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護士圍住老人,老人驚慌的指着趙辭,小護士看了一眼趙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閒雜人員請離開。”
這下好了線索又斷了,趙辭向泄了氣的皮球跟在君青的身後,君青開口“帶你去看看人類幼崽(小孩),別嚇着人家。”
趙辭突然湊近君青,一股淡淡的香水味纏住他的鼻子。“喲,某人豔福不淺啊!”趙辭假裝長嘆惋惜,極像好好的女兒被賴蛤蟆啃了。
“你是在跟我開什麼玩笑嗎?”君青轉過頭,一臉認真的看着趙辭“我好像沒聽懂。”
一片迷之沉默後,趙辭尷尬的摸摸鼻樑,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有兩個穿着警服的男子正在崔傑,在何以渟的房間裡問話,詢問着爆炸事件的詳情。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爆炸。
趙辭走了過去,出示警察證件“這個案子我們負責了,你們請回吧!”兩個小警察看見對方的官職比自己大也就不怎麼好意思開口了。
“等等”君青叫住兩個小警察問道“你們知道瑾秀103號嗎?”
其中一個思索了半天回答“漢庭酒店對面有個瑾秀公館,是一片老房子,好久之前要拆後來被**壓了下來,那邊好像是有一個釘子戶就是103號”聽罷趙辭與君青對視一眼。
趙辭埋怨“你怎麼不說是瑾秀103號啊!”
君青繼續面癱“你也沒問啊!”
旁邊的何以渟撓了撓頭“瑾秀公館?”她轉頭問向老公“咱爸之前和**簽下的拆遷房是不是就是瑾秀公館”崔傑看着坐在凳子上一邊擺弄洋娃娃一邊重複嘀咕着一零三的女兒,茫然的回道“好像是。”
趙辭聽了夫妻的對話身影頓了一下。
摸透趙辭心中的小心思,君青開口“你去吧,我留在這裡。”君青凝望着趙辭離去的背影。
每次危險的時候那個人類都衝在最前面,君青的內心有些動搖,人類似乎並不像二哥所說的那樣。
瑾秀公館與漢庭酒店很近,僅僅隔了一條馬路,馬路那邊是一排小店,大多都是賣水果的,店面比較簡陋,與對面豪華的酒店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排店面後是幾棟居民樓,爬山虎在棕紅色的牆壁上伸展着腰肢。有些牆漆脫落露出土灰色的水泥牆面。
手指觸摸着牆壁上不知哪家孩子用石子歪歪扭扭刻上的小字,黑皮鞋踏過殘缺着四角的磚塊小路,趙辭收起了警覺,把手從藏在身後的槍上收回。
充滿着懷舊和滄桑的居民樓裡,怎麼可能會有怪物。
詢問了附近居民,趙辭很輕鬆的找到了103號。門是新安的,邊邊角角還有沒清理乾淨的塑料膜。趙辭遲疑了一下拿出了警證,敲門。
門開,老人的滿頭白髮映入眼簾。“你好,我是來詢問一下四十多年前那件事的”趙辭儘量把語氣放的柔和。
老人問聲擡頭,歲月在他的眼角捏出層層紋路,但還是掩不住他慈眸裡流轉的光。他表情淡然“是靜柔的事嗎?她被捕了?”
“我是來記錄一下當時案件的詳細情況的”趙辭有些迷糊。被捕?那個叫靜柔的小女孩當年犯過什麼事嗎?
“這樣啊”老人語氣裡有些失落但還是把門打開“請進吧,我去泡杯茶”雖然年齡近百,但老人的腿腳依舊麻利。
小屋乾淨整潔,電視旁供着一尊菩薩,地板和傢俱擦的鋥亮,茶几上還放在一兜新鮮的蘋果。趙辭拿起櫥子上照片,正當豆蔻年華的少女摟住自己的老父親笑得甜美。
老人端着兩小杯茶走了過來,望見趙辭手裡的照片緩緩開口“靜柔那年剛滿十三歲”他自顧自的說“沒有什麼詳情,靜柔那天和朋友出去玩,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她的同學都說沒看見她。因爲沒找到人,也沒找到屍體,案子就這樣結了”老人的語氣平淡,好似早就接受了這個說辭。
“您就沒想過去找您的女兒嗎?”趙辭忍不住開口詢問。
老人把手中的茶遞了過去,搖頭,沒有直接回答問題“靜柔的媽媽死的早,就我一人拉扯她。那年我剛好得了眼疾,幾近失明,無法幹活掙錢,靜柔一直往家送錢,我問她哪來的,她告訴我是男朋友給的,哪有男朋友會給這麼多錢的。靜柔失蹤後,還一直往我的卡里存錢”
嘬了一口清茶,老人長嘆一聲繼續道“幾年之後甚至有人帶我做了角膜移植手術。我想靜柔應該做了一些違法的事情,覺得沒臉回來見我了”老人的眼眶早已溼潤。
走過了萬重山水,總有些記憶埋在內心深處,久久不能忘懷。
沉默着傾聽老人所講述的故事,苦澀停留在趙辭的嘴邊,他端起杯子,想讓清香的茶水沖走苦澀。但不知爲何,嘴中更苦了。
“這些年我一直留着靜柔的東西,每天打掃,期望着那天她能回來看看我。不管她做了什麼,一直都是我的女兒”老人苦笑一聲,乾枯的手緩緩遞出了一個存摺“警察啊,這是這幾年打進來的錢,我一分都沒花,你查查吧,當父親的不能再讓女兒再這樣下去了”
接過存摺,堅毅的眼神對上混濁的雙眼,趙辭收起往日的不着調,嚴肅答應“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女兒”
落日的餘暉灑滿窗櫺,灰塵像金色的柳絮,飄浮在空中。
趙辭本想離開,好久沒人陪着的老人此刻拉着他滔滔不絕的講述着近幾年發生的事,東一句,西一句的閒扯,趙辭心一軟,反正暫時也沒有緊急的事情,於是托起腮,用心聽着。
“這瑾秀川啊,十幾年前因爲與城市地下管道相通而造成一次重度污染。幸好發現後,**嚴加管理,緩了好久,這水才恢復”談起污染時老人眼底綴着濃濃的惋惜“發現之後立馬就把管道口封了。要不是因爲那次事件這裡的水肯定還要清澈”
管道,相通,城市。一個不好的念頭在趙辭腦中炸開,也就是說,水鬼能順着管道出現在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想到這裡,趙辭找了個藉口與老人告辭了,關上門的那一瞬間,臉上的微笑消失不見。他掏出手機,找到君青的號碼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