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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明月幾時有

第一章 明月幾時有

我能說我很困麼……王珏看着已經亮透了的藍天仍然這麼想。

暑假君,你快回來,把我的思念帶回來。

據非官方的傳言說,十七中的學生們要在九點半的時候到校。

但是據班主任呂瑞老師的官方QQ羣宣佈,十一點到校。

於是,有一幫倒黴孩子九點多就到了十七中——十七中是一個很規矩的學校,早上到校時間前十分鐘纔開門,於是這幫倒黴孩子就這麼一直站在校門外曬了兩個小時。

今年九月,我們從初一(1)班正式變成了初二(1)班的學生。

說起來,暑假的時候,王珏看了這個學期的教科書,尤其是語文的,因爲語文老師說這個學期語文的文言文特別多,而且都是要背的,所以讓他們先看看。

有一首南朝樂府民歌,叫《西洲曲》,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西洲在何處?兩槳橋頭渡。日暮伯勞飛,風吹烏桕樹。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開門郎不至,出門採紅蓮。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青如水。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樓高望不見,盡日欄杆頭。欄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捲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她很喜歡那句“低頭弄蓮子,蓮子青如水。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的意境,女子的溫文爾雅、嬌羞婉媚的姿態便躍然紙上。

雖然不想離開暑假的那種閒適悠然,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回到十七中,升上初二,都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曲如曦突然冒出來:“王珏,祝我生日快樂!”

王珏伸長了脖子:“你生日是今天?”

曲如曦點頭,巧笑倩兮:“對啊,9月3日,很神奇的日子吧!”

王珏“呃”了一聲,“好吧,是很神奇。”雖然不知道9月3日到底怎麼神奇了。

玉蒔錫伯族自治區,通稱玉蒔,簡稱蒔。省會路米,通稱路市,車牌號是蒔A。王珏所上的學校是珂蘭裔市第十七中學,珂蘭裔通稱裔市,車牌號是蒔J。

第十七中學是三年前新建的初中部學校,以教學設備全市第一聞名,因爲學校是新的,教學設備當然也是新的,但是教學水平倒真的無法恭維,簡稱十七中。

十七中是南渠、南竹、南蘭三個小區的學區學校,裔市大多數學生上初中都是按學區劃分的學校,王珏家境一般,沒有能力讓王珏從十九小畢業後直接上裔市的名牌初中一中或三中,所以家住南渠的王珏上了十七中。去年下學期開學前五天,倒是聯繫上了一中,準備讓王珏轉學到一中,但是十七中校長康華學可能是因爲怕學源阻隔,所以不讓王珏轉學,本來說是這個學期要去一中的,但是一中的高中部搬出了一中的校園,也就是說,一中初中部上一中高中部就不在像以前內升那麼容易了,一樣要中考,憑王珏的學習成績,考上路市王牌高中一中都是有希望的,既然裔市一中高中這個後路在一中和十七中成了一樣的距離,又有什麼必要千里迢迢去一中上學。從此王珏就準備繼續留在十七中,也離家近。最重要的是十七中離王珏家近。

去年下學期,初一(1)班,也就是現在的初二(1)班,倒是又轉來一個俊美的美術才子水綾檀,長得文文弱弱的,打起架來一紮馬步就知道是專業的,是新疆來的,據說學過七年武術,反正打架倒真不是蓋的。

新疆的簡稱是“新”,今年在路市過暑假的時候,看到很多新疆車牌的車。畢竟玉蒔就在新疆瀕西,無論是日程還是教學水平幾乎並駕齊驅。

王珏進校,一眼就看到初二(4)班的蘭鶴和初二(6)班的景素玄珠兩個人,都在專心致志地看新生入校的名單。

新一屆初一和初二初三一樣一個年級六個班,一個班的名單寫在一張紙上,六張單薄的紙粘在教學樓門口一個白色的架子上,瑟瑟發抖彷彿任人宰割。

王珏湊上去:“今年入校的新生好少啊。”

蘭鶴的聲音很輕,柔婉一如她小巧可人的模樣,並不勾人心魂,只是笑起來讓人感到很舒服:“是啊。”

曲如曦湊上來:“冷含茗他妹在不在?”

王珏搜索姓冷的:“冷含茗他妹的名字怎麼寫?”

“冷,冷含茗的冷。安,安全的安。茗,冷含茗的茗。就是他自己說的茶葉的一種謂‘茗’。”

王珏腦補:“其實我還是沒有記住她的名字……”

曲如曦喊叫:“沒有冷安茗誒,冷含茗不說他妹要來十七中嗎?”

蘭鶴一指校園北方一座建築物:“可能是上了北師大副中——去年LV不是說要在十七中建北師大副中嗎?”

曲如曦用笑紋埋藏臉上毫不顯露的殺意:“你也叫呂瑞LV?”

蘭鶴嬌俏地笑了:“呂不是LV嗎,馬明藹還說,LV的全稱是路易斯威登。”

曲如曦從來不會讓恨意表現在她的俏臉上:“馬明藹一向很愚蠢。”

進教學樓,初一在一樓,初二在二樓,初三在三樓。那也就意味着,越年長,要爬的樓梯就越多。王珏一臉仇恨地看着彷彿永遠也爬不完的樓梯:“爬樓梯什麼的最可惡了……”

曲如曦笑得不羈而高傲:“我剛差點就進初一(1)班了。”

王珏大發感嘆:“好想回一樓上學啊!”

蘭鶴笑得如風扶弱柳,淺笑清心,有種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的美好婉約:“以後上了初三,就會想回二樓上學了吧。”

王珏一臉堅定的表情:“以後上了初三,我會更想回十九小的。”

曲如曦笑了:“我想回秋月幼兒園了。以前小不知道秋月的意境,現在才覺得這個幼兒園太有文學性了,秋月,多美的名字!”

一干人進了各自的班級,跟卸**一樣寫下了書包,人文氣息撲面而來——“我靠,十一點纔到校,誰說九點半到校的?”馬明藹。

馬明藹,男,一米六八的身高,不算矮,但也真不算高。據說因爲有胃病胃被切掉了三分之一所以瘦的一塌糊塗,劍眉,丹鳳眼,紋絲不動的時候看上去還是有點古典式清秀的韻味的,但一笑起來眼角就會顯出一條條滄桑的魚尾紋,看來形容馬明藹得用形容老人的“矍鑠”了。

明明是一個十六歲風華正茂的少年,卻有着一張滄桑頹然清癯的臉。

只是那雙瞳仁,黑得透徹,長長的扇子般的睫毛,讓王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一定在哪裡見過這雙眼睛。當然……沒有魚尾紋。

馬明藹十六歲,這是一個不屬於初二少年的年長。這是一個河北來的少年,沒有冀地紅軍革命的傲岸,只是不應該屬於這個時代,這個屬於浮華與夢的時代,容不下他的從容平凡。

可是,他還很年輕,年輕得不知道,曾經有那樣多不堪回首的愛恨離合,發生在那個高貴的姓氏。他只知道,這個姓氏,是大清皇朝的榮耀的象徵。

“馬明藹你不是知道今天十一點纔到校嗎?”

“誒,曲姐,你不知道啊,宮珣晟那個NC早上八點多就到我家樓下叫我,你應該慶幸我九點纔去叫你……”

“你他媽你害得我在外面曬了兩個小時!”

“沒有!絕對沒有!真的!只有一個半小時!”

“一個半小時等同兩個小時處理!”

曲如曦,這個左瞳仁如藍寶石般深邃的少女,笑起來無所顧慮,誰都知道她和她的親哥哥曲如暉是學校最心疼又最頭疼的天才,又能學,又能玩,又能打。但是她和王珏的關係很要好——從上初中開始,曲如曦就經常找王珏玩,甚至讓王珏覺得,她有一點討好的意思在裡頭。

但是王珏能看得出來,曲如曦,真的是一個率真、直爽,什麼話都不願意藏在心裡面的女孩子。

“哦,哦!”歡呼聲此起彼伏,班主任呂瑞老師——LV老師微有些尷尬地上了講臺。

一番無關緊要的廢話後,LV老師切入學生們最關心的話題:“上了初二了,就不要再談什麼戀愛了,什麼卿卿我我的,上了大學有的是時間談!就是談也都談得技術一點,就在步行街那邊,我們班一個男生,和我們班一個女生抱在一起,哎呦,談地下感情也要談得有點技術含量嘛,保密工作都做不好,還談戀愛……”

下面紛紛問:“誰啊?誰啊?”王珏問郄曉望,郄曉望一臉廉價狗血地說:“肯定是宮珣晟和鍾曼兒。”

貌似規避掉曲如曦身邊的男朋友若干是初二(1)班默認的事情……

LV繼續扯開東北腔:“別問了!上了大學有的是好男生好女生,初中談了戀愛,大學就會後悔……”

曲如曦跟後座的王珏議論:“就是,你看十七中這些男生,一點觀賞性都沒有,就徐飛鷹和我哥長得還算帥一點吧。尤其是我前面的前面的前面的左邊的那個,長得又沒什麼欣賞價值,自我感覺還那麼良好……”

王珏無語地想,十七中的男生沒有觀賞性你還和這幫男生談得那麼好……

王珏知道曲如曦同學所特指的“前面的前面的前面的左邊”,專指馬明藹同學。曲如曦一直看不起馬明藹,對馬明藹如此深仇大恨估計也就是因爲那個要命的叫做分數也叫成績的萬惡之源。馬明藹每一科都遜色於曲如曦,就是地理,邪惡的地理,考得特別的好。

“今年先調一下座位……”LV話音未落,郄曉望跟炸了一樣迅速舉手:“老師,我要換座位!”

郄曉望的同桌,是大才女王珏……特別喜歡摸男生的臉的王珏……去年郄曉望快被王珏整死了……

LV“嗯”了一聲:“你那兒學習氛圍多好啊!王珏、曲如曦還有林採瑤都在那裡,學習氛圍多好啊!”

郄曉望乾嚎:“我快要被王珏整死了!”

王珏笑得狡黠而又殘念:“你就死在這兒吧。”

LV老師語出驚人:“曲如曦,跟玉素琳換個位置。”

曲如曦、玉素琳:“啥?!!”

祁繼輝、馬明藹、慕名溪、秦若玘、郄曉望:“老師你開什麼玩笑!!!”

PS:玉素琳的位置,是馬明藹的左邊,慕名溪的後面,祁繼輝的前面,秦若玘的右邊。王珏說過,這個位置太悲摧了,但是對於曲如曦而言就是一個悲喜交集的地方了,因爲慕名溪和祁繼輝是她前前任和無數前的前任,秦若玘是她說過不交往的鐵哥們。另外還有一個馬明藹,作爲體委,全班都傳他喜歡曲如曦,但是曲如曦不承認。

曲如曦的位置,是林採瑤的左邊,王珏的前面,秦芝琪的後面,宮珣晟的左邊。這些統統不是問題,問題是,曲如曦右邊的後面是郄曉望,玉素琳的世仇……這就是個問題了。

LV一臉趕盡殺絕:“別說了,快換!”此時的LV在某幾個人眼裡就跟煞星一樣可憎。

若干人等表情各異……曲如曦和玉素琳的位置可是初二(1)班現在的焦點。還有一個焦點是泠曉露的那個位置。

鍾曼兒大大的鹿眼看着曲如曦。馬明藹的眼睛,太像葉湍瑜了。而葉湍瑜,太久沒有出現了,所以馬明藹必須要頂替葉湍瑜,這原本就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不過因爲各種原因,提前了一點而已。他們本來就沒有時間了。

歲月如梭,哐當哐當地就已經失去了。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韓寒、郭敬明、徐良、汪蘇瀧的時代,這是蘋果、黑莓、小米、HTC、Nokia諸侯紛爭爭搶高新技術產業市場的時代。這是二〇一二年,一部精彩的電影《2012》讓這個年代充斥了太多的不確定性,那個如流星般轉瞬即逝的天才少女說,在世界末日之前,洗掉我們所有的榮辱與愛恨,不要再讓下一個時代充盈着這樣的功名利祿。

“從明天開始軍訓四天……”

下面學生跟爆炸了一樣:“老師不是三天嗎?”

呂瑞早已習慣了這幫會造反的學生:“最後一天是軍訓彙報。和去年一樣每天都要寫一篇軍訓日記。”

“多少字?”

“三百字,很少吧?”

臺下的哀怨聲延綿不絕:“六中初二不用軍訓誒……”“除了十七中哪個學校初二要軍訓?”“十七中太煩了……”“就是……”

今天,是這個美好的假期最快樂也最憂傷的結束。

王珏仍然奉行着每天背一篇蘇軾詞的好習慣。

《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只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蘇軾,東坡居士,蘇子瞻,他的詞,是真的好。

王珏只喜歡詞,不喜歡詩。因爲詞的文字比詩更放鬆而愜意,感情的渲染更加精彩。尤其是蘇軾和李煜的詞。

蘇軾,那樣驚世的文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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