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知書還想着掙扎反駁,然而夏禾一點機會都不給她,每次她張嘴,夏禾的巴掌就狠狠甩到她臉上,等到兩腮紅腫麻木,她總算記住了教訓,索性閉上嘴乖乖任夏禾打。
不要以爲知書是認命了,她是蓄勢待發,左右她知道現在掙不開,越掙扎只會被打得越慘,所以她決定省着口水,等夏禾打完了再一起算賬!
以前你佔着理,把我修理得死去活來,今日你假公濟私對我動私刑,我看你還怎麼洗白,等着瞧,我要讓你再也翻不了身!
恨恨想着,知書眥目欲裂地瞪向夏禾。
見狀,夏禾彎了彎脣角,反手又是一巴掌落在知書臉上。
又不知打了多少巴掌,直到手掌發麻,夏禾才停手,她揉着手對白雀青萍擡了擡下巴,道:“放開她吧。”
白雀青萍應了聲,鬆開鉗制知書的手。
兩人一放手,知書立即脫力地滑坐到地上,夏禾跨前一步,俯瞰她,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說,我給你機會,說罷。”
知書喘着粗氣,擡起紅腫的臉龐,怒瞪着眼,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不服,我有冤。”因爲嘴角破了,說話時會扯到傷口,是以她邊說邊痛得吸氣,說出的話含糊不清,別說沒有她預想中的氣勢了,讓人聽懂都勉強。
夏永淳掏了掏耳朵,表示沒聽清。
夏禾忍着笑,故意曲解她的話,道:“哦,你說你很服氣啊。”
知書眼底閃過羞惱,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夏禾覺得她的臉更紅了。
忍着痛,知書嚥了口口水,重複道:“我不服,我有冤!”
這次可算是把話給說清楚了。
夏禾挑眉,道:“所以呢?你是要找人伸冤嗎?好啊,我等着。”優哉遊哉往凳子上一坐,一副遊刃有餘的架勢。
知書狠狠瞪她一眼,當真一骨碌爬起來,要去找人給自己伸冤。
“站住。”蘇氏突然開口,對已經走到暖閣門前的知書道:“你有什麼冤跟我說,我也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事。”
知書一怔,猶豫了。她也不蠢,剛纔她被打,太太別說阻止夏禾了,連一聲都不吭,她又怎麼可能會真的幫自己伸冤?
猶豫間,蘇氏又道:“怎麼?難不成這府上還有我跟大爺管不了的事?還是說你心中有鬼,不敢在我面前跟三小姐對質?”最後這句話說出來,已是一臉寒冰。
不管是哪一點,知書都不敢承認,只得轉身回到暖閣裡。
跪倒在蘇氏腳邊,知書抱住蘇氏的腿,還沒有開口先哭起來,抽泣道:“太太,知書從小在您身邊長大,您我雖名爲主僕,但知書心中卻將您當做母親一樣看待,可自從有了三小姐,您就再也不拿正眼看奴婢了,也不願聽奴婢的肺腑之言,您可知奴婢有多傷心難過?難道奴婢侍奉您多年,還比不過三小姐與您親近的這一年不到嗎?”
正事不說,她倒是先訴起委屈來了。
蘇氏面上看着冷漠,實際心是很柔軟的,知書這麼一哭,她立即心軟了,臉上露出憐惜之色。
聽棋是跟知書一起長大的,自然也是向着知書,聞言也抹着眼角道:“太太,您就原諒知書吧,她只是對您太在乎,才一時想岔了,才總跟三小姐作對,這次三小姐已經好好教訓她了,您就別再責怪她了。”
有了人幫腔,知書哭得更委屈了,眼淚是一把一把地流。
蘇氏終是忍不住,擡手拍了拍知書的肩,以示安慰。
見狀,白雀與青萍眼底閃過不安,皺眉擔憂地望向夏禾。
夏禾依舊好整以暇,完全沒有將知書的哀兵政策看在眼裡。
哭了一陣,知書終於言歸正傳,抹着淚道:“奴婢是看不上三小姐,因爲三小姐只是個庶女,跟太太終究隔着一層,奴婢也是擔心她對太太不利,才一直防備她,奴婢也承認以前說了做了很多針對三小姐的事,可這次,奴婢真的是冤枉的,當時那麼多人在場,太太若是不信,隨便找一個來問問,看看到底是誰先動的手,又是誰先出口傷人!”
說着又忿忿瞪了夏禾一眼。
聽棋附和道:“太太,知書是您看着長大的,她是如何的爲人,您還不清楚麼,不如就找幾個當時在場的來問問吧。”
憶及多年主僕情份,蘇氏拍着知書的肩膀,神色凝重,半天沒有開口。
氣氛變得僵硬,夏永淳跟江瀟瀟叼着點心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對視一眼,擠眉弄眼地催促對方打破沉默。
就在江瀟瀟無奈落敗,打算開口之際,夏禾突然站起身,對蘇氏福了福身,道:“正如知書所言,夏禾只是個庶女,地位卑賤,不值得母親高看,可即便是再卑賤的庶女,我也是這府中的小姐,難道我處置一兩個丫鬟的權利都沒有?”
知書敢怒不敢言。
聽棋遲疑道:“三小姐不要誤會,奴婢們沒有看低您的意思,只是今日之事您並非親眼所見,其中的是非曲直想必您也不是很清楚……”
“你的意思是我的丫鬟在騙我?”夏禾打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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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棋猶豫。
夏禾冷笑,道:“白雀跟黃鶯是母親送給我的丫鬟,她們騙我便是不忠,不忠的丫鬟我不要,我將她們還給母親,也省得她們跟在我身邊,還要被同是下等人的人輕賤欺辱。”
聞言,白雀臉上一白,忙跪地磕頭道:“小姐別不要奴婢!奴婢絕對沒有對您不忠!”
夏禾沒有理會白雀的哀求,目光如箭望向知書,道:“既然你要讓人來作證,那就叫來,最好全部叫來,我要看看是哪個弱不禁風一推就倒,左右我連你都打了,也不怕多打幾個!”
知書心口一震,竟是被震懾得雙手發抖。
見事情一發不可收拾,聽棋暗暗後悔自己幫知書說話,忙勸解道:“三小姐,不管事情如何,你人也打了,就算了吧,知書是太太的陪嫁,你又是太太看重的小姐,大家都是自家人,又何必傷了和氣呢?”
“誰跟你們是一家人?”夏禾冷聲反駁,道:“即便是母親的陪嫁,丫鬟就是丫鬟,如何跟主子稱一家人?何況我沒打算要母親的一分一毫,母親的東西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你們這些陪嫁也都一樣。”
來到這個世界,她最不願的就是將人劃等級,可是事實教會她,對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原則。
聽棋被反駁地啞口無言。
知書跳起來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以後別妄想貪圖太太的嫁妝!我看沒了太太撐腰,你算個什麼小姐,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生的庶女,若不是太太給你體面,能輪得到你在這裡耀武揚威?你……”
後面的話在夏禾冰冷的視線掃來時戛然而止。
蘇氏依舊沉默着。
夏永淳看了看妻子,默了默,站起身來,道:“看來你對我的女兒有很大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