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珏從溫暖的被窩裡艱難地爬出來。
GH英語培訓學校？GH是Genial（親切的）Hope（希望）的意思，王珏真心覺得這個學校應該叫Special（特殊的）Brittle（鬆脆花生薄片糖），這樣她就可以當着老師的面說這個學校是個SB學校了。
GH在郵政大樓對面，王珏家住遙遠的南渠，坐2路或8路都要二十分鐘。早上九點四十五分的課，早上八點半就得起牀，趕九點零五分的班車，二十五到校，補個小覺，再上課。
當然，比平常上學，七點五十五分就得起牀好多了。
“喂，Shit，你還活着嗎？”王珏給謝志特同學打電話。
謝志特沒有磁性的聲音傳來：“麻煩你把‘志’字加上。你寫完SB作業了？”
“寫完了啊，要是寫不完，胡老師還不得殺了我。SB學校今年又有誰不去了？”
“明蝶應該不來了吧。”
“哦。”有些遺憾，明蝶，一個明豔活潑卻厭學的女孩子。每個學期都有人來，也有人走的，GH學校一向如此。
2路的班車。天已經很亮了，王珏靠在椅子上看清得像水一樣的藍天。
在若干站之後，謝志特上了班車，看到王珏就笑了：“你也在啊。”
王珏看着一個暑假不見臉上青春痘密佈的謝志特：“你也長痘痘了。”
謝志特毫不示弱地說：“我比你好多了。”
王珏的Nokia突然響起電話鈴聲，巴赫的《小步舞曲》。王珏抱歉地笑笑：“我接個電話。”
曲如曦的號碼。她一般都發短信的，打電話真是一個少見的情況。王珏按下綠鍵接聽：“喂？”
曲如曦的聲音是很具有個性的：“你太神奇了，我剛給三個人打電話都沒接，這麼早你也能接電話。”
王珏笑了：“有什麼事嗎同學？”
曲如曦的聲音完美得聽不出一絲破綻：“下午我們皇舞可以去看排墨爾本曳步，你能去嗎？”
王珏有些意外曲如曦的邀請：“都有誰去？”平常曲如曦都只叫男生的。
曲如曦那邊人聲嘈雜：“我叫了宮珣晟、玉素琳、鍾曼兒、祁紫、林採瑤、曹軒雲、秦若玘、馬明藹、祁繼輝、朱繼聰、莫楓、喬洛、谷彥——我覺得叫了谷彥的話錢海魄就一定會來的。雖然我叫的人比較多，但是很多人可能都不能來。下午四點，好多人都有課外班。”
下午四點……“下午四點我有課外班。”
曲如曦的聲音繼續傳來：“你知道的，我們皇舞除了我以外清一色帥哥，你不來會後悔的。還有，我們皇舞副領舞開玥，好像是你小學同學？”
哦，開玥。十九小的尖子生，一手作文寫得山動海裂，天驚地震，無與倫比。那是她小學的目標，只是沒想到初中這麼快就把他們隔開了。
“嗯，開玥說過很多我們十九小的經典語句，比如，今天的太陽好像月亮啊。再比如，《小學生日常行爲規範》都說了，同學之間互相關心，互相幫助，所以你要給我抄作業啊，這個經典的孩子啊。”開玥是皇舞的副領舞，他算什麼帥哥？長得還沒有謝志特帥。
“我說嘛，你不來會後悔的。”
王珏眼神有幾分飄忽：“我沒法去啊。我說，你真的要和秦若玘他們跳鬼步嗎？”
曲如曦的聲音很激動：“秦若玘他們那也叫鬼步，我覺得我跟他們跳是在搶他們的風頭。我們鬼步神伊鳳歌的MAS鬼步可以和全世界Top十的鬼步大神相提並論。”
曲如曦那頭響起了音樂，隔着手機只能聽到音樂激昂的旋律，聽不清內容：“那我就先掛了，我們節會錄像的時候把光碟送你一個。”
“那就謝謝了啊。”
然後王珏掛掉電話，繼續和謝志特談笑風生。
記得上個學期宮珣晟在班裡跳過一次街舞，然後曲如曦突然冒出一句：“一個在地上滾，一個在地上滑，打兩個專有名詞。”
宮珣晟一臉蔑視地說：“謎底就是一個已經崛起，一個剛剛甦醒，你懂的。”
下面徹底疑惑，只有在飛鯤街舞團學爵士的玉素琳禁不住秦芝琪車輪式的詢問說出了答案：“其實就是街舞和鬼步嘛。圈裡兩個笑話，一個在地上滾，一個在地上滑，他們已經崛起，我們剛剛甦醒。這個……就是街舞和鬼步嘛，沒有什麼意思，問宮珣晟。”對學街舞和鬼步的人而言確實沒有什麼內涵，就像對於中國人而言屬相沒有什麼內涵，因爲朝夕相伴，所以習慣，所以不去注意有什麼內涵。
皇舞是珂蘭裔唯一正規傳授鬼步舞的舞團，剩下的街舞團如玉素琳參加的飛鯤、宮珣晟參加的褐鴻等都不教授鬼步舞。不在皇舞學鬼步的珂蘭裔學員大多都是通過視頻學習鬼步舞——墨爾本曳步舞，“在地上滑”的新興舞種。她知道皇舞用來撐門面的舞蹈就是鬼步舞，儘管它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不算街舞。
皇舞排的那些東西沒幾個算街舞的。那個“在地上滾”的知名舞種叫街舞。
王珏和謝志特聊得水深火熱。
謝志特說，SB這個劣質學校還是比較適合教數學，尼瑪校長給他們上了一節課，竟然說了一句，世上只有兩種人，一種懂二進制，一種不懂……0=00000000，1=00000001，2=00000010……10怎麼就等於00001010了呢？什麼情況啊。
開玥也喜歡玩二進制這種東西。數學變態。
只是可惜她下午要上鋼琴課，去不了了。
要不然她是很想去的。
只能在網上的鬼步舞視頻裡觀看，妄想一下開玥的風姿了。
畢竟，開玥，也是十九小知名的帥哥啊。
《八聲甘州•寄參寥子》蘇軾。
有情風萬里卷潮來，無情送潮歸。問錢塘江上，西興浦口，幾度斜暉？不用思量今古，俯仰昔人非。誰似東坡老，白首忘機。記取西湖西畔正春山好處，空翠煙霏。算詩人相得，如我與君稀。約他年東還海道，願謝公雅志莫相違。西州路，不應回首，爲我沾衣。
《八聲甘州》是古調了。
印象中，冷芒熹市長讓他的兒子冷含茗和女兒冷安茗表演過二胡的《八聲甘州》，結果極其失敗……冷家的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出了名的，但是冷含茗和冷安茗的不和諧也是出了名的……
她只喜歡鋼琴。雖然也喜歡二胡、琵琶等等的聲音，但是彈奏、學習的只有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