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知道這麪館是一家人,特別是你們父親的心血。不過……”林清風接了秦薈的話,“他說在你們兄弟小的時候,不僅僅是他一個喜歡相聲!你也是!”
“我……!”李冬彷彿被說中了心事,語塞了片刻後,硬着脖子:“喜歡又怎麼樣!我纔不像他那樣,說走就走!”
“對,你說的沒錯。這也是他爲什麼知道了是你在南京救了姥爺之後,來找我們的原因。”
李軍一直心裡對還留守在南京的弟弟心存愧疚。
李冬救了姥爺這件事還是鼕鼕麪館的那個小姑娘通風報信,給他打得電話。
其實李冬一直關注的南京青雲社的即將開業,有事沒事裝作不在意就去那邊溜達溜達。
那天也不是純屬路過,而是在麪館裡就聽到有食客在堂間聊天,說起有流氓在青雲社門口找茬。
他一聽就拉下了廚房圍兜衝了出去。
也因爲他的當機立斷,才能救下了四姨夫!不然……!
這也是林清風和秦薈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後,一定想要見到他的原因。
而李軍最好拜託師父師孃的,是希望如果這個弟弟師父也還看得上,能不能把他也招進青雲社。
雖然說現在青雲社培訓基地的第二次招生正在網上如火如荼的開展,但他知道弟弟心裡哪怕再想來,他也不會去相應網絡招生。
所以拜託師父能不能去瞅瞅,這個人成不成?
林清風和秦薈在來南京的路上就說白了,就憑他這顆心,只要他真心喜歡相聲,就一定收了!
見到李冬之後,更加證實了是個面冷心熱的小夥子。
臉上的那道疤,就是當初爲了救那個後來一直在鼕鼕麪館幫忙的小姑娘而落下的疤痕。
那會才高二的小姑娘,結交了社會上的一些朋友,不好好讀書來到老門東泡酒吧。
結果喝醉了遇到了不懷好意的人想強拖着她走,正好遇到了剛結束了當天生意的李冬。
李冬一看就不對勁,跟這夥人就打了起來,一個打三個,小姑娘是救下了,但臉上也被對方拿破酒瓶子劃傷了臉。
警察後來趕到制服了壞人,但這道疤就此留在了李冬的臉上。
李軍那時候剛北上來青雲社看看有沒有機會能學習相聲,自己還四處沒穩定的着落,李冬本來就對哥哥生氣,愣是沒跟李軍講自己受傷的事。
等到李軍過年再回南京,才知道弟弟的傷那麼嚴重!
小姑娘後來迴歸了校園,痛下苦功,雖然在高考的時候分數沒有太高,但到底是讀上了南京當地的一個高校大專班。
她一定要走讀,下了課有時間就來幫李冬的忙。
小姑娘的父母也感恩李冬,非但不阻止,也時常來店裡幫忙。
所以,哪怕後來李冬的脾氣實在太壞,有這些人的幫襯,加上管理科的人也知道李冬並不是壞人,甚至還是救過人的英雄,所以沒有對他的服務態度不好太過苛責。
“你哥一直不放心你一個人留在南京,可是他的話你估計不會聽。”林清風說着聊着那些過往,李冬心裡的冰逐漸開始融化,“你看,現在南京咱青雲社也算落了根,你要學成了以後也能再回到南京來!”
“對。還有你的麪館手藝也不一定就這麼荒廢了。將來有機會還可以投資繼續開面館!但現在你一個人留在這,你哥不放心!我們聽着也不放心!”秦薈看着面前的小夥子很是動容。她見過青雲社的徒弟們不少,但像李冬這樣的唯獨他一個。她也想讓李冬有更好的生活,得到更多的溫暖。
“你也不急着回答我們。我們這幾天都在南京。”林清風見李冬始終低着頭,但是摳着桌子傷疤的手明顯緩和了速度,“你想好了再來找我們就是。”
自始至終,倔強的李冬只是聽着,想着,但沒有再說一句話。
終於,這一天的青雲社裡的燈全部都熄滅了……
走回酒店的路上,秦薈倚在林清風胳膊上:“你說,李冬會跟咱們走嗎?”
“我看他是想的。只是……麪館也不是說關就能關的。畢竟有他家老爺子的心血在。”
“嗯。還是他自己選擇吧。”
有時候一個人一生的改變或許僅僅取決於一個小小的抉擇,更何況對李冬來講,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選擇了。
後面的幾天,林清風也沒閒着。跑了相關的幾個三產服務部門、區裡的直轄部門等,再次聯絡了一下工作上的配合,也針對青雲社門口的打砸事件做了協調處理。
相信日後這樣的情況不太再會發生了。
四姨夫的情況也很穩定。到底是上了年紀,腦瓜上的小口子縫了針後,又住院觀察了幾天後出院了。
四姨很喜歡李冬,也去了鼕鼕麪館幾次,特意爲四姨夫打了三鮮老鴨面。
李冬一聽是給受傷的姥爺吃的,特意把裡面容易引起傷口發的香菇、蝦乾改了食材。
不過,直到林清風和秦薈看着四姨夫身體日漸好轉,決定離開南京會京城的那天,都沒有等來李冬。
或許,他心理有自己的想法吧。林青風也不做勉強,也沒有再去過冬冬麪館,怕李冬看到他不自在。
秦薈倒是陪四姨去過兩回,不過也沒有再提及青雲社的事兒。
倒是最後一天,鼕鼕麪館店裡的小姑娘,偷偷跑來找四姨。
“姨,我知道冬哥這幾天心不在焉在想什麼。您老回頭也給林老師他們捎個話成不?就說他會去的,一定再等等他。”
“我就瞅着這倔小子比我家磊子還倔!放心,姨心裡清楚。”
林清風和秦薈回了京城。
回來後找到李軍,把與李冬之間的交流談話,以及李冬的態度都一一說了。
李軍也是心裡難受,沒想到自己弟弟脾氣太倔了。
此後又過了大半個月,當大家都慢慢不再提這事的時候,這天天下起了大雨。
青雲社天橋劇場屋檐下站了好些剛聽完相聲表演的觀衆正躲雨。
李軍下了班也從正門往外走,觀衆們認出他就歡喜喊他的名字。
他一聲聲應着,忽然聽到了夾雜在裡面的一聲:
“哥……!”