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
阿玲搖頭。
“你厭惡我？”
阿玲還是搖頭。
“那你爲何躲躲閃閃不願正視我？”
爲何？
大抵是覺得須得爲了之前做的那些意氣之事感到些許內疚。畢竟她……
“湘姐並未氣你，你不必在意。”
似乎是阿玲肚子裡的蛔蟲，齊祁對於阿玲的想法一清二楚，這麼個單純的女子能想到這般成全他已實屬不易，得知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心裡自然憋悶着。
阿玲眼瞳緊縮，大約是在驚訝齊祁爲何知曉自己在擔憂些什麼。
齊祁輕笑，阿玲這一反應意外戳中了他的笑點。
真是可愛。
齊祁心裡這麼想着。
“你是對我不放心麼？竟然使出了那樣的招數，若是那日被綁來的並非湘姐，結局怕是萬萬不是如此了。”齊祁撈出藏在袖籠中的契約書，在阿玲眼前展開，然後輕輕撕作兩半。
“日後，莫玲便是我齊家莊莊主夫人，從此再無她人。”
齊祁的聲音溫溫潤潤的，不似往常般笑意盈盈圓滑可怕。
阿玲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權當是我之前讓驢踢了腦袋，一時糊塗。現今，我也算遭了報應。阿玲，你可願將未來交付於我？”
齊祁將手伸出，即使阿玲沒有將手覆上來，他也沒有收回，只是那麼伸着。
阿玲猶豫了半晌，抿着脣將手輕輕覆了上去，就像站在洞口的小老鼠，怯生生的探頭望着洞外風景。而她卻是不敢輕易相信這突來的幸福。
她以爲齊祁會大發雷霆，然後同她和離。
或者再納妾入門，將她孤獨一人安置在這小院兒中，不理不睬。
齊祁慢慢摟住阿玲那異常纖瘦的身子，下巴蹭着她毛茸茸的發頂，說出了另一個讓阿玲安心的消息。
“皇圖淺已經尋到，正在南州城中。”
聽到這，阿玲才完完全全安下心任由他抱着自己，鼻尖飄蕩着屬於齊祁的氣息。
阿
嬌說過，一個男人若是能在意你所在意的，那麼那個男人便是真心待你。
那她是否能理解爲，齊祁是真心實意想和她好？
皇圖淺掂量着手中的銀票，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還算厚實嘛。
楊曲賢瞧着師傅一臉喜色，也跟着開心起來。不過他瞧得出師傅典當掉的那隻鐲子玉質極好，通透澤亮，絕對是一枚好玉打磨而成的。
這種東西在當鋪怕是下一刻便會被送往珍玉軒高價販賣，南州城可是有不少愛寶物不吝嗇錢的主兒。
“師傅。”楊曲賢喚住皇圖淺。
皇圖淺回頭，手中還在不斷掂量着。
楊曲賢指了指鋪子裡面，“要不，我們還是別當了。師傅你那鐲子連我這個外行人都看得出來是一等一的寶貝，日後想要尋回可就難了。”
皇圖淺拿着銀票在楊曲賢眼前搖了搖，心情極好，脣角也上揚不少，“徒弟。”
“哎！”
“什麼叫寶貝？顧名思義就是稀有之寶。爲師卻認爲若是那些破東西只能斂財而不能救濟世人，那倒不如砸了省心。當富賈爲了那些寶貝一擲千金之時，許許多多老百姓還冒着寒風大雪下地鬆土刨地瓜。你不覺得，寶貝就是個誤人的東西麼？”
楊曲賢被皇圖淺堵得說不出一句話。
她錯了麼？
不。
只是皇圖淺的觀念竟然同世人截然不同，不管浪費多少人力財力都要搶到手的寶貝在她眼中竟然不如幾條人命值錢。
但，正是這樣的皇圖淺才造就了西鳳的輝煌，造就了邊塞的安定。
這世間什麼都有，但就缺一樣稀少的東西——愛民心。
爲何那麼多人傾慕皇圖淺？他想，大概也是有這一樣東西的功勞吧。
“請慢走。”當鋪老闆一路送這倆人到了門口外。
看到皇圖淺和楊曲賢走遠了，才鬆了口氣。
“掌櫃的，這鐲子可是當了三十萬兩啊！”夥計抱着算盤湊到老闆身後，驚歎道。
他可從未見過有誰當個東西能當這麼高的價
！
老闆一回頭，笑地滿臉褶皺，到處都是縫。
他搓搓手，一把搶過夥計懷中的算盤道，“那可是爲大手吶。”
夥計又問，“怎麼說？”
老闆眼鏡朝外斜了斜，壓低嗓音道，“你沒瞧見麼？陪着那位夫人來的可是咱知州大人的寶貝公子啊。放眼整個南州城，誰有這麼大面子能讓公子作陪的？”
夥計略想了想，“也對。”
老闆又道，“方纔那鐲子你可看見了？”
夥計歪着頭回憶了下，“玉質極好，剔透澤亮，純淨至極，鐲面上還篆刻着些許繁複美麗的花紋。但是，掌櫃的，小的覺得那鐲子也就值個三千兩啊。”
老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在夥計頭上狠狠敲了一下，“老子平時教你的，都讓你打水漂了。混賬東西，回去了給老子好好記記。這玉哪裡是極好能形容的，曾經轟動一時的鸞玉你聽過麼？傳說中，鸞兮女神爲拯救身陷水深火熱之中的老百姓們，毅然投身於負川河中，以其身喚醒負川之魂澆熄大地之上的原野之火，以其血肉澆灌貧瘠土地，才使得大地回春！這鸞玉便是在那負川之中打撈出來的致寶。關於鸞玉之說，那是衆說紛紜，傳的更是神乎其神。但，不管傳說是否屬實，這鸞玉可非一般好玉能媲美的。”
老闆心情很是不錯，幾步跨去櫃檯將玉放進一做工精美的木匣子中，吩咐夥計看着店裡，自己則揣着木匣子小心翼翼出了門。
夥計撓了撓頭，“鸞兮女神？鸞玉？”這些他都沒什麼聽過啊。不行，趕明兒地去一趟茶館，問問那講書的老先生曉不曉得這些事兒。
柳姍姍爲了轉移鳳朝歌的注意力，將他半拉半哄地拽進了珍玉軒。
鳳朝歌是何許人也？
哪裡看得上這些低劣貨色。見柳姍姍看的起勁兒，也就隨她去了。女人大都愛這些首飾玩意的。
鳳朝歌突然想到了皇圖淺，她也是女人，爲何她就不愛這些東西呢？
女子就該溫順乖巧才博人歡喜，像皇圖淺那種整日老子這老子那說話沒個遮攔的，誰會喜歡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