怖的事啊。”韓落羽消失後，歸於虛無的星空中，那個聲音如此呢喃道。
“咳……咳咳咳！”
“快看啊！這小子……這小子活過來了！”一名騎兵很是驚奇的說道，急忙停下馬，將韓落羽放下。
“真的假的？”另一名騎兵也趕緊下馬，來到了同伴的身旁。果然，原本停止呼吸的韓落羽同破風箱般，胸膛起伏不斷。
“這小子真是命硬啊。”騎兵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本來失去的功勞失而復得，可以說是天降之喜。
“哈哈哈！回去的話，老子要去東任巷睡他個十個八個娘們！”
“切，就你小子？”
“怎樣？有種和我比比？”
“比就比，看看誰能耐！”
狂喜的二人沒有絲毫察覺，本該毫無意識的韓落羽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眼神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